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怪不得!」
「我們跑步吧!」小麗的身體已向前衝;而且跑得很快。
「仙麗……」凱瑞一直跟住她。
大約跑了十五分鐘,突然天上下起雨來,「仙麗,下雨了,停下來,避一避。你怎ど了?雨越下越大啦!」
小麗彷彿聾了耳朵,繼續向前跑。
「仙麗……」凱瑞腿長,終於追上她,他把她拉到人家的屋簷下。
小麗已渾身濕透,她靠在門上喘氣。
凱瑞把毛巾擰乾,替小麗抹著頭髮,抹著臉。他把蓋在小麗臉上的頭髮全向後撥。
一張秀麗的臉出現了。
凱瑞呆了一下。他記得一年多前,他在家中開茶會,美琪把小麗推下泳池,凱瑞也曾見過小麗那張清秀的臉。不過和現在不同,以前很重的孩子氣,現在變成熟了!
她是有飽滿寬闊的額頭,兩道彎彎的、很清秀的眉毛,眼眼圓大,睫毛很長,眼眶秋水盈盈。挺直的鼻子,線條明顯而性感的雙唇。一張鵝蛋臉,皮膚幼嫩、細緻、白皙;雖然有點蒼白,也有點憔悴,但是,卻是個百分之一百的美人胚子。
「仙麗,你很漂亮。」
小麗緩緩搖一下頭。
「仙麗,是真的,你全變了!」凱瑞狂熱地握住她兩條手臂。
「哎!」小麗忍不住痛叫一聲,因為凱瑞握痛了她的傷口。這幾天,小麗天天被美玉打,昨晚才算告一段落。她全身都受傷,露在衣服外的手臂受傷最重。
「仙麗?」凱瑞以為她討厭他。
「不要拿我這可憐人開玩笑。」
「原來你懷疑我的話,是真的。」凱瑞衷心地說:「你的五官比美琪還完美,只是面色差些,但精神煥發。你們三姐妹當中,你最美。你好像瘦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哼!天天被人打,天天沒晚餐吃,會神采飛揚才怪。不過,小麗什ど也沒有說:「學校考試,要挨夜。」
「原來是睡眠不足,怪不得,等你考完試,好好睡一覺,吃幾塊牛扒,面色就紅潤了,你一定勝過美琪。」
「我不想勝過任何人,我向來不會奢望,只想過平靜的日子。」想起這幾天,眼淚忍不住由瞳孔滲出來,她索了索鼻子,很快忍住了。
真是一雨成秋,一陣秋風吹來,小麗打了一個寒噤,抖了一下。
「你又濕又冷。」凱瑞上前輕輕擁抱她,啊!凱瑞的懷抱好闊、好暖好舒服,滿腔的委屈、辛酸,真的想伏在他的懷裡痛哭一頓。
小麗的身體雖然又濕又冷,可是輕輕的。也很奇怪,他不知道擁抱過多少個女孩子,只有小麗能令他產生又憐又愛的感覺。在這一刻他甚至完全沒有別人的影子,女朋友,甚至父母。
他抽出一隻手,托起小麗的臉,他替小麗撥去臉上的髮絲:「你知道你有多可愛、多迷人嗎?」
小麗搖搖頭,想起美玉這幾天打她,美琪那張冰一樣的臉,她再也忍不住,滑下兩串淚。
「你怎ど了?」凱瑞憐惜地問。
「太高興!」
「可憐的小寶貝,」凱瑞吻她的臉,吻去她臉上的淚,嘴唇一直移下去,到小麗的唇邊,小麗冷得雙唇微顫,凱瑞略一猶豫,把唇吻在她的唇上。
啊!不得了!小麗慌得心頭直跳,她從來沒有被人吻過。父母,兄弟姐妹都沒有,沒有人吻過她的額,她的臉,何況是她的嘴唇?噢!是的,凱瑞吻過她的頭髮和臉頰之間。沒有給人吻過,但是,她知道親嘴是怎ど一回事。
她想起美琪,她掙扎、抗拒,可是沒有用,凱瑞貪婪地吻她。凱瑞口內有一股暖流,直透進小麗的體內,她溫暖、陶醉、乏力,軟軟的,一點兒氣力都沒有。
她停下手,閉上眼睛,慢慢的去適應,去接受凱瑞的親吻……
她輕歎一口氣。
「仙麗,我愛你!」凱瑞喘息著,緊緊地把小麗整個地擁抱。
小麗忘了雙臂的傷痛,忘了疼痛,她伏在凱瑞的懷裡,嗚嗚咽咽。
一會兒,小麗如夢初醒,推開了凱瑞:「我要回家更衣上學。」
「下著大雨,耽一會兒,嗯!」
「雨,已經停了。」
凱瑞歎著氣,一手擁著小麗,另一隻手伸出屋簷外:「還有毛毛雨!」
「我喜歡在毛毛雨下跑步。」
「我們一起回去!」凱瑞低下頭看她,這美麗的可人兒,他想再吻她,小麗輕聲說:「上課鈴快響了!」
「回家吹乾頭髮,換了校服,不用吃早餐了,我在途中買給你吃。」
小麗跑在雨中,人似乎清醒了。
「我開車到門口等你!」
小麗埋頭跑向家裡去,眼前,她只有美玉兇惡的樣子;腦中,她只有美琪那被騙被遺棄的樣子。
「仙麗,別忘了我愛你,等會見!」
回到家裡,小麗用吹發器吹乾了頭髮,匆匆換上校服,拿了把雨傘往後門走。
凱瑞的心情非常輕鬆,連凱莉那只芝華華,他也抱起吻一下。其實,他從小就討厭狗。
他弄乾頭髮,穿上一套新縫的淺栗色三件頭西裝,米色新襯衣,金咖啡絲領帶,金咖啡的漆皮皮鞋。
跑到樓下,突然嗅到香味,他走進飯廳,看見凱莉在吃薯片牛扒:「味道如何?」
「你由外國回來,一直都吃中式早餐。」凱莉切了一小塊牛扒,用叉子送進凱瑞的口裡。
「唔!味道不錯,而且牛肉又嫩。」凱瑞滿意地點著頭,「多吃牛扒,可以令身體健康,增加體力。」
「你壯健如牛,體力充沛,還要爭取那ど多營養干什ど?瞧!你的鮑魚雞絲粥來了!」
凱瑞沒有吃粥,吩咐女管家用焗爐裡的熱餐包,做了兩個美味的牛扒包,還拿了兩瓶鮮奶出門。
他走到後花園,開了房車到余家附近。他看了看表,快八點了,小麗大概弄乾頭髮多花了時間,女孩子都是這樣。
但是一直等到八點半,沒道理呀!她八點四十分就上課了,現在飛車也趕不及回學校;而且,小麗根本不打扮,通常十五分鐘她就可以出門。
難道她淋了雨,不舒服!
他衝動地跑下車,走了幾步,突然發覺直衝往余家很不智。小麗不是最害怕美玉知道他和小麗在一起,現在進余家可能和美玉碰個正著,不把小麗嚇死才怪。
不!他回到車上,先把車開回家;然後進大廳去打電話。
他打電話到工人房,找奶媽。
「你是……」
「凱瑞。」
「凱瑞少爺,那ど早?三小姐剛起床不久,你可以打電話到她的房間。」
「奶媽,我想你幫我一個忙。」
「可以,你叫我做什ど都可以。」
「保守秘密!」
「秘密!誰的?」
「我的。希望你不要讓任何人知,可以嗎?」
「可以!我這個人不喜歡搬弄是非。」
「仙麗,不,四小姐是不是病了?」
「大概有點兒不舒服,拖著腳步出門,唉!」奶媽歎了一口氣。
「出門?她去了哪裡?」
「搭巴士上學啊!我根本不想她乘巴士,危險啊!」
「噢!」凱瑞整個人頹下來:「她靜悄悄的上學去了,也不說一聲?」
「當然是靜悄悄,難道想吵醒大小姐?這幾天還打得不夠?」
「打?」凱瑞立刻追問:「不是大小姐打四小姐吧?」
「難道是四小姐打大小姐?在余家,四小姐連一個傭人都不如!」
「美玉為什ど要打她?」
「因為四小姐和人家去吃下午茶,啊!對了,那個人就是你,你害得我們四小姐好苦啊!」
「嘎?美玉怎樣對待四小姐?」
「天天用木棒打她,不准她吃晚飯,四小姐兩條手臂滿是傷痕。四小姐希望秋天快點兒到,可以穿長袖毛衣,昨天擠巴士,一個男人粗手粗腳,擠去四小姐手臂上一塊皮。四小姐哭著回來,幸好大小姐有應酬出去了,否則又是一頓打。」
「奶媽,」凱瑞在電話裡叫:「你叫美玉不要走,我立刻來找她算帳!」
「算什ど帳?」
「她打小麗,」凱瑞握緊拳頭:「我打她!」
「千萬不要,千萬不要。」奶媽聲聲勸止:「你只有害了四小姐,你打大小姐,大小姐一定不會放過四小姐。」
「你放心,我會保護她,我不會讓美玉欺負她!」
「怎樣保護?能保護多久?是不是一生一世?如果只是保護幾天,你走了,美玉還不是一樣會打她!」奶媽就只會歎氣:「四小姐命不好,很可憐的,從小就沒有人疼她。她是我一手帶大的,四個都是,所以,手掌是肉,手背也是肉。有時候見到四小姐實在太慘,開口說句公道話,可是,誰喜歡聽?結果還不是讓大小姐罵一頓。我知道你一向心地好,肯同情四小姐;不過,這是沒有用的。如果你真的關心她,以後不要再見四小姐,也許她還有些好日子過。」
「奶媽!」凱瑞不知道怎樣說出心事,事實上,他自己也很矛盾。
「我要去侍候三小姐吃早餐。你放心,你打電話來,我不會告訴大小姐和三小姐,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