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旭東卻心不在焉地左顧右盼好一會兒才問胡蝶:「怎麼沒看見睿苓?」
「睿苓生病了。」胡蝶說。
熊旭東心上一驚,神色慌張地又問:「什麼病?要不要緊?她人呢?」
見他如此驚流,胡蝶暗暗一笑,心想:家駱果真說得沒錯,熊大哥一定是喜歡睿苓,要不他怎會如此緊張。
「重感冒,而且高燒不退,她現在人在木屋裡休息。」胡蝶故意說得很嚴重。
熊旭東聽了果真坐立不安。他很想去看看她,又礙於她是許家駱的女朋友,他怎好意思闖到人家的閨房去。
「熊大哥,要不要去看看她?」胡蝶見他欲言又止的,她只好開口替他說了。
「這……不太好吧?」他面有難色。
「哎呀!看一下有什麼關係!」胡蝶這下可急了,都幾世紀的人了,還這樣含蓄,想追人家就大方一點嘛!
在熊旭東猶豫不決時,胡蝶早忍不住拉著他的袖子,住她們住的木屋方向走。熊旭東有些不放心,頻頻回頭看許家駱的反應,怎知他只顧著跟記者說話,根本就沒注意他們。
「熊大哥,看不出你還會害臊,這樣怎麼連女朋友嘛!」胡蝶邊走邊調侃他。
熊旭東有些「霧煞煞」,這跟害臊有什麼關係呢?他總不能在人家男朋友面前表現出他對唐睿苓的過度關心吧?
「我是擔心家駱會不高興。」有哪個男人的度量這麼大,會讓另一個男人進他女朋友的閨房探望她?
「家駱怎會不高興?」這會兒換胡蝶「霧煞煞」了。
那麼是他想太多了嗎?也許這一代年輕人的想法和他們已經有一段差距了吧?
很快地,他們走到木屋,熊旭東隨胡蝶走上木屋前的階梯,一進門,有一個小小的客廳,客廳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個門,胡蝶走到右邊那個門,叩叩叩地敲了幾下。
「睿苓,你在睡嗎?熊大哥來看你了。」
一會兒,房門從裡頭打開,唐睿苓穿著一套天空藍的睡衣,一臉睡眼惺忪。
「你還有沒有在發燒?」胡蝶摸摸她的額頭。「好像還有點燙耶,藥吃了嗎?」
「剛吃了一包退燒藥。」唐睿苓恍恍惚惚的,只覺得頭暈。
「好啦,你快躺回去,多喝點開水,別亂動。」胡蝶像媽媽一樣吩咐著。回過頭,胡蝶又對熊旭東說:「你們聊,我還得回去幫忙。」
然後胡蝶匆匆忙忙地走出去,熊旭東連話都來不及說。
他本以為胡蝶會陪他留在這裡,怎知她就這樣走人了,這下子孤男寡女的,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熊大哥,你坐嘛。」雖然是精神狀況不佳,但唐睿苓見到他,心上仍是五味雜陳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進去躺著吧,不必招呼我。」熊旭東杵在那兒,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思,僵持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
「我今天帶XX報的記者來這裡採訪,過幾天報上就會有一篇關於『櫻之戀』的專題報導,我相信對你們會很有幫助的。」
聽他這麼說,唐睿苓突然眼眶一熱;他為他們做這麼多,她真的好感動。
「熊大哥,你對我們真的太好了,謝謝你!」她真想真想緊緊地抱著他,向他表達內心千萬分的感謝,但此時她卻只能倚在門邊,感激地看著他。
「別這樣說,我只希望你們的夢想能更完美,如果『櫻之戀』能夠賺錢,也才能永續經營不是嗎?」
「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動得好想哭的感覺了。
「那麼你就快點把病養好吧,希望下次我看見的又是一個生龍活虎的唐睿苓。」他沒想到生了病的她,看起來竟是這般的楚楚可憐、弱不禁風的樣子,讓他好捨不得。
「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平常沒什麼小病痛,一旦病起來就是這樣折磨人,沒躺個兩、三天是好不起來的。」她也沒料到這場感冒會來得這麼兇猛。
「既然這樣,你就好好休息吧,過幾天我再過來看你。」此地不宜久留,為了兩人的清白,他還是快點離開才好。
雖然有點失望,唐睿苓也不好再留人,畢竟他們之間是不可能會有進一步的發展了。
她告訴自己:這樣就好,免得愈陷愈深,只會讓
自己更痛苦而已。
熊旭東走後,她剛剛屯積在眼眶裡的淚水,終於不勝負荷,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熊旭東回到觀景台,已經不見許家駱和記者的蹤影,他走進廚房,看見胡蝶和另一個較少見到的女孩在那兒忙著。
「熊大哥,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胡蝶濕淋淋的雙手在身上的圍裙抹了一下,隨即帶著他走出擁擠的廚房。
「家駱和孫記者呢?怎麼不見人影。」
「家駱陪他到附近走走,孫記者說這條路風景很美,是一個相當難得的休閒旅遊的好地方。」胡蝶興奮地說。
「這裡本來就很不錯,我相信經由他的報導,一定會吸引更多人過來。」熊旭東胸有成竹地說。
「你真的不簡單,人家砸了大量的廣告費都不見得會有這樣的效果,沒想到你找個記者來寫專訪,既不用花任何費用,卻可以達到最佳的宣傳效果。」胡蝶已經對他崇拜到了極點。
「孫記者寫旅遊專欄,常會來向我們詢問一些特殊的景點,這次我只是順水推舟而已。」熊旭東客氣地說。
胡蝶只覺熊旭東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要讓他們遇上的貴人,要不怎會這麼巧,上山來的第一天許家駱那輛老爺車就發作,然後就遇到他,從此之後他們就不斷地受他的幫忙,這應該說是他們的福氣吧?
或者這場因緣際會也可以解讀是為了成就唐睿苓和他這段情緣?想到這裡,胡蝶又不免要皺眉了。
「熊大哥,你為什麼不多陪陪睿苓?」怎麼她才出來沒多久,他隨後也跟著出來了?熊大哥還真不解風情啊!
「不太方便吧?」熊旭東對胡蝶的「好意』」十分不苟同。「畢竟男女有別,待太久只會惹來閒話。」
看不出熊大哥這麼老古板,若以他這樣的想法,要追唐睿苓不知還要等到民國幾年呢?胡蝶不免替他著急了。
「熊大哥,你不是很喜歡睿苓嗎?」胡蝶決定要推他一把。
聞言,熊旭東突然一愣,好像心中的秘密被人當場拆穿,有種赤裸裸的狼狽感,一時之間,他竟無言以對。
「這就對啦!喜歡一個人就要勇往直前去追求,像你這樣婆婆媽媽,再好的女孩都會被你錯過的。」他不說話,她就當他是默認了。
這會兒,熊旭東更是張口結舌,不知該接什麼樣的話了。
「看不出你人高馬大的,追個女孩子還這麼彆扭。」她忍不住要嘲笑他。
熊旭東整個腦海頓時亂成一團,他正在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緒,想找出一點蛛絲馬跡,證明自己是否弄錯了什麼?
「睿苓……」最後他決定還是坦白問好了。「睿苓和家駱不是一對嗎?你這樣鼓勵我追睿苓,家駱會怎麼想?」
雖說他們男未婚女未嫁,但人與人之間該有的道德他還知道要守住。
怎知他說完之後,胡蝶先是一愣,隨後就蹲在地上捧腹大笑,笑到眼淚都掉下來了,她還是停不下來。
「我的媽啊!」她簡直快笑岔了氣,邊咳邊說:「原來……原來……你一直以為他們兩人是一對?哈哈哈……哎喲!笑死我了。」
「胡蝶,你怎麼了?」 剛端著簡餐從廚房走出來的江敏慧莫名其妙地看著蹲在地上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胡蝶。
「他……」胡蝶邊抹眼淚邊指著熊旭東說:「他說……睿苓和家駱是一對。」
江敏慧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接著她對熊旭東說:「你不知道我們家駱有『花粉過敏症』?我們還在懷疑他是不是有特殊的性別傾向呢!」
「喔!」那是他自己判斷錯誤露?但這也不能怪他這樣想,他們兩人總是同進同出的,而且他們看起來又那麼相配,任誰見了都會這樣想吧?
江敏慧急著幫客人送簡餐,沒時間多瞭解他們究竟在談些什麼.所以話一說完就走人了。
「這下你弄清楚了吧!」胡蝶站了起來,一副被打敗的模樣說:「什麼男女有別,我還真以為你是老古板呢!沒想到竟然是擺了這麼大一個烏龍。」
聽到這樣「意外」的消息,熊旭東也弄不清自己心中五味雜陳的是什麼樣的感受,或許有一些高興吧?還有更多更多的不確定。
從沒想過要安定下來的他,更不可能在這剎那間就決定什麼,或許他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沉澱。
「怎麼樣?」胡蝶見他沒有想像中的欣喜若狂,有些摸不著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什麼。「要追動作就要快,睿苓在這裡已經累積了一堆『拖拉庫』的仰慕者,就算少了家駱這個頭號情敵,也不代表你就是穩操勝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