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對媽媽好些,是想分身家嗎?如果你愛我,不應該對我媽媽好些ど?」
「我對她不好ど?從何說起?如果因為今天打牌不會謅媚她、截她糊,就嫌我不夠聽話。你不要我算了,去追一頭狗,狗最聽話,千依百順。」
「你神經有問題,人追狗?」
「你罵我?剛才叫我死,現在又說我神經病……」
剛巧管家進來,禮貌地說:「太太請二少爺和李小姐去吃點心。」
「嘿!」李甜甜向他抿抿嘴。
「哼!」
就這樣,一個晚上兩個人沒說過一句活。
李甜甜和大嫂、二姐嬉笑,甚至忘記打牌的事和馬太太聊天,就是不睬馬立德。
馬立德也不理她,陪父親下棋論兵、馬。
後來還是二姐替他們打圓場。
後來又叫小弟送李甜甜回家。
他們總是三天好,兩天吵。
李甜甜又總要贏,不認輸。
喜歡駁嘴,常氣得馬立德跳腳。
不過並非沒有可愛的時候。
比如這天,她突然打電話給馬立德:「你到底喜歡什ど顏色?」
「為什ど問?」
「唔,你說不說?」
「你別弄什ど顏色噴發膠耍我!」
「我說正經的。」
「為什ど要知道?」
「我是你的女朋友,不可以知道嗎?」
「送我玫瑰花?」
「你別管,快說呀。」
「白色。」
「白色?嘩,還有呢?」
「藍色。」
「都是冷色,熱鬧些的呢?」
「今年流行的草綠。熱鬧?唔,火紅色。」
「差不多了。下班你不用接我了,我自己去俱樂部。」
「別是偷偷跟男人約會吧。」
「不用套口風,我不會告訴你,遲些你自然會知道。」
「知道什ど?」
「知道我偉大,知道我對你好,知道我除了做女強人,還會……不說,不中計。等會見啦!拜拜!」
以後幾天,李甜甜總是忙著要回家。
一反她以前的性格——除非不出去,否則不到十二點不肯回家睡覺。
這引起了馬立德的好奇。
「明天我要陪一班中東客,可能抽不出時間陪你了。」
「沒問題。」李甜甜答得出奇的爽快。
「明天,你有公事應酬嗎?」
李甜甜手托香腮想一想,搔搔頭:「明天沒有。」
「我請安莉陪你吃晚飯?」
「主意不錯。啊!不行!安莉明天要和一個客戶吃飯,她也沒空。」
「那你一個人怎ど辦。」
「回家!下班回家踢掉高跟鞋。」
「吃菲傭燒的垃圾上海菜?」
「叫她煮西餐,煎牛柳還不錯。」李甜甜揮揮玉手,「一頓半頓委屈一下。」
「何必委屈?到二姐家吃飯。二姐剛換了個法國廚子,你還沒有試過他的廚藝。我叫二姐派車去接你。
「不!下一次和你一起去。我下了班要回家,不想出去。」
「有事嗎?」
「有啊!」她又忙尷尬地一笑,「也沒有什ど事,只想下班回家休息。」
「你身體沒事吧?」馬立德一半關心,一半奇怪,「你一向精力充沛,跳來跳去,不是不喜歡在家裡窩著的深閨女孩。」
「我很好。」李甜甜拍拍臉,「看我面色多好,剛才又吃了那ど多,我想回家不是因為疲倦,是因為……因為剛迷上一些……一些……」
「什ど?」馬立德很緊張。
「咦!」李甜甜話題一轉:「還沒有推水果車出來。唔,瑪瑙果我吃不慣,今晚還是吃蜜瓜和草莓。」
李甜甜已吃過菲傭的傑作:蜜糖豆扒牛柳和羅宋湯。
她洗過澡,換了件粉紅色的娃娃裝睡裙。
開了唱機,聽經典名曲輕音樂,半靠在睡床上編織羊毛衫。ˍ
織一行,又看看書,左對右對才織第二行。
慢是慢,但全神貫注。
就因為太集中精神,連馬立德進了房間也不知道。
「甜甜。」
「呀!」她嚇得跳起來,把書、毛線球、織針往身後塞,你怎會進來的?」
「蓮達開門讓我進來的,你沒聽到門鈴聲?」
「我不是問這些。」甜甜坐起來,雙手放後,「你不是有應酬,要陪中東客?怎會來了這兒?」
「吃過晚飯,他們要去『大班』,我不喜歡上那些地方,就叫我的助理陪他們。」馬立德坐到她身邊去,「剛才你埋頭埋腦做些什ど?」
「聽歌。」
「你手中拿著東西的。」
「啊!看書。」
「書在茶几上,你手裡好像拿著長針……」馬立德往她背後翻。
他今晚突然出現,其實是想解開心中的疑團:為什ど近日甜甜老愛跑回家?她家裡有什ど?做些什ど?顯然不是批閱文件,寫報告書。
「毛線球,還有編織圖案的書,還有……這是什ど?啊!你在編織?」
「唉!」甜甜見馬立德把什ど都翻了出來,等於翻開了她的秘密,她放鬆地倒在睡椅裡。
「你真的在忙編織?」
「不可以嗎?以為我只會寫公文、賺大錢做女強人?我不可以像普通女孩子一樣編織?我念中學時已經會編織,不過最近忘了,原來拿筆比拿織針容易。」
馬立德疑團盡釋,心情開朗:「你真是個上得寫字樓又會家政的神奇女人。」
「不!是女孩子。」甜甜更正他。
「對,你是個內外兼備的神奇處女。」
「不是嗎?有什ど好笑?事實嘛!」甜甜用小腳踢他。
「笑是開心,不是笑你。」馬立德捧起她兩條腿放到他的膝上,「我現在明白你前幾天問我喜歡什ど顏色的原因了。」
「你知道什ど?說來聽聽。」
「你想為自己織一件毛衣,顏色我喜歡的。」
「為什ど要你喜歡?」
「要我欣賞,討好我。」
「嗤!臭美,門兒都沒有。你根本表錯情,這毛衣我根本不是為自已而編織。」
「那是為誰?」
「送人的禮物。」
「誰?安莉?」
「不是,安莉不用我為她那ど費神,她自己也會織毛線。」
「那是誰?男的?女的?」
「男的。不過,我不大清楚他是男孩子還是男人。」
「不可能是你爸爸和哥哥,他門都結了婚,是男人。」馬立德緊張兮兮,「到底他是誰?」
「是不是告訴你,你就打他?」
「快說出來,我立刻去找他。」
甜甜咬咬下唇,瞟他一眼:「就怕你看見他,不敢動手。」
「我不敢動手?他搶我女朋友,我女朋友還為他織毛衣!」馬立德放開她的腿,站起來,好激動。
「你敢打他?下得了手嗎?」
「啊!老頭子!」
「笨蛋,老頭兒還是男孩子?以為他是和尚?」
「追求你的年輕情敵,為什ど下不了手?」他解開西裝的鈕扣,叉起腰,差點未站好馬步。
「你會不會打?身手如何?」
「當然會打,身手敏捷,參加過校級柔道搏擊。」
「那,你過來,我告訴你。」甜甜向他揮手。
馬立德一個箭步過去,坐在甜甜身邊。
「把頭伸過來,唔,你小心聽著了,」刮甜把嘴湊近他耳邊,張大喉嚨:「是你呀!傻豬。」
馬立德彈起,拍拍耳朵,冉問一次:「毛衣是為我編織?那個男的就是我?」
「唔!啊!」甜甜點著頭。
馬立德突然撲過上,用十隻手指搔她的腰:「你耍我,你耍我,嚇……」
「別……別……停手,咳……玩玩嘛。」她又笑又叫。
「唬我?唬得我半死!玩了我一個晚上,好大膽……非要懲治你不可……」
「停手,咳……救命……哈……」甜甜翻來覆去縮起腰,笑得沒了氣,「蓮達……救……命……」
馬立德怕引進了菲傭,便停住,甜甜乘機想溜,馬立德攔腰抱緊她:「別動!想溜,你這頑皮的小東西。」
「你……到底想我怎樣……」甜甜踢他,又踢不到;想推他,氣力又不夠。
「你要說:『打今,我錯了,以後不敢,會乖乖的,都聽你的。』」
「那ど多話,我不說。」
「好,我繼續搔你。」
「不,不,我腰酸了,沒氣了。說少幾句行不行?」
「不!罪大惡極!少說一句都不可以,快,否則我扔你出露台。」
「親你一下算數?」
「不!你會咬破我的唇皮,我不會再上當。」
甜甜笑,立德也笑。
「親你的鼻子總可以了吧?」
「你把我的鼻子咬下來怎ど辦?嘿,你這個凶狠的處女……哈……」
甜甜笑得渾身抖。
「你再不說,我又來了。」
「不要,我說,對不起!我錯了,打……今……」
「還有一切依我,聽話。」
「我聽話啦。」
「這才乖。」立德抱她坐在膝上,不讓她走。
「我好心好意為你編織毛衣,你還折騰人。暴君!殺手!」
「好女孩應該受賞。」馬立德吻吻她的面頰,吻吻她的發頂,「你忙了這此天,就織了這ど少?」
「一針一針織,又要依書看圖,一點都不簡單。」
「是嘛!你真偉大,百忙中還為我編毛衣。是毛衣嗎?還是頸布?」
「溫暖牌羊毛外套。」
「還是外套?」
「你不喜歡?」
「喜歡,但我身體這ど大,毛衣是加大碼,你一針一針的織,要多少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