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她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住,用力掙脫開來並往後退了幾步。
他愣住了,被甩開的手久久沒有放下。「你怕我?你以為我會對你……」
「我……」
他斂眉,慎重的說道:「我不怪你,畢竟昨天你剛經歷過一場惡夢,但是請你相信我,我現在以君子的名譽向你立誓,除非經過你的同意,否則我絕不會對你做出任何越軌之舉。」
桑烈嚴肅的態度,讓茴薰不得不相信他的誠意。
他果然是個正人君子,想也不想的就說出這樣的承諾,這樣真誠,這樣坦然,反倒顯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能不能讓我們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不要再彼此猜忌?」
他的話頗讓她感動。「烈王爺……」
對於這樣一個好人,她怎麼還能那樣對他?再怎麼說,人家對她可不曾有過無禮的舉動啊!難道只因為他是個蒙古王爺,她就非要對人家劍拔弩張不可嗎?
見茴薰不再堅持,桑烈緊繃的神情也逐漸鬆弛。
「茴薰姑娘,你一個晚上沒吃,一定餓壞了,我讓膳房再準備幾樣小菜。」
茴薰想起杏兒說他喝悶酒的事,忍不住道:「聽說你喝了酒,空著肚子喝酒很傷身的……」
他看出她眼中的關懷之情,心裡十分受用。「我沒事的,別擔心。」
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流露出對他的關心,她不禁感到驚訝,垂下頭來。
「來吧,我們下樓用膳去。」桑烈不敢再貿然牽她的手,於是在前頭領路。
第四章
從此,茴薰便安心的在桑烈的府邸住下來。
桑烈每天早出晚歸,茴薰在府裡不是翻看他的藏書,就是臨摹他的字帖。
沒想到這個蒙古王爺所珍藏的漢人古書,比起中原的王公貴族毫不遜色,浸淫書海讓茴薰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最讓她興奮的莫過於桑烈搜藏的名家字畫,以及他個人的創作。
昔日在趙王爺府邸的那幅「蒹葭」已被他取回,就掛在書房的牆上。茴薰抬眼看著這幅讓她對桑烈芳心暗許的手書,心裡五味雜陳。
當初收藏這幅字時,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今日啊!她與桑烈的距離是如此近,卻又如此遙遠。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能過多久?桑烈忙著為她打探爹娘的下落,也許今日就能尋著她的爹娘,將她送回鄂州的家中,若真如此,往後他們不知何日才能再度相見?
又或許爹娘的行蹤一直不明,她會繼續留在襄陽與桑烈在一塊,但不論他們在一起多久,還是不會有結局的啊!
茴薰歎了口氣,桌上的愛國詞教她不忍卒睹。
這樣的異國情緣,注定只能是一場夢!
「茴薰姑娘。」桑烈一回來,總是先到書房來找她。
她抬頭問道:「有我爹娘他們的消息了嗎?」
他在她面前坐下,「鄂州城已經失守,路知州和夫人不知去向。」
茴薰聞言幾乎昏厥。「爹……娘……」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茴薰姑娘,你先別難過,我想令尊令堂應該不會有事,因為全城都找遍了,並沒有發現他們,所以我想他們應該還在人世。」桑烈如此推斷。
「但是爹娘會上哪裡去了呢?」
「你先別急,我已經派人四處打探了,相信很快會有消息的。」
茴薰這才稍稍平靜下來,逐漸停止啜泣。
「你在讀稼軒詞?」桑烈想藉著轉移話題讓她別再繼續想著傷心事。
她眼中淚光晶瑩,低頭念出了正翻閱的那闋「菩薩蠻」,「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
桑烈知道她的傷感,但他不希望她繼續沉溺其中。
他再度轉移話題,「我也喜歡辛棄疾的詞,那一闋『青玉案』你記得嗎?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桑烈吟得充滿感情,茴薰心裡大為感動。
不知他眾裡尋的可是她?而燈火闌珊處,是否就是那一夜燭光下的飲宴?
茴薰無言以對,她又何嘗不是眾裡尋他千百度呢?
「你知道嗎?這幅字,我本來是想親手交給你的。」桑烈手指牆上那幅「蒹葭」,微笑著道。
「那為何……」
「因為我不敢,怕唐突了佳人,不過它最後還是到了你手中,所以,也許凡事都由天定吧。」
聽他這麼說,她也想,或許真是天定,她才會從老師那裡得來這幅字,而在王府淪陷那天,他才會將她帶到他府裡來。
當茴薰的目光從那幅字上移開時,赫然瞥見桑烈正深情的注視著她。
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都默默不語。
直到杏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才打斷他們的凝視。
「烈王爺,晚膳已經備妥了。」
「嗯。來吧,我們用晚膳去。」
桑烈拉起茴薰的手,兩人一道離開書房。
☆ ☆ ☆
茴薰在桑烈的書房中發現不少的詩詞集,看來他很喜歡吟詩弄詞,也難怪他能信手拈來,出口成章。
他那日是有意以辛棄疾的「青玉案」向她示愛吧?
茴薰順手翻閱古詩十九首。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濯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牛郎織女這對有情人不能朝朝暮暮,而她和桑烈卻是朝朝暮暮卻不得互訴衷情!桑烈一再以詩詞傳情,她又豈會不懂?
脈脈不得語,無論如何她也不敢透露對他的情愫啊!
「茴薰姑娘,晚膳送來了。」
杏兒走進書房。
「烈王爺交代,今天會晚點回來,請茴薰姑娘先用膳,不必等他了。」
「杏兒,烈王爺最近每天都晚歸,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呢?」茴薰有點擔心他會累壞了。
「我也不知,烈王爺回來時,臉色都很難看,我也不敢過問。」
「是嗎?」
他究竟有什麼心事呢?難道是因為她一直不能接受他的愛,所以他才如此鬱鬱寡歡?
茴薰輕歎一聲,又陷於沉思中,杏兒見狀,只得默默退下。
不知過了多久,門再度被推開,茴薰想一定是桑烈回來了,誰知回頭卻見到一個陌生的蒙古將軍。
對方仔細打量了她一會兒,眼中飽含醉意,看來喝了不少酒。
他粗聲粗氣問道:「你是誰?」
「我……是烈王爺……」茴薰不禁有些害怕。
「原來是個漢女!」
他大笑起來,那笑容讓茴薰想起在王府時那個蒙古士兵的嘴臉。
她心裡發毛,倒退了好幾步,不料對方忽地大步向她靠近。
「好極了,正好藉著你發洩我胸中的怨氣!」
「你……你是誰?」茴薰退到牆角,聲音顫抖。
「你還不配問,把衣服脫掉。」他一把揪住她的長髮。
茴薰又痛又怕,眼淚已經奪眶而出,掙扎著想擺脫他的鉗制。
「放開我……」
「我叫你脫衣服聽到沒有?」他大吼著,「你乖乖伺候得我舒服的話,我或許會好好疼你,否則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的手加重力道。
「我不要……」
茴薰痛得掉下眼淚,卻寧死不屈。
又是一個下流的蒙古男人!她寧死也不受這男人的侮辱!
「你真的不怕死?」他用力甩了她一耳光,「哼!你可別以為我不會殺你,先讓我享受夠了再說。」
他將她壓倒在地上,動手撕裂她的絲裙。
茴薰一面掙扎一面大喊,「救命啊!杏兒——」
「叫杏兒也沒用,她知道我在風流快活,才不敢進來打擾呢!」他繼續拉扯她的衣裳。
茴薰的掙扎顯得毫無作用,她大哭著叫喊,「桑烈……救我!」
「阿烈?」
他挑眉一笑,「不是只有小白臉能讓你舒服,小姑娘,你該試試本將軍的功夫。」
她閉上眼睛,除了絕望地大喊桑烈之外,她別無他法。
「住手!」在千鈞一髮之際,桑烈的聲音傳來。
男子放開茴薰,站起來望著門口的桑烈。
她趕緊爬起來躲到桑烈的身後,怯怯地看著剛剛差點非禮她的男子。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她?」桑烈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壓抑著莫大的憤怒。
「為什麼不可以?」男人酒醒了一半,沒好氣地道:「阿烈,我的女人從來不吝惜讓你碰,為何你的女人我就不能……」
「大哥!」桑烈喝住了他。
茴薰這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是桑烈的大哥。
「怎麼?你心疼啦?」桑衛冷哼一聲,「不過是個下賤的漢女。」
「大哥,請你不要侮辱她,茴薰姑娘是個好女孩。」桑烈回頭看茴薰,只見她仍微微發著抖。
「哼!只要是漢人全都下賤。」桑衛的語氣充滿輕蔑。
茴薰再也忍受不了他狂妄的口氣,回了一句,「你們蒙古人才下賤。」
「你說什麼?」
桑衛氣得伸手要抓她過來,然而桑烈始終護衛著她。
「阿烈,你沒聽到她侮辱我們嗎?」
「大哥,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
「她可是個漢人!難道你忘了,這幾天宋軍是怎麼給我們難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