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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於席

  當年展家祖先隻身勇闖異域,先由賣中國菜為主的小餐館做起,歷經數代,在眾位展家族人胼手胝足、奮力不懈地努力之下,展家的事業版圖,逐步蔓延到各個角落。

  時至今日,展家不僅是亞裔世界中的龍頭大老,更是對西方國家的經濟發展,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這一代的掌權者——展鴻昆與他的妻子展曾宜娣,同樣努力地延續著展家的雄偉績業,不敢稍有怠惰。

  諷刺的是,事業上的成就並不就代表家庭必定完滿,十六年前,當他們正在替第一位出生的孫子,舉行盛大的滿月儀式時,他們唯一的獨子,竟在趕回家的路上,發生嚴重車禍,連最後一面都沒見著,就狠心地離開了他們。

  哀慟尚未暫歇,他們的媳婦也緊接著因為悲傷過度,沒多久就跟著香消玉殞了。

  新生兒展胤凡,在他出生後不久,便同時沒了父母親。

  要展家兩老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真是世上最殘忍的事了,幸好……幸好還有個孫子,總算是能稍稍撫慰兩老的傷心。

  畢竟是他們唯一的孫子,再加上展胤凡自小就是個聰明伶俐又貼心的孩子,所以他們兩老簡直是寵他寵上了天,只要是展胤凡的希望,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們也會想盡辦法摘下來給他。

  也真多虧展胤凡,有辦法在這樣的環境底下成長,還能不被寵壞,他是個早熟睿智的孩子,乖巧地接受爺爺奶奶為他安排的所有菁英教育,安分地容忍他們希望他做到或者不准許的所有要求。

  只是再聽話的孩子,還是會想有自己可以發揮的空間,展胤凡也不例外,因此他選擇離家出走,帶著他們小時候替他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保鑣兼玩伴,一塊兒離開了。

  留給他們的,只有寥寥幾行字——

  爺爺奶奶,我和士鵬打算去見見外面廣闊的世界,相信我,我們會過得很好的。

  所以……不用為我們擔心,你們自己才應該要好好保重身體。

  別太思念我們喔!我愛你們。

  歸期未定的乖孫  胤凡敬上

  這教他們怎麼有辦法安心啊!胤凡和士鵬長這麼大,還沒跟他們分開過,而現在不僅是離開,甚至連他們去哪兒,打算離開多久都沒個準兒,要他們如何不牽掛啊!

  「一群沒用的人!」坐在總裁室裡高級沙發椅上的展曾宜娣,第八百遍地罵著相同的話,「老吳你告訴我啊!除了會領薪水之外,他們那些人還會做什麼?」氣呼呼的她,越罵是越憤怒,「那麼大個人,找了這麼久還找不到?﹗」我的胤凡和士鵬哪!奶奶好想你們喔!

  「別氣別氣,」身為總裁的展鴻昆,向來都是夫妻間較理智的那一個人,「氣壞了身子,多划不來啊!」

  「可是……」聽到丈夫好言相勸,展曾宜娣的氣焰瞬間消了不少,嚴格說起來,她不算是個跋扈蠻橫的女人,只是自小出生名門,所以多少會帶點驕縱的個性,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的擔心,才會讓她有點焦慮暴躁。

  「夫人,」一生歲月全都奉獻給展家的資深總管吳民孝,中肯的提出他的建言,「以小少爺的聰明才智,若是他真不想被我們找到的話,要發現他的行蹤,真可以說是難上加難,這點妳應該比誰都清楚。」說話的同時,他注意到展鴻昆似乎也贊同這樣的說法。

  「對啊﹗這我知道。」他們家的胤凡有多聰明、貼心,她怎麼可能不瞭解。

  「所以……」他望向展鴻昆,雖說自古忠言多逆耳,但他還是認為有些事不挑明了講,當事人永遠不會發現癥結所在,「老爺夫人,你們是不是該認真想想,為什麼小少爺和士鵬要離開的原因?」

  「離開的原因?」展鴻昆愣愣地重複,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只急著找人,卻從來都沒想過,他們為什麼要……出走?

  「是的,」見夫妻倆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吳民孝又接著說道:「他們之所以會離開,是不是因為你們給的愛,實在太過緊迫盯人了,讓他們沒有一點自由的空間。要知道孩子們總是會長大的,不可能一直是過去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兒,你們是不是該考慮……放手,好讓他們自已去摸索自己的人生,畢竟我們……」他停了下,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沒有人有資格、也沒那個權利,替他人決定他的人生啊!」

  孩子們的心情他一直都看在眼裡,他們既希望能達到老爺與夫人所有的期許,卻也嚮往能夠過過獨立的生活,所以……才會發生此次的出走事件吧!

  「我們太緊迫盯人?」展曾直娣呈現失神狀態地對著自己喃喃自語,她自以為給那些孩子們的愛,其實都變成了他們的包袱?

  「我們得……放手?」展鴻昆細細思量著,他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所有他們想給孩子們,或者是替他們安排的種種一切,竟會成為他們肩頭上的負擔?﹗

  辦公室裡一下子的靜默下來,當人們開始從另一方面去想事倩時,他們會發現,其實很多的事是不能單就表面決定一切。

  「砰!」一聲突如其來的撞擊聲,驚動了辦公室裡的三個人。

  「找到了!」好幾位展家隸屬的情報人員,歡天喜地地衝進辦公室裡來,高興過頭的他們甚至忘了通報,「找到了,找到小少爺他們了!」大家搶著報告,「他們在台灣。」

  「台灣?﹗」

  「  「  「

  隨著咫尺天涯、天涯若比鄰的口號流傳,現在世界各地全都有著國際化的趨勢,台灣當然也不例外,像是農曆春節的過年氣氛,正年年在淡薄中,反觀一些原被稱作是外國的節日,例如聖誕節、元旦春節等節日,卻逐漸受到人們的重視。

  元旦假期後的第一天上課,很多人都還未能從早先的興奮情緒中恢復過來。

  「早啊!」靳芊嘉的早安問候,沒能替在座處於陰霾中的四個人帶來一絲光亮,「怎麼啦?」大家一副很沒精神的樣子,「胤凡呢?」

  「我們真的是被妳害死了啦!」何士鵬第一個開罵,悲慘的表情像極了剛被醫生宣告,自己只剩下三天的壽命一樣。

  「嗄?什麼?﹗」還沒來得及反應,第二個炮轟緊接而來。

  「師父,真的不是我想講妳,」馮崇堯同樣是一臉屎樣,「妳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

  「沒錯,」謝冠人向來就不怎麼豐富的臉部表情,此刻更顯冷漠,「一點都沒有朋友道義。」

  「嗯……我……我到底做錯什麼啦?」靳芊嘉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疑問,她是真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嘛!

  「妳喔!」康子紜搖搖頭,「這次麻煩真的大了。」看在同樣身為女性的份上,就由她來為她解答好了。

  話說呢,這前幾天的聖誕假期,他們大夥兒當然也有特別的慶祝計畫,想來也知道,靳芊嘉必定又是被限制不得出門的那一位,所以這次他們決定倣傚上一次看流星雨的經驗,直接殺到她家去接人。

  說巧不巧,聖誕夜那一晚,靳宅裡頭竟沒半個人留守,換言之,她們全家人都一起出門去了,連靳芊嘉都不例外。

  想想他們這一群當場被掃了興的朋友,還得面對展胤凡那一臉極度不爽的表情,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就為了我沒跟你們一起過聖誕節這點小事,對我生氣?﹗」靳芊嘉非常不能理解,不過,在看到大家以那種,像是非常希望她當場被萬箭穿心的兇惡眼光瞪著她時,她連忙改口,「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有送你們每個人聖誕禮物了嗎?」就因為知道不能一起過節,所以才先送他們禮物的嘛!

  嗯!關於這點由於他們理虧在先,畢竟是他們沒先跟她約好,再加上她又貼心的送了他們每一個人聖誕禮物,所以這件事就暫時先不跟她計較。

  接下來的日子,靳芊嘉的忙碌是有目共睹的,上課時間打瞌睡,下課時間則是直接趴在桌上睡覺,沒人有機會可以詢問她到底怎麼了,因為每天一放學,她一定是第一個跑不見的人。

  接連幾天就這麼過去了,為了要彌補聖誕節沒能一起過的遺憾,他們其它人又研擬了一套快樂的元旦假期計畫,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計畫再度遭到否決的命運,只因為靳芊嘉的不能配合。

  「嗄?」不會吧?﹗「又是我!」

  見大家一致點頭,同意這全是她的過錯之後,靳芊嘉感到很好笑地接著問道:「所以你們該不會是要告訴我,胤凡因為氣我氣到,連今天的課都不想來上了吧?」連他們都這樣,所以不難想像胤凡現在不高興的程度。

  「本來是這樣沒錯,」何士鵬很悲情地吐著抱怨的話,「要不是我死拖活拉的把他拖來學校,他真是連家門都不想跨出一步。」當然啦!這麼做的代價,是他身上又多了好幾處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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