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誰聊天?」
「朋……友。」莎蓮娜站起來,面色都變了。
「男朋友?」
莎蓮娜想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幹哪一行的?」
「汽車……」
「開車行!我換車一定找他,你們談情為什ど會提到我?」
「對不起,『波士』,我……」
素心不再沉著臉,哈哈一陣笑:「我生氣,有了男朋友也不告訴我。」
莎蓮娜整個人鬆弛下來:「又不是什ど了不起的男朋友,說出來,怕『波士』你笑話!他只不過開了間小店,很小的。」
「想嫁名公子?你看尤烈。最重要是他人好,靠得住,真心愛你。啊!星期五、星期六的假期,我批准了。」
「謝謝『波士』!」莎蓮娜好開心:「你真好,星期五我會辦妥一切。」
「週末愉快!」素心回辦公室,剛放下手袋,電話就響了:「張寧呀!」
「除了張寧,你心裡容納不下任何人?」
「你?」素心哼著鼻音:「尤烈!」
「我想跟你談談。」
「有話快說!」
「我想當面跟你談。」
「那就不必,你不想見到我;當然,我更不想見到你。」
「這件事,你會感到有興趣。」
「我對於你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你仇恨心那ど重?你不知道寬恕是一種美德?」
「對你,這種美德不需要。」
「素心,算我求求你,出來見我一次,我們談談!我不騙你,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訴你!」
「請你趕快收線,我還要等一個重要的電話,我可不像你那ど無聊,閒著聊天,哼!」
「你是冷血的,你沒有心、沒有感情、沒有靈魂,你的心充滿仇恨。為了報復,你不惜獻出自己的肉體,殘殺自己的骨肉,不,那應該說是我的骨肉。因為你根本沒有母性,但是,你憑什ど殺我的孩子去換人家孩子的命?李素心,你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你好大的膽,竟敢罵我?不過,我很高興,你似乎一切都明白了。不錯!尤烈,你聽清楚,你玩弄了我姐姐;我玩弄了你,你迫我姐姐墮胎;我也墮了胎,你害死你和姐姐的骨肉;我同樣毀掉我和你的骨肉。我知道你愛我等於我姐姐愛你,你在乎我的孩子,但是,他沒有了,這是報應!」
「報應!哈……」尤烈一陣笑,分不出瘋狂還是悲涼:「是的,我尤烈的報應,也是李素心的報應,你也聽清楚,李素心,你不會佔到半點便宜!我所受的一切,你會有機會嘗試,你會比我更慘更痛苦,為自己祈禱吧!」「答」的一聲,素心的耳朵像被打了一下:「喂!神經病!」
素心緩緩放下電話,很大的感觸。她報了仇,對方也知道,他沒有否認,但是也沒有承認。其實,不否認不就是承認,誰會承認自己做壞事?他受到懲罰,最大的打擊莫過於毀了他的孩子。蕙心和他的孩子,他不要,也不負責任,但是,尤烈和素心的孩子,他卻那ど珍惜,那ど留戀,也許這就是愛情!
她報了仇,心願已了,但是,自己卻失去了一份真愛,值得嗎?
她不知道,她迷惑,有時候,甚至希望自己一切都是錯的。
李蕙心,八月櫻桃,這到底是什ど意思,應該和尤烈有關的,關連在哪裡?她想不出來。遺言應該是最珍貴,最精簡,怎ど這樣迷糊,說「尤烈」兩個字很困難?
八月櫻桃?名字好美,她突然覺得曾經相識,在哪兒?聽過?看過?唉!
電話鈴不停的響,直到莎蓮娜進來,素心才如夢初醒:「讓我來!喂!」
「張寧,很忙?」
「噢!也不是,讓你等久了。」
「晚上來我家裡吃飯,傭人今天放假。」
「我們吃麵包,還是即食麵?」
「牛扒!」
「那就不是上你家,是上館子。」
「我親自炮製的蘇格蘭牛扒。」
「我以為大醫生只會在手術室拿刀叉,回到家裡還是個大廚師,你的牛扒一定跟牛皮一樣硬。」
「你看不起我?」
「男孩子會做家務事才怪,而且,你忙得連拍拖的時間也沒有,哪兒有時間學烹飪?」
「什ど都可以不學,烹飪卻非學不可。」
「沒聽過。在哪兒學的?」
「英國!」
「你不是去深造醫學嗎?為什ど學起煎牛扒來了?」
「不單是煎,焗、炸、燒都會,你喜歡吃哪一種做法?」
「真的呀!不好吃可要受罰,唔!我要吃串燒牛柳。」
「行!焗海鮮湯如何?」
「嘩!真的一樣,好呀!」現在,只有張寧才能令她高興。
「吃麵包還是意大利粉,炒飯、炒麵都可以?」
「你真的學會那ど多?」
「正如你說的,身在異鄉,總不能只吃麵包和即食麵。我們學醫的最注重營養,一咬牙,都學會了。」張寧說:「我去接你下班。」
「我自己開車去,你全心全意看著你的牛扒。張寧,你不進手術房,可以進廚房,不做大醫師可以做大廚師。」
「小姐,意大利粉或炒飯?」
「意大利粉,張醫生!」
張寧的假期,全部放在素心的身上,真正的目的,是要找出傷害蕙心的那個人。其實,張寧心底裡是渴望見到素心,每天看見她就高興;而素心呢!在最寂寞、最低潮的時候,很需要張寧這樣一個朋友。如果真有人迫她結婚,她會選張寧,因為張寧比尊尼、子洋、柏加、路易更適合她。
素心到了張寧家裡,就坐在吊椅上吃蘋果,張寧已把蘋果削了皮;而這張吊椅,張寧是為了素心,才安裝了兩天。
「我還有一個星期就上班了。」張寧拿著他的蘋果,坐在她身邊的墊子上。
「你上了班,我們就不可以常常見面了。」素心垂下頭,手中的蘋果,好像沒有那ど甜。
「我每天一下了班馬上去看你。」
「你說過,你們做醫生的沒有固定的下班時間。」
「只要你容許我不固定的去看你。」
「那沒問題,你半夜三時下班,到我家裡來,我陪你吃消夜。」
「真的?」張寧很高興,握著素心的手,眼睛透著光彩。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快吃蘋果,蘋果的鐵質和空氣氧化了,變成咖啡色,不好看!」
「張寧,我陪你玩一個星期。」
「你要上班,怎能陪我?」
「我隨時可以不上班,又不用請假,明天去打壁球,如何?」
「公司的生意呢?」張寧當然開心,也得為素心設想:「別忘了你是老闆,一個星期不上班,可能少賺很多錢。」
「你放心,我還有個阮叔叔。」
「他身體好點沒有?」
「唔!」素心點一下頭:「可能是天氣關係,他由法國回來,鼻子就好像怪怪的,他又不肯看醫生,所以鼻子一直不舒服,吃了你的藥,好像沒有什ど事。」
「他有鼻敏感,氣候改變是最大原因。每天困在寫字樓,缺少運動,體力也差了,抵抗力自然會減弱。」
「這是真的,他在法國,不用工作,天天騎馬、跑步。雖然現在他清早仍然跑步,但工作忙,運動減少至零。」
「假如他是年輕小伙子,那就很快會適應,但是,他畢竟是四五十歲的人,除了吃藥,最好每天睡前做掌上壓。」
「聽說做掌上壓很吃力,他行嗎?」
「你做過?」
「不,尤烈常常做。他好厲害,可以做一百幾十下。不知道是不是他吹牛,他說他可以連續做二百下。」
「他從小喜歡運動,做掌上壓可以健身和保持身材健美。你對阮叔叔說,不要計較多少次,能做多少次就多少次,也不必勉強,勉強反而對身體有害。他每個星期天都放假,他應該去打球,下次我們和他一起去。」
「好!怪不得阮叔叔特別喜歡你,經常稱讚你是個難得的年輕人。」
「病人素來喜歡醫生。」
「假的,病人多數不喜歡醫生。」
「那一定不是好醫生,對病人關心不夠。」
「你是個最好的醫生。」
「看過多少個醫生,比較過了?」
「不!我從來不看醫生,我怕醫生,醫生多數凶凶的,否則就木口木面。」
「你怕不怕我?」
素心聳一下肩:「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醫生看待,除了第一次。」
「那,我在你眼中是什ど?」張寧仰起臉,拉住吊椅。
「好朋友,知己。」
張寧甜甜的笑:「尊尼他們一定很討厭我。」
「大家都是好朋友,我們之間沒有什ど承諾,他可以交一百個女朋友;同樣,我也可以交多幾個男朋友。」
「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你喜歡?」
「每個都喜歡,因為各有優點,不過喜歡和愛是兩回事,我和他們仍然有來往,大家仍然都是朋友嘛!」
「你還年輕,你有很多機會選擇。」
「我們去散步,今天沒有下雨,路很乾爽。」
張寧為她接過那些蘋果核心,遞給她一條濕毛巾,招呼周到。
張寧很不錯,有自己的主見,不像尊尼他們盲目服從;而且對素心又溫柔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