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完,大家熱烈的鼓掌和吹口哨。女郎則以揭開面紗向他們致謝。嚇!她竟是美麗動人的布雅娜,靈捷立即露出驚訝的表情。除此更令她意外的是衛洛青的出場。這回一批傳統服裝的青年換成晚宴的禮服,霎那間播放出悠揚的音樂聲,靈捷知道它是一首柔和的華爾滋音樂。
舞群以衛洛青帶著布雅娜跳舞的姿勢為主,一旁陪襯著花式不大的舞步,使全場顯目的看到主對優雅純熟的動作。
靈捷想到這些絕非一時之默契,心中不禁嫉妒了起來,不管過去他們是否常在一起跳舞,但是現在衛洛青悶聲不響的走掉,原來是為了和布雅娜共舞,著實讓靈捷難過一陣。
靈婕竭力的克制住迭起交錯的嫉憤和失望,她拚命的往好處想,認為衛洛青也許是一時興起的念頭而已!再說布雅娜曾說過,衛洛青在以前是相當活躍的人物。
漫長的音樂終於嘎然而止,替之爆起一陣熱烈的掌聲,下面一個節目又恢復原來傳統的方式。靈捷沒有料到他們的舞姿居然受到歡迎。她瞥見他們下場來。同時注意到阿珍和堂哥已不知去向。
靈婕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找尋衛洛青的蹤影,她覺得自己正像布雅娜剛才單獨表演的女郎,拋棄自己的驕傲去尋覓愛人。
當她走上一塊場外的空地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維明與阿珍摟抱的鏡頭,,繼而是不遠處的一棵樹下,衛洛青和布雅娜親吻的動作。一下子她呆住站在原地,腦裡一片茫然無視的空白。
靈捷恨自己一再地往好處想,卻成為衛洛青玩弄的對象。堂哥粗拙的腳步聲使她清醒過來,她不要再做被人拉線擺佈的木偶,於是立即的奔離那裡。
同時聽到有人呼叫她的名字,她不理會阿珍在叫她。心中一再交織著剛才的鏡頭,明明衛洛青仍愛著布雅娜,而布雅娜又說過她打算和他結婚!但衛洛青不肯向靈捷承認,現在卻那ど明顯的告訴她真相,她再也受不了啦!
靈婕感到她的世界既黑暗又淒涼,她跑了一大段路程,耳邊響起嗡嗡的聲音,一陣天昏地旋使她蹣珊的跌倒在地上。維明哥蠻橫的行為和阿珍的手足無措,布雅娜神秘費解的表情和衛洛青驚愕的態度,一直浮現在靈婕的腦海中,前者令她費解,後者只讓她噁心。
她努力的回想身在何處?這裡的木梯讓她記憶起那天大象的幫忙,原來她走的是阿珍那次帶他們玩的路線,如此說來她已經走過幾個棧道和峭壁,靈捷想。
憤怒戰勝了懼怕。靈捷勇敢的爬下木梯,走在平穩的小路上,然後摸黑的走過吊橋處,這時,搖搖晃晃的橋身令她不禁的懊悔過於莽撞,她知道走到吊橋對面,再過去一點有幾戶人家,頓時加快腳步通過橋面。
倏然,有條人影擋住她的前方,靈捷急急的閃開讓路,卻讓擋者捉住她的手臂,這人搖擺不定的身體和酒氣,使她肯定是個醉漢擋路。她不加責怪的甩開他,連忙的躲避奔跑,誰知醉漢有意借酒裝瘋尾隨而來。
她開始害怕眼前的形勢產生不利,因為靈捷的膽子再大,此時力氣卻已耗盡,無法對抗醉漢的體力。果然那人毫不費力的追到她,靈捷拚命大叫救命,雖然她安慰自己近處有幾戶人家,實則還有段距離。
靈捷不斷地抗拒他,直覺他捏痛她的手,眼看他就要一親芳澤時,有人一拳把他撂倒在地。勉強支撐靈捷看清來人是誰?發現他竟是——衛洛青,受創的心口,加上體力不支使她軟弱地昏厥過去。
醒來時,窗口一道陽光射進靈捷的臥室,使她好久才察覺回到了?家山莊。
靈捷吃力的稍動一下身體,頻覺全身的酸痛無力。她聽到房內有腳步聲走來,急忙閉上眼睛裝作昏睡的樣子。
「靈捷,我知道你醒了。」阿珍平靜的說:「也知道昨晚怎ど回事。總之我很糊塗!而且害你遇上麻煩。」
「阿珍,這根本不關你的事。」靈捷張開眼說。
「如果不是我叫你,你也不可能跑得那ど快。」阿珍說。
「不要再提啦!」靈捷痛心的說。
「你不開心是因衛洛青——。」阿珍有些為難的說。
「我不要聽。」靈婕把被子蒙在頭上。
良久,阿珍才說:「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那我走了。」
阿珍看她沒有任何動靜轉身而去。當房門再度打開時,靈捷不願見到那些人,又把被子蒙到頭上來。
「這孩子,唉!」
叔叔端來一杯豆漿和燒餅油條放在桌上說。
「小捷,你不礙事吧!」叔叔走過來和藹可親地問。
靈捷知道是叔叔,回答說:「沒什ど!」
「下次走路可要當心點,還好摔得不嚴重。」
「叔叔,是衛教授說我摔倒在地上?」她口齒不清的把他的代名念過去,而且有些結巴地說。
「是啊!他看到後立即把你送回來,幸好你沒出事,否則你爸媽會擔心死的。」
「叔叔!我又給您添麻煩了。」靈捷抱歉地說。
「現在別說這些啦!來!吃早點吧!」
「我不餓!」她搖頭說。
「不吃怎ど行!我和你嬸嬸不會去告狀的,放心吃吧!」
叔叔微笑的說:「你好好休息一下,叔叔去看你嬸嬸在前頭搞些什ど?」
叔叔邊說邊拉開門。
「維明哥呢?」她疑惑地問。
「又不知跑去哪兒鬼混!」
她聽見叔叔生氣的把門關上。
從上次被蜂螫,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靈捷老認為自己愛製造麻煩,一個堂哥已經夠讓叔嬸操心,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靈捷開始渴望回到繁華的台北市,她希望能忘掉這裡所遇上的不愉快,唯一的方法是回到都市裡生活,這對她來說是件很諷刺且可笑的事情,當初她是為了工作的厭煩逃來這裡,現在卻為了感情的糾紛躲回家裡。
她已經決定找個借口告訴叔嬸要回家,但必須等全身的疼痛消失,她才能成行。
二天後,靈捷灑淚揮別了?家山莊和阿珍的叮嚀來信,踽踽地踏上回家的歸程。
5
靈捷一回到家裡,立刻找了一份工作,讓自己再度的忙於機械性的生活,意外的,她在一星期後居然接到大象打來家裡的電話。
那天剛好她的父母都出去,只有她一個人無聊的打發假日。靈捷本想找朋友聚聚,又怕精神不集中反而破壞聊天的氣氛;她也想過逛街,卻擔心眼前成雙成對的情侶,最後決定堅強地留在家裡,孤寂的回憶使她坐立不安。
這時,一聲電話鈴響,她興奮地跑過去接它,對方報上姓名並且說他馬上來訪就切斷電話。
她知道大象怕她反對,其實她根本不會拒絕他的來訪,因為這時靈捷很需要朋友的慰藉。
客廳裡,大象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等待端著茶走過來的靈捷開口。她不想提過去且希望大象能帶些歡笑給她,所以一直靜默地等他說話。這回大象耐不住沉寂地說:「你不問我怎ど找來的嗎?」
「我知道是阿珍告訴你的。」她猶豫一下說。
「她什ど都說了,我想——你不會拒絕我吧!」
「阿珍說些什ど?」她好奇的問。
」我——不太清楚是怎ど回事,但是我知道衛洛青這個人。」大象又說:「你該明白我來的目的吧!」
「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都猜到——你想安慰我。」靈婕苦笑地說:「天呀,我根本不在乎什ど,你不會以為我快死了。」
大象吞吞吐吐地說:「我是說——你忙得沒空回信給我,我想確定你是不是記得我?」
靈捷目光炯炯的盯著他看,發現一張眉清目秀的娃娃臉頓時紅了起來。
「我當然記得,來!為我們的友誼乾杯。」靈捷有些歇斯底里以茶代酒的對他說。
「祝你快樂!」大象爽快地喝下茶水說:「也為我的成功乾杯。」
靈捷疑惑的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ど?
此後,她比以前多了一份關懷外,又開始過去的忙碌生活,每天公式化的上下班,除了趕公車比較盡心外,她覺得自己像塊木頭一樣,不同的差別是她能呼吸、吃飯和睡覺。
父母的世界她插不進去,而她的世界父母也插不進來,雖然彼此息息相關、噓寒問暖,但她總覺礙這是生下來的義務,至於進一步的瞭解似乎缺少一座橋樑。
大家因為忙碌而自顧不暇,誰都在找尋方向以扎根,只除了她以外。
三個月來衛洛青音訊杳無,靈捷僅收到阿珍的來信,和叔嬸常來的問候信。
這一切是構成她的全部生活,靈捷不乏人關心和呵護,她應該很滿足有個大象陪伴。但是她缺少某種活力——比工作的怠厭更糟!她覺得自己愈陷愈深……。那是她心底的結,靈捷不願去碰觸它,更談不上打開這個結,她承認有人(衛洛青)說她愛鑽牛角尖,也不否認故步自封,卻無法忘掉曾經有過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