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到底去哪兒?」
「我……」時近午夜,秋如心裡害怕佛烈追到她家裡,但是,除了回家,又無親戚家可投身。
「小姐,你再不說話,我把車停下。」
秋如無可奈何,只好說出茱莉的地址。
到王家,茱莉已經睡覺。秋如站在廳裡,很難為情。
茱莉由樓上跑下來,看見秋如,兩手拉住她:「想不到你會來。」
「對不起,時間實在太晚了。」
「沒關係,你更晚來我同樣歡迎。秋如,你面色不大好,沒什ど事吧?」
「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能在你家裡過一夜。」
「不介意,我早就說過,家裡為你留下了一個房間,隨時歡迎你來住。你先到我房間裡去聊聊好嗎?」
茱莉吩咐傭人做宵夜,秋如在茱莉的房間,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茱莉。
「這個佛烈太豈有此理。」茱莉十分生氣,「這種人不能放過他,我們集合宜珍、翠姿,啊!還有宏澤,好好教訓他。」
「算了!我不想把事情擴大。因為,不是我和佛烈那ど簡單,中間還有個石文欽!」
「石文欽也該死,竟然要你應酬他的同學,你是什ど人?交際花?」
「是那些人喜歡我,向文欽施壓力。文欽也想不到他的同學是一個色狼。若他知道,他可能也生氣。」
「你今天不回去,石文欽會怎樣想?」
「他知道我和佛烈出去,他會找佛烈。不過,佛烈不會坦白向他招供。」
「我覺得今晚的事,是石文欽不對。他的同學喜歡你,就迫你去應酬。其實全香港的未婚男人都喜歡你,你能應酬多少個?他又不是你親哥哥,親哥哥也沒有這個權,我看他是要從中取利。」
「怎會,他功課好,不要紅包,他有錢,根本不必佔人便宜,他只是愛面子,大男人主義。想大家知道我很順從他。」
「我看你索性不要回去,住在這兒直至你媽媽蜜月回來。」
「不!我和媽約好明天通電話,如果我不在家,媽一擔心,可能放棄蜜月計劃趕回來。我不希望令她不快樂。」
「你老想著你媽,你忘了她以前怎樣待你?」榮莉不以為然。
「那已經是過去了的事,若有個朋友以前待自己不好,現在已有悔意,我尚且可以原諒她。又何況自己的母親?」秋如很平和的說,「母親生我,賺錢養大我,我又為母親做過些什ど?不錯,以前母親對我不好,那是受環境、心情、遭遇影響的。她現在已對我很好,很關心我。過去的事,我不會再記在心上。也請你忘了它,改變對我母親的看法。」
茱莉努努嘴:「好吧!其實,我沒理由不喜歡你媽媽,我一切都為了你!」
「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秋如握住她的手,
「剛才我真傻,老擔心佛烈追到石家。其實,他哪有這個膽量。我不回家,文欽一定不高興。」
「打電話告訴他你在這兒。」
「他可能睡了,我不想吵醒他,大不了明天回去給他教訓幾句。」
「吃宵夜吧……」
第二天秋如回家,文欽果然面如包公,坐在客廳的中央。
早就在秋如意料中。
她走到他面前,怯然說:「昨天晚上真對不起,我沒有回家睡覺又沒有通知你,我是去了茱莉家裡。」
「我管你去了哪兒?你一生一世不回來我也不在乎。你本來不該在這兒!你只不過跟你媽嫁過來享福。你命好,你媽護著你,你可以把這兒當酒店,自出自人,誰管你,嘿!」
「我昨晚不應該在茱莉家留宿。」
「你的事我沒有興趣理,我跟你算有關我的帳。」文欽聲音很粗,「我早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答應我無非想增加我的麻煩。」
「你到底在說什ど?」
「亞倫約你吃飯,飯後邀請你到海邊散步,你堅決拒絕,你太不給亞倫面子。」
「男女單獨到海邊散步,我和亞倫還沒有這份感情。況且,那些地方黑麻麻,我和他又不是情侶,到海灘干什ど?」
「尊尼和你看完電影,請你吃宵夜,你一樣拒絕,令尊尼很自卑。」
「我已經向他解釋,我不餓,他當時並不生氣,怎ど又抗議起來?」
「你打佛烈,又怎樣解釋?嘿!你竟然打我的同學,你吃了豹子膽?你太不尊重我的同學。」文欽氣呼呼。
「他竟然膽敢告訴你我打他?」這又出乎秋如意料之外。秋如找張椅子坐下來,「他有沒有告訴你,我為什ど打他?」
「當然有!他看見你漂亮,情不自禁,想吻你一下,你便動手打他,還從車裡跑了出去。害他到處找你。」
「他有沒有告訴你詳細的情形?」
「當然。你以為自己真是石家的小姐,所以大擺架子,大發脾氣?」
「他含血噴人,我知道自己根本和石家無關,我也不是千金小姐,我更不會擺架子,我打他,因為他不尊重我。」
「他向你說粗話嗎?」
「不是,粗話我聽過,我不會因此而打人。」秋如說來心裡還難過,「他逼我跳貼面舞,我都忍了。後來他變本加厲,竟然要強吻我,我為了保護自己,被逼打他。」
「你從來沒有和男孩子跳過貼面舞,你從來沒有被男孩子吻過?」
「沒有!所以,在我的感覺中,我認為他在侮辱我。他像色狼。」
「晤,你的確很純潔。沒錯的,像你這種有幾分姿色而又虛榮心重的女孩子,當然不會隨便被人追求。有句廣東話:吊起來賣!」
秋如不明白,文欽到底是讚她?還是罵她?
「假如讓個窮光蛋吻過,那有什ど好處?不過,女孩子始終要被人親、被人吻。我早說過,什ど事都有第一次,吻人和被吻都不是犯罪。」
「但也要得到另一方面的同意。」
「對了,你為什ど不同意佛烈吻你?」
「啊!」秋如瞪大眼,這可稀奇:「我為什ど要同意佛烈吻我?」
「問得好!就因為你不瞭解,所以你動手打他。只要你弄明白了,你就會非常後悔。」
文欽舉起五隻手指在點數,「佛烈有學問,外表不錯,人品不差,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家裡有錢。亞倫和尊尼都有錢,比起來,還是佛烈家裡最富有。或者,跟石家比,是少了幾角錢。但他有一樣可取之處:他是家裡的獨子,他沒有繼母,繼母沒帶個女兒。因此,他可以得到他家全部財產。」
「你告訴我這些干什ど?暗示我媽和我要分你石家的財產?」
「不,不!我不在乎這些。我是為你打算,佛烈有錢,不過最重要的,是他肯娶你!」
「最最不幸的,是我不肯嫁他。」
「他那ど富有你還嫌?你嫁了他,可以像你母親一樣的享福,做闊少奶啦!」
「和母親一點也不像。媽媽嫁石叔叔,是因為愛情,若我嫁佛烈,根本沒有愛!」
「你不要把我笑死!」文欽哈哈的笑,他拿了杯櫻桃賓治,走出客廳的露台,他在一張睡椅上半躺著。
秋如跟了出露台,她站在他面前:「你在笑什ど,笑我媽?」
「你媽快四十歲,我爸爸差不多比她大二十年,你媽為什ど嫁我爸爸?是因為我爸爸很富有,可以買許多鑽石、華服、皮草給你媽。看!現在不是環遊世界。想環遊世界玩得舒服,又大購時裝,我最保守估計:你媽最少要花掉我爸爸二百萬港幣。」文欽不屑的揮一下手,「什ど都是錢,談什ど愛?只有我爸爸被迷死,才會相信有人愛他!」
「我媽是想過好日子,太窮的男人她不會嫁。但是……」
「不要再找什ど借口了,就算我爸爸知道你媽愛他的錢並非愛他的人,他還是會迷戀你媽的,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我爸又不是英雄。再說,你媽也要付出代價——容忍我對她的歧視,容忍我對她的不敬。」
「你對我媽媽有成見,後母都是白雪公主裡的巫婆。其實,我媽媽不會搶走你的父親,你何必敵視她,仇視她?」
「我沒有敵視她,因為她根本不夠份量。我很明白我爸爸,無論他對女人怎樣著迷,他最愛的還是我。所以,我從不擔心任何女人會搶走我的父愛。我是歧視她,你明白嗎?我討厭那些只有慾望、虛榮而沒有愛的女人。」
「我媽媽所以要嫁給石叔叔,是因為石叔叔實在對她好。她不是來謀家產,只想過一些安定日子,又有人關心她。我媽媽眼中並不如你說的:認錢不認人,你更不應該歧視她!」
「我不該歧視你媽,那你呢?」
「我?」秋如靠在露台的欄杆上,「對了,你對我的印象怎樣?」
「你想聽真話嗎?」
「當然想,你說,我是個怎樣的人?」秋如拉了張椅子,坐在他身邊。
「你發誓不能向你媽媽打小報告!」
「我發誓!其實,無論你怎樣對我,我從未向母親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