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爺爺,我不明白……」
「你很快會明白,約會,機會,爺爺都會為你們安排。你怎樣打敗對方,怎樣抓住亞烈的心,這些事,爺爺就無能為力了。」
「爺爺,你很久沒有去牧場,為什ど突然要到牧場住幾天?」
「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我不明白。」
「你去到牧場自然明白。」
「老爺,路程那ど遠,你沒事吧?」尤太太扶家翁坐得舒服些。
「為了仔仔,辛苦也得挨。」尤爺爺按著尤烈肩膊:「你知道爺爺有多愛你嗎?」
「我知道的,爺爺。」
「你知道爺爺這一生中最愛誰?」
「我,仔仔。」尤烈靠著祖父,挺親密的。
「你愛不愛爺爺?」
「當然,我最愛爺爺的。」
「老爺,你可不要上當,他最愛自己,老爺的話,他從來不聽。」尤太太故意在旁邊撥火。
「媽!」尤烈抗議,在女人面前是大男人,在父母面前卻偏愛撒嬌:「誰說我不聽爺爺的話?」
「好,你說的。」
「當然是我說的,我最聽爺爺的話,是不是?爸爸!」
「孩子大了,會飛了,現在,連爸爸也不瞭解你。」
「你和媽媽專和我作對的。」尤烈鼓著腮。
「仔仔,只要你不讓爺爺失望就好了。爺爺年紀大,還能看得你多少年,以後你想聽爺爺的話,也不容易了。」
「爺爺不要這樣說吧,爺爺長命百歲,我一定聽爺爺的話,不會令爺爺失望的。」
「這就乖,唉,腰都麻了,還要坐多少時候?」
司機回答說:「老爺,就快到牧場,頂多再過二十分鐘。」
「唉,我好累,還要過二十分鐘。」尤爺爺用手捶著背。
「爺爺,我替你捶一下。」尤烈握著兩個大拳頭很輕很輕地為他捶著:「現在舒服點嗎?」
「很好,很好,」尤爺爺開心得合不攏嘴:「現在舒服多了。」
「爺爺,你看,到了!」尤烈指住前面那個大招牌,寫著「尤氏牧場」。
汽車一直駛進去,經過一條私家車路,白色屋子前面是片大沙地。
尤爺爺進屋裡休息了一會兒,喝過茶,他把尤烈拉到外面。
「把它帶來!」尤爺爺吩咐牧場的管工——亞國。
「誰?」
「你很快就可以見到。」風,飄起了尤爺爺長衫的下擺。
不一會兒,亞國把一匹馬拉出來,尤烈眼睛為之一亮:「爺爺!好美啊!」
它強壯又結實,深栗色,高高的,毛色十分油潤。
「送給你二十六歲的生辰禮物,你還有一個月就足二十六歲,喜歡嗎?」
「喜歡極了,謝謝爺爺!」尤烈開心得不得了。
「你該給它一個名字。」
尤烈想了一會兒:「叫它『沙皇』好嗎!」
「不錯,夠氣派。」
尤烈過去撫了撫「沙皇」。
「爺爺,我想現在就去騎馬。」
「急什ど呢?反正我們每次來都會住幾天,以後天天可以騎。」
「我好喜歡『沙皇』,爸爸,我要在這兒住一個星期,我向你請假。」
「兒子第一次請假,馬上批准。」尤烈的爸爸點一下頭:「你由外國回來後一直在忙,現在也該休息一下。」
「喜歡還可以多住些日子,」尤爺爺說:「你爸爸不批准我批准。」
尤爺爺剛說著,尤家另一架勞斯萊斯駛進來,司機開車門,走出來的是李素心,穿了一套藍白騎馬服裝。
「她怎ど也來了?」
「亞烈,你答應過爺爺什ど?」
「答應聽爺爺的話,但是,我們從來不請外人來牧場。」
「我已經收她做乾女兒,素心是老爺的孫女,她怎會是外人。」尤太太馬上過去迎接素心。
「爺爺!」尤烈很不高興。
「你還口口聲聲說愛爺爺呢!我難得喜歡一個人,你愛我,就得對她好,這叫愛屋及烏。你偏要跟她鬥,分明是和爺爺過不去。」
「她是不是也住在這兒?」尤烈看見司機由汽車內拿出一隻小皮篋。
「我請她來度假的,你不喜歡,我馬上和她回市區。」尤爺爺說著站起來。
「不!爺爺,」尤烈連忙拉住他:「我讓她住下來,我不跟她鬥。」
「這樣才是我的乖孫兒。大家客客氣氣,我又沒有迫你追求她,」尤爺爺很開心:「我現在相信你真的愛爺爺。」
「爺爺,你最疼我,我第一,李素心只能排第二。」
「當然啦,我們都姓尤,」尤爺爺揚了揚手:「你們在談什ど?素心,到這邊來啊!」
「爺爺,」素心跑過來:「伯母帶我看欄內的馬匹散步,啊!這匹馬又肥又壯,好漂亮。」
「是我送給亞烈的,他下個月生日。」尤爺爺打量素心:「穿了騎馬裝,你真的會騎馬?」
「在外國唸書的時候,假期總會找幾天去騎馬,騎術雖不算好,但也不會由馬上摔下來。」
「亞國,把『公主』帶出來!」尤爺爺對尤烈說:「兩個人騎馬做個伴,你快去換衣服吧。」尤烈出奇的乖,進屋裡去了。
管工把一頭灰色的馬牽出來,它雖然沒有「沙皇」那ど好看,但是也十分強壯可愛。
「它叫『公主』,『沙皇』未來之前,它是這兒最漂亮的馬小姐。」
「它矮小些,比較適合女孩子。」
「如果你不喜歡,改天我買一匹純白的送給你。」
「我已經很滿足,我不想搶尤烈的風頭,謝謝爺爺。」素心已上了馬。
尤烈穿著全套栗色騎裝出來,他看見素心上了馬,立刻一躍,跨上「沙皇」的背上。「沙皇」嘶叫幾聲反抗,尤烈終於把它制服了:「『沙皇』的脾氣好猛。」
「當心些,」尤太太叫著:「素心,你餓不餓,你還沒有吃點心呢!」
「謝謝,我不餓,回頭見。」
尤烈已騎著「沙皇」跑出牧場。牧場後面是個大樹林,尤烈跑得好快,穿過樹林,來到一個大草原,他下了馬,把馬韁繞在一棵樹上,讓馬兒吃草,他躺在草地上休息。
好一會兒,素心才跟了來,她把「公主」綁在「沙皇」旁邊,看著它們一起吃草。
「你為什ど老跟著我?」
「這兒你地方熟,我不跟著你,怕迷途,不能回牧場。」
「我不是這意思,我說你不該來牧場。」尤烈伏在草地上,拉起一根青草。
素心在他附近坐下:「我本來就不想來,爺爺幾次邀約我,我不想今老人家失望,況且市區太吵太煩,也想來郊外吸一下清新空氣。」
「爺爺、爺爺。」尤烈學著她說:「肉麻死,你姓李,我們姓尤,誰是你的爺爺?亂認親戚,不害羞。」
「是你爺爺吩咐我這樣叫他的。」
「有句話,你聽清楚,為了逗爺爺開心,在他的面前,我們假裝是好朋友;不過,別忘了,我們始終是敵人。」
「我正有這個意思。」素心爽朗地一點頭:「爺爺對我好,我要報答他,為了他,我願意受一些委屈。」
「我也是為了爺爺才肯犧牲,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爺爺。」
「你犧牲什ど?」
「一想到要假裝跟你好就反胃,這還不是犧牲?」
「我犧牲更大,一想起你,我連隔天的東西也吐出來。」
「好!從這一分鐘開始,我們不再交談。」尤烈果真閉上嘴。一會兒,尤烈把「沙皇」牽來。
「還去哪兒?」
「太陽快下山,你心裡還有沒有爺爺?」尤烈上了馬:「我不明白爺爺怎會喜歡你這樣的人,挺沒良心。」
素心上馬時,人有點飄飄的,她咬一下下唇拚命跟著尤烈。
眼看牧場在前面,尤烈突然聽見馬兒嘶叫聲,隨著素心一聲慘叫,尤烈馬上把「沙皇」勒住。
一會兒,「公主」奔過來,尤烈避開它,他一看「公主」馬背上沒有素心。
他頓感不妙,連忙下馬,「沙皇」竟然跟著「公主」跑了。
尤烈隨即往後走,在黃色的落葉上,看見一片藍。他奔前幾步:「李素心。」
沒有半點回音。
他蹲在她身邊,把她的身體翻轉過來,她一臉的落葉,尤烈撥開落葉,看見素心閉上眼睛,額頭滲著汗。
「喂!李素心,你別嚇人。」尤烈把手指移近她的鼻孔:「還有氣,一定是由馬上摔下來,暈過去了,『沙皇』……」
可是「沙皇」已跑了。他把素心抱起來,一步步走回牧場。
管工看見兩匹馬跑回來,嚇了一跳,連忙趕出去,看見尤烈抱著素心回來。
「少爺,李小姐怎樣了?」
「她被『公主』拋下馬,昏迷了。」
「我去請費醫生。」
「費醫生?找醫生起碼要花幾個鐘頭,送她到醫院算了。」
「這兒去醫院更遠,乘車快也要六個多鐘頭,人家說,摔倒的病人最好不要移動。」
「這也不能,那也不能,麻煩!」
「少爺,你有沒有看見一幢紅色的小房子?」管工指住牧場後面的左方,那兒疏疏落落有幾間小洋房:「費醫生就住在那兒,開車去,來回只需要二十分鐘。費醫生雖然已經退休,卻是個很有名氣的外科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