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他還是忍了下來。「男人」兩字代表的就是堅強,既然如此,他怎可輕易地掉眼淚?那是女人才會有的行為。
「我交過很多男朋友,如果你問我,最愛的人是誰?我只能告訴你,我從來都不知道我有沒有真心愛過誰。對我而言,愛情很短暫,我很容易對一個人厭倦。也許,我根本不懂得要如何去愛一個人吧。」小綠眼神空洞地說。
「你這樣也算是一種幸福吧,至少你不會為情所苦。」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莫芷頡陽光般的笑容,還有穿著新娘禮服漂亮至極的樣子。
「不,我很想瘋狂地愛著一個人,愛到我可以為他去死!那樣轟轟烈烈的愛才是我想要的。」小綠眼中浸著淚光,她覺得沒有熱情的生命很寂寞。
「人在福中不知福。」志偉不以為然地說。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他寧可自己只是個遊戲花叢的花花公子。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小綠把頭移到他面前,近近地看著他那張英俊得過分的臉。她很想知道他愛著的那個女孩子,為什麼會捨他而去愛別人?
「不要這樣誘惑我,男人是種很容易衝動的動物。」志偉知道自己醉得厲害,但他的腦筋卻意外地清醒。小綠靠向他,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見她低胸短洋裝裡面雪白的胸部;更誇張的是,她裡面竟未著胸衣,他可從來都沒受過這樣的感官刺激哩。
「你怕什麼,我不會要你負責的。」小綠笑著說。
「你喝醉了嗎?」他不解地問。
「我清醒得很,喝醉的人是你。」
小綠的臉離他更近,近到她吐出的氣息熱熱地熨燙著他的臉。
「我是純情的處男,你要是非禮我,我可是要你負責的哦!」陳志偉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那種純粹感官的衝動,讓他好彷徨。
小綠覺得自己快要淪陷在他渴求的眼神當中,只好快速地離開他的視線。跳起身,站到窗邊,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手指不經意地在毛玻璃上劃著……恍惚之中,他看見她的寂寞。在卸下強顏歡笑的面具後,她也只是一個寂寞的女人。
許久,她才回過頭看他。
「本來想把我的第一次送你當生日禮物,可惜,我是不想對任何人負責的,所以你沒那個福氣了。」她嘲弄似的說。
其實,是他讓她害怕,她從未對任何一個男人感到心痛,可她真同情他,他的條件好到可以教任何的女孩為他著迷,他卻癡心地愛著一個他得不到的女人。
這世間怎還有這樣癡情的男子?
「好失望喔……我以為今天可以告別處男之身了。」他意識已逐漸模糊,只剩下嘴巴還清醒著。
「你真的是處男嗎?」她不置信地望著他。
志偉疲憊地閉上眼睛,嘴巴同時也不再說話了。片刻之後,小綠回到他的身旁,推了推他的身體。
「喂,你睡著啦?」
除了勻稱的呼吸聲之外,他不再有任何反應,小綠搖搖頭笑了。她早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會是個正人君子!
只是他的定力也未免太強了吧?有哪個正常的男人禁得起她這樣挑逗的?她可是擁有一副足以令男人噴鼻血的傲人身材呢!
「陳志偉,你真是一個可憐又可愛的男人。」
小綠看著他熟睡的臉孔像個大孩子似的,她忍不住內心的悸動,低下頭吻了吻他帶著濃濃酒味柔軟的唇。
這也是他的初吻嗎?她悲傷地想。
意識
第二天,志偉在陽光的投射下,自沉沉的睡夢中醒來。
他按著因宿醉而隱隱發疼的太陽穴,幾秒鐘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當然,他很快地想起昨天夜裡所發生的事情。上半段的記憶較鮮明,後半段則有些模糊。他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的唇,然後笑著搖搖頭,他還記得他裝睡時那個小太妹竟然吻了他。
真無奈,他把那個有點可笑的初吻給了小頡;而今,又把真正的初吻給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唉,他怎麼這麼衰啊?
他走出和室,在這間看起來頗豪華的兩層樓透天別墅裡繞了許久。不禁納悶,這麼大一棟房子,竟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莫非,他昨夜遇上了一個狐精不成?
最後他又走回位於一樓的和室,終於在窗台上看見一張藍色的信紙,上頭壓著一串鑰匙。
志偉:
當你醒來的時候,我已輕離開這裡了。
雖然我們只是萍水相逢,還談不上是朋友的朋友,但,我會永遠記得你。謝謝你陪我度過一個悲傷的夜晚,如果不是遇上你,也許我會有另一種不同的遭遇。總之,很感謝你,讓我沒犯下大錯。
也許在你心中,我只是一個很隨便的女孩子,我不否認,那樣的決定有些輕率,而且毫無意義;我該早就知道,就算我再墮落,也沒有人會真正關心我的。
現在我要一個人去流浪了,走到哪兒住到哪兒……因為這世上沒有一個地方是屬於我的,我只是一個沒人要的小孩罷了。
要走時,請幫我把門鎖上,鑰匙放回右邊窗口的上方。謝謝你。
祝你早日找到真正屬於你的那個女孩——
小綠
真是的,難道那個小綠姑娘不怕他把這棟毫宅裡頭值錢的東西都搬光嗎?她這樣信任他,未免太過天真了些。
志偉抓著信紙,快速地奔跑到外面馬路上,在周圍繞了許久,他再也看不到小綠的影子。
最後,他站在十字路口上,頹然地望著手中的鑰匙。
原來,是他誤會她了……
「志偉哥,早啊。」
志偉帶Summer散步回來,正巧遇上剛來上班的鈴雅。她是「綠園」唯一的女店員,去年才高中畢業,一個二十歲的小女生。
志偉跟Summer目前就住在綠園後一間小木屋裡頭,過著遺世獨立的生活。
Summer看見鈴雅,立刻給她一個火熱的吻。
「好噁心喔,Summer,你不要老是舔得我一臉口水好不好呀?」鈴雅推開粘在她身上熱情十足的Summer。
「童毅綱來了嗎?」志偉一邊安撫著見到美女就衝動的Summer,一邊問鈴雅。
童毅綱是志偉的合夥人,他是園藝系畢業的,在一年前與念土壤系的志偉合夥開了這家綠園。
綠園以栽種各式觀賞用的綠色植物與花卉盆栽為主,當然,他們也兼著做庭園景觀設計,只要關於那些花花草草的生意,他們通常都是來者不拒的。
綠園開幕至今雖然才一年多,但由於口碑還不錯,所以營業額一直維持著一定的水準以上。
綠園除了他們兩個合夥人以外,還請了兩個員工,一個是專門負責送貨的司機;另一位就是活潑可愛的鈴雅,她負責門市。
「童大哥在裡面澆花。」鈴雅甜笑著。
鈴雅不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但她臉上永遠掛著陽光般的笑容。她來應徵那一天就是這張笑臉打動了志偉;他每次看見她,總會莫名其妙地想起他心愛的莫芷頡。
志偉牽著Summer繞過那一盆盆的花花草草,來到他最愛的蘭園。那一株株長得肥美的蘭花,可都是他的心愛寶貝。
「童仔,你又在蹂躪我的蘭花了。」他看見童毅綱正在蘭園澆水。
通常童毅綱是不碰志偉的蘭花的,不是因為他懶,而是志偉太寶貝他的蘭花了。
「昨天有一個客人一口氣訂了三十幾盆各種花色的石斛蘭,說好了待會兒會過來拿。」童毅綱只要想到那大把的鈔票,就會笑得合不攏嘴。
「哦?好肥的羊。」志偉最開心的就是人家中意他養的蘭花。
「童大哥,孫先生來了。」鈴雅突然朝蘭園裡頭喊。
童毅綱朝志偉使個眼色。「肥羊來了。」
童毅綱一見到孫孟輝馬上笑著臉伸出手與他握了一下,十足生意人的架勢。
「孫先生,您真是客氣了,就跟您說給個地址,我們就幫您送過去,還勞您親自來拿,真不好意思。」童毅綱客套地說。有哪個生意人會拒絕這種「好客」?
「別這樣說,鄉下地方路不好找。更何況我自己有貨車,方便得很。」孫孟輝看起來不似一般平民百姓,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尊貴的氣息。
孫孟輝隨著童毅綱進入蘭園,他看著那一大片養得相當漂亮的蘭花,仍忍不住地讚美著:「養得真好,養得真好。」
「這些蘭花全都是這位陳先生養的。」童毅綱向孫孟輝介紹昨天不在綠園的志偉。
志偉笑著與他握了一下手說:「孫先生,您過獎了。」
孫孟輝認真地打量著志偉,好一會兒,臉上漾開滿意的笑容。
「陳先生對蘭花很有研究。」他看著志偉的眼光顯然地不同。
「不敢當,略通一二而已。」志偉客氣地說。他覺得這個孫先生很特別,像一個成功的企業家。
「內人一向很喜歡蘭花,有機會我帶她一起過來看看。你種的這些蘭花,她一定很喜歡。」孫孟輝臉上的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