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有工作要做,又不是去花天酒地。不過一個人在家裡真的很無聊,也許我以前在娘家熱鬧慣了。」
「你悶,可以來公司找我。」吳爾希走過去,把她擁進懷裡。
「看著你們開會?我什ど都不懂,又沒有興趣。」
「開會是沉悶些,以後有公事應酬,你和我一起去。」吳爾希用兩手繞住她的腰:「這樣我們可以少分開,多在一起,好不好?」
「好!下一次。」水晶指了指衣服:「喜歡我這襲晚禮服嗎?我特別為今晚設計的。」
「喜歡,你今晚好漂亮,可惜沒有機會公開亮相,讓大家羨慕。」
「下一次!」
「這個星期日我們再去吃飯、跳舞,就算我向你賠罪,你等一等,我差點忘了。」吳爾希從西裝外口袋拿出一隻皮盒子,他在水晶臉上吻了吻說:「太太,結婚紀念快樂。」
水晶打開皮盒,裡面是一套珍珠鑲鑽的飾物。
「這是今年最新款設計,喜歡嗎?」吳爾希又望了望她:「我為你戴上好不好?」
「好!配我的禮服,我也有禮物送給你。」水晶起來走回房間去,把一份包裝得好漂亮的禮物交給吳爾希,吳爾希真是開心,沒被太太罰跪,還有禮物。
那是一支鑲了鑽石的名牌墨水筆,「給你簽名用的!」
這份禮物對吳爾希很有用處,因為他每天有一半時間用來簽名,他擁著水晶深深的吻。
吳爾希很快便滿足地躺在水晶身邊熟睡,水晶瞪眼對著天花板,既無睡意,更無所謂滿足,她終於起床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才酣然入夢。
第二天她自然不能起床陪丈夫吃早餐。
吳爾希見水晶睡得香,不敢吵醒她,輕輕為她蓋好被。
他梳洗更衣完畢,水晶還在睡,吳爾希含笑搖頭,在她粉紅的面頰上輕輕一吻。
小夫妻的確過了一些開心的日子,水晶有空便到寫字樓接丈夫吃午飯,或接他下班一起找節目。
吳爾希有任何應酬都帶著水晶,盡量爭取時間多在一起。
但這些日子也過不了多久,水晶下午到寫字樓,吳爾希多數正在開會,不是例會就是臨時緊急會議。
晚餐更糟,有一次水晶四點半到公司,吳爾希正在接見外商,水晶在會客室等,一等三個鐘點,她抱著手袋都睡著了。
陪吳爾希去應酬,三五次後,水晶就感到吃力,因為,她對做生意完全沒有興趣,又不懂,所以越聽越悶,但又不能不聽,一個晚上,度時如年。
有一天,水晶笑對水菱說:「其實六姐應該嫁給爾希,你不單可以在生意上助他一臂之力,自己也可以大展所長。」
談生意,論經濟,水菱眉飛色舞。
「我想過追求爾希,但他看都不看我,只鍾情於你!」
「現在也許不同了,我沒用,幫不了他!」
「爾希上星期才說過,他要的是賢妻良母,他不要什ど女強人,我太強,他受不了我。」
水菱關心地問:「小妹,你今天說話不對勁,是不是和爾希吵嘴?他欺負你?告訴我,我絕不饒他。」
「爾希永遠不會和我吵架,他對我說話總是低聲下氣,我也從不跟他吵。第一,我不會吵架;第二,他不吵,我更不能唱獨腳戲。」
「那你為什ど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只是有點感觸罷了!」水晶忽然想起:「六姐,你覺得韋士利怎樣?」
韋士利是吳爾希在英國讀書時的同學,去年回來在香港、大陸設廠,水晶請吳爾希為水菱介紹做媒。
「人品、學問、出身,樣樣都很理想,就是個子矮小了點。」
「不算矮,他有近六一半。」
「爾希六二半,他又沒有爾希好看。」
「他也五官端正,身體強壯,好啦!」水晶拍一下姐姐的手:「我把爾希讓給你,反正你配他剛好,兩個都是工作……」
「不行,連妹夫都打主意,卑賤。」水菱揮揮手:「放心,我會騰出半點搏殺時間去觀察韋士利,今晚我們去吃飯。」
「不行,今晚我要陪爾希去應酬。」
「又是應酬,悶不悶?」
「悶,悶死,我連杜瓊斯指數都不懂,不過最近有些外國廠商竟然陪我談歐洲時裝!」「那豈不好,你最有品味,最會穿衣,還喊悶?」水菱打量妹妹,水晶穿一套白色套裙,縷金綠線鑲邊,上衣及腰有三顆英文字母的金鈕扣。
「我還是不喜歡和生意人聊天,那些男人根本也不懂時裝。」
「爾希的車子來接你了,快去悶吧……」
晚飯後,坐車回家途中,爾希望著水晶,水晶疲倦地靠在他的肩膊上。
爾希吻她的額角,拉起她的手放在大腿上:「六姐告訴我,你每次陪我應酬都悶得要死。」
「我不懂生意經,又沒興趣學習,所以你們說什ど我都不懂,自然感到有點無聊。」
「那就難為你了!」
「妻子應該陪丈夫的,以後我少聽多吃就行了!」
「你一向不是個喜歡應酬的人。」
「我是不喜歡無謂應酬,特別是應酬陌生人,公共關係我弄得很糟,你和六姐是天才。」
「以後不再陪我去應酬,留在家裡和媽媽打小牌、逛逛公司、聽音樂、看電視……做真正的少奶奶。」
「我陪你,我們可以多見面。」
「以後無謂應酬我盡量少去,沒事就回家陪你,好不好?」
「當然好!」水晶很滿意,爾希的話她一向深信不疑。
由那天開始,水晶沒有再到爾希寫字樓,免得分散他精神,妨礙他工作。
她也不再陪爾希去應酬。
差不多兩個星期,爾希都有回家吃晚餐,雖然下班時間沒有固定,但無論等多久,水晶一定等他回來才吃晚飯。
但漸漸的,爾希的公事、應酬又多起來,水晶等到十二點,爾希知道她一個晚上只不過喝了一碗雞湯,很心痛。一方面道歉,另一方面,多次要求水晶和母親一起吃飯,過了晚上八點便不要再等他。
水晶改為等他吃宵夜,但爾希真是公事忙,回來倦得要死,洗過澡一上床便熟睡了,宵夜也沒有吃。
水晶還是會等他回來的,反正她在家裡也沒事做,況且,只有深夜和吃早餐的時候,才見到丈夫。
水晶是個好妻子,從不責備,也不抱怨,更不?嗦。雖然,與爾希結婚後,和她幻想的幸福婚姻不一樣,但她也不抱怨,也許她真有中國傳統婦女的美德,嫁夫隨夫。丈夫不能常陪她,是因為做生意,做生意是為了要賺錢養家讓她過舒服生活,他又沒有在外拈花惹草搞緋聞。何況對妻子專一,雖然,普天下的女人都希望丈夫整天陪在身邊,但他公事忙,實在沒有辦法。
反而是吳爾希常感自疚。
這天,他又拖著倦乏的腳步回家。
爾希不見水晶在廳中看電視,回臥室才見水晶坐在窗台上,雙手抱膝,抬頭望著天空。
她穿一件粉藍色真絲繡花睡裙,長髮散在雪白的背上,單看影子已經美極了。
「水晶!」爾希扔下公文箱走過去。
「你回來了!」
「你坐在這兒干什ど?」爾希抱她下來,為她披上藍色晨樓,它和睡裙本來是一套的。
「等你回來。今天的月色好美,還有許多閃亮的星星,我只顧數星星,連你的汽車駛進來也不知道。」
那扇窗正對花園內的車道。
「數星星!」爾希憐惜地撫著她的臉:「沒人陪你,你一個人在家裡一定很難過!」
「不,我會安排生活,有時候我陪奶奶打牌,和她的朋友去喝茶;有時回娘家,我只要陪爺爺聊聊天,打打蜜月橋牌,他就很開心,今天我就回娘家,十點鐘才回來。」水晶神情恬靜,沒有不安、難過的樣子,「我還會和六姐逛公司添新衣。」
「六姐和韋士利沒有拍拖嗎?」
「有約會的,但六姐說這幾年她要爬升,事業第一,愛情第二……不管怎樣,她每星期總會陪我一天。」
「你不再是水家小姐,你嫁入吳家,本來應該由我來陪你。」
「你生意忙嘛!」
「剛接手真是千頭萬緒,一個股市大災難,公司又要擴展,又要收購,這是爸爸生前的願望,他臨死前我答應他會做得很出色。」爾希也歎氣:「我獨力支持,連個可信任可分擔的人也沒有,每件事都要自己處理。大公司裡面還有個老人幫,他們做生意的手法落後,又貪心弄權,我無論有什ど新改革,他們都會投反對票,他們不能接受新的事物,又倚老賣老,常用長輩、世叔伯的身份壓制我。」
「你才是大老闆。」
「其中有幾個老臣子,為爸爸賺過錢、賣過力,爸爸讓他們做紅股董事,因此他們有投票權。」
「那怎ど辦?」
「我正在想辦法:第一,我不會再讓他們擺佈,必要時我會採取行動;第二,我必須要物色一些商業奇才,為我工作。有了他們,我就不必再事事親自過問,可以留很多的時間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