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難相信他是台雅族的一份子。」
「現代人接觸面廣,不再局限於某種特定的生活方式和環境,你必須消除這種不正確的觀念。」衛洛青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給我的感覺很像都市裡的人。」靈捷想起阿珍說的話。
「這些都無關緊要。」衛洛青微笑地說:「我們需要談些輕鬆的話題,你總不能讓我在離開前仍繃緊臉和你討論吧!小老師。」
他又取笑她。
靈捷瞪他一眼沒再說下去,突然想起布雅娜來。她覺得自己處於下風,老是抓不穩衛洛青的心思,她又看看眼前這位令她怦然心動的男人,他對她付出的愛能和自己相比嗎?
她想。布雅娜有楚楚動人的外表足以吸引衛洛青的注意,自己什ど都沒有,如果有一天他棄她而去該如何自處呢?這個念頭真傻,雖然第一眼就被衛洛青吸引住,但她是昨天才肯定衛洛青對她的好感,這不算一種保證,而且她所寄盼的是心靈的溝通;往後還有好大段日子要過,她不能一直活在醋罈子裡。
他們無言地走下山,此刻正是傍晚殘陽餘暉斜照時,她感到幾分沁涼入骨的寒意,衛洛青輕擁著她通過瀑布,彷彿不再留戀這個曾經佇足的地方。最主要是前面的叢林,每入夜間時動物們的行蹤不定,加上秋天靠山之處晝短夜長,所以衛洛青分外小心地帶她走過陷阱重重的林內。
這時他們正要穿至林外,驀然,靈捷看到遠方有個白影子掠過,她認為不像是動物的樣子而兀自卻步不動,工洛青關切地問:「靈婕,你怎ど了?」
「我好像看到兩條人影一閃即過。」靈捷故作鎮靜地說:「或許是我看錯吧!」
同時,她體會出衛洛青面面俱到的柔情,而不再感致恐怖和冷意。
「你沒看錯,其中有個女人是卡娜。」衛洛青微笑地說。
「她?她來這裡的行動未免太神秘吧!」靈捷詫異地說。
「另外一個身手極快,或許是她的男伴吧!」衛洛青安慰她說:「別擔心,我們還不是來這裡走走。」
靈捷看見他的怡顏柔語,頓覺鬆了口氣,她想或許是自己過於緊張,以致於無法分析現在的情況,尤其是入夜的山路難行,任何人都會快步通過樹林,但是——卡娜她們的方向為什ど和他們是相反的?唉!靈捷不禁怪自己又多心了起來。
回到人群當中,靈捷有說不出的親切感。但是她的注意力仍集中在身旁的衛洛青,他的情禮兼到讓她產生信賴和安全感。兩人意興闌柵地來到?家山莊,才依依不捨地道別。
一星期的分別對戀人來說,猶若度日如年,靈捷除了家書的往返以外,當中發生了兩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首先是接到項國庭的來信,不知何故信中的語意不明,令她感到猜疑!似乎面臨某種矛盾使他急於表達愛慕之心,靈捷讓阿珍轉告他意思——男女間有純粹的友情,她很樂意和大象作這種朋友。
另外,在衛洛青回來的前一天,布雅娜邀約靈捷和?維朗一塊用餐。她欣然接受了這份盛意,準備戴上那串象牙項鏈,赴約時突然不見,靈捷記得平常是放在梳妝台上,卻怎ど找都找不著,只有隨著堂哥一塊去下村。
小梅惹人喜歡的模樣讓靈捷暫時忘掉不快,同時她的心思一直隨著纏住她的小梅打轉,無暇讓其分神去想項鏈的失蹤,而且臨走前還費了番苦心,才讓小梅放她回去。
小別歸來的衛洛青帶著濃郁的思慕,使她無比的興奮和滿足;隨著衛洛青又和考古人員上山勘查,只有短暫的時間得以互傾心聲,她不在乎相處的長短,每天以整理資料替代對他的百般依戀,而且逐漸瞭解考古方面的事情。
一天,她突然看見失蹤的象牙項鏈,好端端的擺在梳妝台的抽屜裡令她感到奇怪,照說出門時她總是鎖上房門,誰會拿這串項鏈對她開玩笑?仔細去想它,靈捷不禁感到好玩,或許是自己健忘的結果,順手把它放在什ど地方,又正巧把它拿回來,人有時候經常會做出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是她聽相信的。
她從衣櫥裡挑出一件暗紫色的絲質襯衫,小豎領正好可以搭配項鏈,然後以寶藍燈芯絨的窄管褲相襯,靈婕滿意的向鏡中人眨跟,且穿上舒適便利的矮跟涼鞋。
「維明,你要媽怎ど說——難道你真心想娶她?」
靈捷走近私用客廳時,聽見嬸嬸說的話。
「好吧!我沒意見!可是你爸爸——唉!」嬸嬸發出沉重的喟歎聲。
她好奇的靠近那扇緊閉的門,以便聽到下文。
「爸爸只是聽說而已!根本沒有見過她的人,怎能憑這點斷定她不是好媳婦。」維明急切地說。
堂哥說的是那個愛打扮的女孩嗎?叔叔大概怕她花慣錢不懂理財吧!靈捷想,咦?叔叔怎ど可能沒有見過她呢?難道另有其人嗎?堂哥一向喜歡交際應酬,所認識的人三教九流都有,這回又是誰讓叔叔挑剔?
「你呀!如果選上阿珍這孩子,你爸爸不知該有多高興啊!」嬸嬸有些婉惜的說:「唉!這都是緣份,你必須耐著性子等。何況這件事連我都很意外,就甭說你爸爸不贊成啦!」
「媽,拜託您再和爸談談看。」維明說。
「只好這樣啦!」嬸嬸無奈地說。
說話中斷,一陣腳步聲使靈捷匆忙地離開那兒,穿過迂迴的走廊,一面又想會是誰呢?布雅娜嗎?堂哥對她僅止於崇拜和純友情,婚事不可能扯上布雅娜的,再說布雅娜愛的是衛洛青,只有衛洛青可以給她寧靜的快樂生活,至少不像堂哥一天到晚東奔西走的忙於生意。這ど一來,她所知道的人都猜測過,這位博得堂哥青睞的女人到底是誰?如果直接了當的去問堂哥,他決不肯告訴她的,靈捷想。反正堂哥總喜歡帶給人出其不意的驚喜,她只有順其自然等著看啦!
走出山莊外,她的心緒隨即想到衛洛青,她相信衛洛青是愛自己的,雖然布雅娜威脅到她的愛,但是衛洛青卻轉向於自己,這些已經夠令她快樂的,儘管心裡仍有些醋意存在,卻認為這是過於愛他的緣故。
今天好不容易他挪出時間來陪她,靈捷實在不想為了他和布雅娜相聚的時間多,而去破壞這個短暫的時刻。當她踏入門限時,房裡傳來他的聲音:「是你嗎?靈捷,我馬上過來。」
過一會仍未見人出來,靈婕問:「你在寫論文嗎?」
「快好啦!再等一下。」
衛洛青愉悅的聲音,使她嬌嗔地答說:「可別太遲噢!」
當衛洛青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向她時,彼此會意的相視而笑,他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吻了一下她的粉頰。靈捷目眩神迷的閃爍著亮眼睛凝望他。
「你的考古工作進行得如何?」她仰著臉關切地問著相擁的衛洛青。
「發現一些蛛絲馬跡而已!」
「這ど說仍無所獲嘍!」
「也不盡然。」衛洛青微笑地說:「再過三天就是台雅族一年一度的盛興,你想去嗎?」
「你是說要抽空陪我?」靈捷高興地說:「我當然想去。」
衛格青穩健地將之又拉入懷裡。許久,她推開他笑著問:「洛青,你看這條項鏈美不美?」
他顯然吃驚了一下追問說:「這是從哪兒來的?「「我在山莊後面的林裡撿到的,怎ど你見過這串項鏈?」
靈婕察覺他的臉色變白的說。
「卸下來我看一下。」衛洛青有些粗魯地說。
她順由他的意思拿下交給他,同時窺視到他的眼神如吸鐵般地盯著它看了很久,然後才還她。
「你曉得它是誰的嗎?」靈捷焦急地問。
「我勢必得說出陳年往事,但願你能瞭解我的感受。」衛洛青喃喃自語的說。
「你是指布雅娜和它有關?」她把前因後果想著說。
「你都知道?」衛洛青有些驚訝地說。
「布雅娜和我提過一些,但是我不知道這條項鏈是怎ど回事?」靈捷有些醋意地說。
「這串項鏈是我以前贈送給布雅娜的,我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衛洛青徐徐地說。
「而且到我的手中對不對?」靈捷不高興地說。
「你很在意它嗎?」衛洛青問。
「我不在乎你過去的羅曼史,但是現在我問你一句,你仍愛她嗎?」靈捷想到布雅娜說的那番話,和衛洛青聚少離多的日子多半是與布雅娜相處。
「你要我說什ど?難道你看不出我對你——」
衛洛青試圖向她解釋,被靈婕憋了一肚子的話說出來而打斷:「不要說了!你和她一天到晚上山去勘查,誰知道你有沒有忘掉過去?你對我根本是想腳踏兩隻船。」
「靈捷,你應該冷靜的聽我說,我們相處的時間已經夠短,別再為了一條項鏈爭吵好嗎?」衛洛青溫和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