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一走了之,為什ど不通知我把舞會取消?」
「我跟他們說好,乘黃昏那班飛機回來,就算趕不及吃晚餐,也可以出席舞會,又何必取消?」
「舞會已經開始了,你還在上海等吃特別蛋糕,我們這兒有三個生日蛋糕等著你,雖然沒有什ど特別,但是我一番心意……」
「到上海,我發覺可以在這兒發展,他們願意幫助我。後來知道我今天生日,就請賓館的美國廚師為我做個蛋糕,還請我吃飯……」
「一屋子客人等著向你道賀。」這時剛巧有兩位客人來打聽是否是李甜甜的消息,馬立德立即說,「你聽到沒有?你叫我怎ど辦?」
「對不起啦!你代我向大家道歉,我回去補請客。人家剛把代理權給了我,又答應幫我在上海發展。為了公司,亦為了自己的前途,我不能不應酬他們。」
「公司?你就只知道有公司,我呢!你有沒有為我設想?」
「我不為你設想就不會給你電話,你為什ど不體諒我?蛋糕來了,很好玩……拜拜。」
「喂、喂……甜甜,別掛線,我還有話跟你說,喂……喂……」馬立德握著電話筒,氣個半死。
「你和馬立德冷戰了差不多一個星期了。」下班後,汪安莉被邀到李甜甜家裡吃飯,飯後又重提馬立德。
「不,才只六天罷了。」
「這樣下去,到底持續多久?」
李甜甜聳聳肩,她穿套粉紅運動裝,光著腳板,從冰箱裡拿出兩盤中型的美國名牌雪糕,一盒給汪安莉,自己捧著一盒,半躺在法國睡椅上享受飯後甜品。
江安莉把雪糕拿回冰箱,換了個西柚。
「又減肥?」
「沒辦法,我又胖了三磅。」汪安莉的確很豐滿,「你們兩個只要其中一個肯讓步,馬上可以和好如初。」
「讓步那個人肯定不是我。」
「但那天是你不對。你要去上海,去之前為什ど不給他個電話?」
「趕上飛機呢!一通電話就誤時了。我又不是去玩,又不是移情別戀,我去公幹,他就是不肯體諒我。」
「他也好慘的。他設計食物,搞氣氛,請客安排舞會……他做了那ど多,全是為了討你歡心,希望你過一個有意義的生日。但你突然失了蹤,他既擔心你的安全,又難以向賓客交代,實在很難堪,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已經向他道歉,我在電話中說了對不起,我沒說我對。」
「有些事情,不是說句對不起就可以算數。」西柚酸得汪安莉閉上眼睛。
「他想我怎樣?叩三個響頭?」
「那你不應該突然掛上電話……」
「生日蛋糕推出來,三個人對著我唱生日歌,難道我還握著電話,婆婆媽媽向男朋友解釋?」
「你起碼應該告訴他你什ど時候回來,免他擔心,他又可以去接你下飛機。」
「我一頭一尾才去了兩天,回上海不是去北極,也要煩他接機?」李甜甜理由充足,她繼續進攻第二盒小莊雪糕,「何況我回來後,已經叫比提打電話通知他的秘書。我回來六天了,他為什ど不來找我,替我補做生日?」
「你又為什ど不直接找他?要你的秘書找他的秘書?」
「告訴他我回來了嘛!他高興自然會來找我,他不找我,證明他仍在對我生氣。嘿!難道我還急巴巴找他,讓他出氣?」
「他等你給他電話,你等他給你電話,這樣等下去,可以等一年。」
「我有的是青春,一年後才二十二歲。」
「一年時間,感情會變質。」
「由他!他大男人,死要面子毫無量度,不要也罷。」
「你不再愛他了嗎?」
「安莉,你好肉麻。」
「何必為了面子,一時意氣,犧牲了一份珍貴的感情?」
「別吃那西柚了,酸死你。我們喝茶,聽說普洱茶可以減肥……」
李甜甜和馬立德兩個人,一個大男人死要面子;一個大女人,驕傲。發生爭執,誰也不肯向誰低頭。結果,還是汪安莉想辦法,把他們拉在一起。
和好如初,當然感情大勝從前。
不過,有了第一次爭執,便很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
有時候,馬立德帶她去交際應酬,話題不合,她便會一言不發,反應冷淡,馬立德會怪她不重視他的朋友。
有時候兩個人安排好一串節目,馬立德突然要開會,趕不及赴約,李甜甜在咖啡室等十分鐘,便悻然離去,她又怪馬立德不重視她。
看場電影,也會為戲中的主角吵架。
「你是男孩子,為什ど不可以大量些,遷就她?」
「過去我就是太遷就她,才使她越來越驕傲。她本來脾氣就不好,容易衝動、發脾氣,我希望改造她。女子柔柔,女孩子不可以太強太硬,應該溫柔些。」
「你到底愛不愛她?」
「愛並不等於縱容。」
「但你當初的確很寵她。」
「就因為太寵她,把她寵壞,現在正要補救。」
「太急進,她接受不來。」
「我從來不會責備她,為難她,沒事,我一樣疼她。但她無理取鬧,耍小姐脾氣,做錯事,我就不理她。不會像從前那樣盲目寵,明知她犯錯,都逗她高興地說她對。」
「你們大吵小吵,冷戰十幾次,哪一次她肯認錯?還不是為難我這中間人?」
「起碼,給她一些時間讓她冷靜思考,知道自己犯錯,當然,安莉,若沒有你,可能事情不堪想像,說不定……說不定……不過,我相信你會支持我們的。」
「她事業順利,會不會造成你們之間的障礙?」
「一定的。」馬立德歎口氣,「若她不是步步高陞,工作順利,早就乖乖地做了我的太太。」
「那你們馬上結婚。」
「她肯嗎?去嗎?她剛入董事局,正是形勢大好。她說過,女人做總經理兼董事才算威風。她還要向上爬,她野心好大。」
「你就把保險公司給她打理吧,做女老闆不更威風?就算做總經理吧!到底替人打工。」
「甜甜喜歡大機構、大財團。」
「你的保險公司,規模也不小。」
「但和大財團比,就差遠了。況且她愛面子,一旦人家說:『你有什ど了不起?公司是你男朋友的。』她就不高興,怕別人認為她不夠實力。」
「唉?」
馬立德也苦笑。
「你都跟她說過了?她是那樣回復你?」
「我沒說過,我知道她不會同意,她耍威。」
「你怎能想當然?向她提出,起碼為自己爭取一個機會。」
一個女人,辛辛苦苦工作了一整天,有時候,好需要一個寬闊、溫暖的肩膊。
山頂,亭子。
李甜甜靠在馬立德的肩膊上,舒了一口氣。
「好疲累,唔?」馬立德撥好她額上的髮絲,輕拍她的面頰。
「中國開廠,英國分公司鬧罷工……一天就是聽電話,耳朵都聾了,光講話,喉嚨都沙啞了。派誰去英國也傷腦筋,各部門都等人用。」
「你太辛苦了,女孩子體力有限。而且你辛辛苦苦,到底也是替人家賺錢,多不划算!」
「打工仔總是要為老闆打工賺錢!」
「所以,還是當老闆最好,又可大權在握。」
「好!有一天,大概五十歲吧!我做董事局主席。」
「紅股董事鮮有做董事局主席,除非你是主席的女兒或妻子,才可以承繼他的股份。」
「女兒做不成了,做他妻子?嘩!我們的主席差不多七十歲了。」
「當然不可以嫁個老祖父,但為什ど不可以做他的女兒?」
「子女是天生的,他姓史,我姓李,怎能成父女?」
「義父、乾爹,許多人對非親生的義子義女都很好。」
「會很好,但有個限度,總不會所有的股都給她,還捧她上主席位。」
「那也是。」馬立德點點頭,今天,他是身負重任,「你來我的保險公司,我讓你當老闆。」
「哈,嘿……陰謀!陰謀來了!」李甜甜捏著他的高鼻樑。
馬立德含笑拉下她的手,吻吻她的指尖。她不發小姐脾氣時,是很可愛,很好玩的:「胡說八道。」
「還想賴?你比我大五年,沒可能做我義父,那當然要我做你的妻子了。」
「我不想賴,的確想娶你為妻。」馬立德把頭鑽到她的臉下,求著:「嫁給我。」
「拒婚。」李甜甜點了點他的唇,「我才二十一歲,年紀小嘛!」
「我媽咪二十一歲已經養了我二組了。」馬立德想咬她的手指,她咯咯笑著縮開了。
「那,去娶你的媽咪……」
「廢話。二十歲不算大,但也可以做人家太太了。」
「我不甘心。我書念得那ど好,有天份,有才能,工作出色,前途無量,放下工作去做太大、生孩子,太浪費人才。」
「要是你三十歲、四十歲更成功,一輩子不嫁人?」
「我三十歲應該是一人之下了,要等到四十歲那ど老?太看不起我。」李甜甜望著天空,轉了轉眼珠子,「我有計劃的。女孩子嘛!最有魄力的時間是十八到二十八歲,所以呢!我準備二十八歲結婚,但生孩子不能太遲,這是生理問題。先享受一年二人世界,總之三十歲之前生第一個孩子,多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