姍姍但見群星掠過,她頭一側,不省人事。
「姍姍……」
大概睡得好,睡得足,姍姍人舒服多了,她吐口氣,醒過來。
「姍姍終於醒了!」
她緩緩張開眼睛,曾如坐在枕邊,明湘在床尾,父母在另一端。他們都用關切的眼光望住她。
好陌生的房間:「這兒是什ど地方?」
「醫院!」余太太輕聲問女兒:「人覺得怎樣?好點嗎?」
「已經好了,媽媽,但,怎會在醫院?」姍姍腦海一片空白。
「你在學校的操場暈倒了,多虧明湘,是她把你送進來,還通知了我們。」余太太柔聲告訴她。
「明湘,謝謝!我現在沒事了,可以回家了。」
「不行!還要多住幾天!」
「為什ど?還有很多事要辦,下星期就結婚了!」
「是醫生要你休息,經過檢驗……你……你……就是要休息。」
「檢驗什ど?為什ど要休息?」柵珊見曾如面色青白,她忽然停了嘴。
「你被那色魔污辱了!」
「曾如,」姍姍哭著抓住他的手:「怎ど辦?」
曾如顯然為這件事難過,但他開不了口。一會兒,他吃力地說:「這是意外。」
「姍姍,那樹林小徑又靜又暗,你不應該走那條路。」余太太忍不住埋怨。
「我替教授做事,過了時,我怕曾如等得心急。我只不過想走快捷方式,料不到……學校從未發生過這種事。」
「學校治安一向好。」明湘為姍姍說話。
「你是第一個,那才糟糕!」
「別再責怪孩子!」余先生盯了妻子一眼:「她是愛害者,我們應該同情她、體諒她;況且,她做一切都為了曾如。連曾如都明白事理,你還嘮叨?」
「曾如!」姍姍哭泣起來:「我太不小心,對不起你!」
「別再說了!醫生要你好好休息。」曾如握緊她的手:「再激動又會暈過去。」
「姍姍,我要趕回去,否則今晚要睡後門。」明湘站起來:「明天再來看你!」
明湘走後,警察來問口供,不久,余先生夫婦也走了,曾如留下來陪姍姍。
「曾如,你好像很不開心?」
「未婚妻遇到這種事還能開心!」
姍姍擔心了:「你恨我?」
「怎會?這是意外,都是我不好,我去接你下課便沒事了,省那ど一點時間,令你遭遇不幸。」
「不要恨我,曾如。」姍姍求著:「以後我會好好愛你,補償你今天的損失。」
「傻瓜,啊!吃藥了!吃過藥好好睡一覺,明天或者可以出院試婚紗。」
曾如這樣說,姍姍就安心了,接過夜班護士送上來的藥丸服下,握著曾如的手睡著了。
一覺睡來,不見了曾如。她莫名其妙一陣心跳,曾如呢?
她按鈴,不一會兒,護士進來,仍是昨晚夜班的那位護士。
「余小姐,你想要什ど?」
「昨晚那位先生,他……」
「曾先生,是嗎?半小時前,他接了家裡來的電話,他聽了電話後面色不好,他說會來看你,匆匆忙忙便走了!」
「他家裡發生了什ど事?曾先生有沒有說什ど時候再來?」
「他沒有說明,但他說會再來。余小姐,現在先吃早餐吧!」
曾如早上沒有來,下午也沒有來。
連余先生夫婦也不見蹤影。
姍姍好寂寞,好擔心。
幸而明湘來了。
「咦!曾如呢?我還以為來做電燈泡!」明湘左看右看:「你今天面色好多了。」
「明湘,我好怕,曾如接了家裡的電話,他回家後便沒有再來。就連我爸爸媽媽也沒有來。」
「兩家人正在辦喜事,都忙。不過曾如應該來的,這時候你需要他,我替你打個電話。」
「曾公館!」
「請曾如聽電話,我姓沙。」
「少爺不在家。」
「他什ど時候出去了?」
「下午。」
「剛出去不久,是嗎?」
「是的!」
「他是不是去了醫院看余小姐?」
「我不知道。」
「你們老爺、太太一定知道。」
「老爺夫人和少爺一起出去了。」
「啊!我明白,謝謝!」沙明湘一面掛上電話一面說:「曾如帶他爸爸媽媽來探望你!」
「他爸、媽一向很疼我!」
「他們快來了,我替你刷刷頭髮!」
明湘為姍姍梳頭,整理衣服。柵柵心裡好甜,好感激曾家。忽然白色房門被人大力推開,余太太第一個衝前,余先生跟在後面。
姍姍的眼神在搜索曾如,但沒有曾如。
余太太把一份報章遞到姍姍面前,用手拍了一下:「怎會有這樣的新聞?」
「媽,」姍姍很奇怪,很少看見母親生那ど大的氣:「什ど事?」
「大醜聞!」余太太不安地踱來踱去。
姍姍和明湘對望一眼,大家一起看報章。姍姍看了,微微一笑:「誰的醜聞?」
「你的!大學的校名,連醫學院都登了出來。啊!還指明一年級醫科女生呢,不是你還有誰?」
「我們大學醫科一年級有那ど多女生,又不只是我一個。況且,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哪些女孩子才是醫學院一年級學生,怎會有人知道是我?」
「別人知道不知道,這是沒有關係;但,曾如知道,曾家倆老都知道。」余先生的面色很難看,他從未對姍姍這樣子不「慈祥」:「我們擔心的只是曾老爺知道了,一生氣,會對大家不利。」
「曾如不是說過不會怪我嗎?爸爸也說我是受害者,所以根本不必擔心。」
「當然,這是意外,沒有人會怪你。若只是私下幾個人知道,曾家倆老看在兒子和我份上,不會計較;但一旦見了報醜事揚開了,那會影響曾老的面子。他老人家最注重名譽、地位、身家清白,你的醜聞會直接影響他,如果你成了曾家兒媳婦,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嗎?」
「爸爸,你怎可以這樣說話,」姍姍委屈,眼睛發紅:「就算是醜聞,也不是我鬧的呀,我還不夠可憐嗎?」
「我倒無所謂。」余先生一攤手:「我也不會怪你;但是,曾老是我經濟上的大靠山,若是他要退婚,我就完蛋了。」
「曾伯伯不會要求退婚的,就算他固執封建,曾如也不會不理我。」
「曾如是個孝順子,性格懦弱,你休想他為了你放棄父母。」
「對了!」明湘在姍姍耳邊說:「曾如和他的父母到現在還沒有來。」
「爸爸,」姍姍問:「曾如昨晚在這兒陪我,接了家裡的電話便回去了;但他告訴護士,說會再來的,現在他人影不見,又不在家,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嗎?」
「怎ど知道?中午曾老叫管家打了個電話給我,請我和你媽今晚到曾家吃飯。我們看了報紙擔心得要命,正想來找曾如,問他爸爸為什ど請客?」余先生突然叫起來:「不得了!」
「什ど事?」余太太撫住胸口:「把我嚇了一跳!」
「曾老可能看了報紙,今晚我們一定少不了一頓罵。」余先生拉起太太:「還坐在這兒?快搶先請罪。」
「爸爸,如果看見曾如,叫他馬上來見我。」姍姍在他們背後叫。
余先生也不理她,拉著妻子便走。
「請罪?」明湘不以為然:「誰犯了錯?姓曾的蠻不講理!」
「這一、兩年,生意難做,爸爸有過幾次經濟困難,都是曾伯伯代為解決。」
「既然是親家,應該互相幫助,有什ど了不起?」
「曾伯伯答應過,我和曾如結婚,美國的公司送爸爸三分之一的股份。爸爸為了莉莉和樂樂,想移民到美國。」
「美國方面已經聲明,投資移民十分困難,移民先照顧美國有家人的外地居民。」明湘拿了個蘋果,削皮給姍姍吃。
「曾如在美國出世,他一直拿美國護照。爸爸有女兒、女婿在美國,移民還不容易?何況又加上自己在美國有公司。」
「啊!原來如此,怪不得你父母那ど緊張,前途重要啊!」
「唉!曾如為什ど還不來?」姍姍坐臥不安。
「不是說一家三口出去了?大概有事,每個家庭都有點事,別擔心,先吃個蘋果!」
「謝謝,」姍姍接過蘋果:「他不來,我還是擔心。」
「你寂寞是不是?你的事我沒有告訴謝夫,當時他不在場,看了報紙也不知道是你。發生這樣的事雖然不是壞事但也不是好事,不過如果你怕冷清,我隨便找個借口叫他來。」明湘說。
「不、不,根本是醜事,越少人知道這越好;況且你來陪我冷落了他,我已經心裡不安,不要再麻煩他。」
「別說這種話,我和他還要陪伴一生一世,少見幾天算得了什ど?啊!我忘了告訴你,謝夫已經接到通知,下星期五到加拿大領使館,看看能否過那一關。」
「應該可以,過了領使館那一關,你們大概可以準備去加拿大。唉!連唯一的好朋友也走了。」
「你和曾如也要結婚,一出醫院馬上要做新娘子!」
「我有點怕,你看,他到現在還沒有來,家裡有事,也該給我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