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愛他了嗎?」對她講理講不通,談情總可以吧?
「我愛他,所以不想害他!」
「你這樣叫不想害他?」艾蜜兒為之氣結。「他為你茶不思、飯不想的,一下子瘦了十幾公斤,這樣還不算害他嗎?」
「你又知道了?」這也太誇張了吧?鍾聖凱本來就不胖,哪還有十幾公斤的肉可以瘦?
「一定是這樣的嘛!要不他幹嗎三不五時打電話給我問你的消息?你要知道台灣和美國的時差,他為了打一通電話給我,一定是趁著半夜起來打的,這樣的睡眠品質不瘦行嗎?」艾蜜兒的掰功可不是蓋的。
「蜜兒,別再說了,我好不容易才忘了他!」尹宸芯懇求著。
「騙鬼啊,你忘得掉?如果愛情這麼簡單,我就不會逃回台灣避難了……」艾蜜兒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你和那個法國男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艾蜜兒很少提自己的事,所以,尹宸芯對她那段戀情並不瞭解。
「想知道嗎?」艾贊兒故意吊她胃口。
「當然想!」
「那就把你現在的電話、地址留給我,我去台中找你,到時我們再好好地聊。」這麼好的機會,她怎會放過。
尹宸芯猶豫了片刻,才說:「我不能給你,因為你會出賣我!」
「你真的很小氣耶!防得那麼緊。」艾蜜兒翻了一個白眼。「如果能賣到一個好價錢,我跟你五五拆賬,怎麼樣?」
「你保證不告訴他!」她還是不放心。
「我的尹大小姐,鍾聖凱若想找你,翻遍台灣的每一寸土地,他也會找到你。」艾蜜兒恨不得現在就能敲她一下,讓她快點醒一醒。「宸芯,我真的很想見你。」艾蜜兒最後採取溫柔攻勢。
「那你就來吧!」尹宸芯終於妥協。
「我跟他說:『我父親絕不會讓我嫁給外國人的,所以,你還是收回對我的愛吧!』你知道那驢蛋怎麼說?」
艾蜜兒和尹宸芯坐在一家咖啡館裡,兩人正聊得起勁。
「怎麼說?」尹宸芯好奇地瞪大眼睛。
「他說:『我相信真愛是可以克服萬難的,我要讓你父親明白,我比任何人都還要愛你!』」艾蜜兒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可那驢蛋一點都不明白,我們中國人的父親有著多大的權威,又有多麼固執,你想改變他的想法,不如先改變自己吧!」
尹宸芯可以感覺得出艾蜜兒多喜歡那個驢蛋。
「因為承受不起他熾烈無悔的愛,所以,你就逃回來了?」尹宸芯問。
「我必須回來冷靜想一想,如果我堅持要和他在一起,必須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艾蜜兒臉上漾著一抹苦澀的笑。
就像尹宸芯也曾冷靜的想過,要是鍾聖凱堅決要和她在一起,必須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一樣,她瞭解艾蜜兒此時的心情。
「你認為是什麼樣的代價?」尹宸芯問她。
「我爸可能會跟我脫離父女關係吧?」艾蜜兒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這樣我以後就只能一直待在法國,和父母親老死不相往來。」
「有這麼嚴重嗎?」
「你不知道我老爸的個性,他說一就是一,你絕不能違抗,否則你就會死得很慘。」
「看不出來,我覺得艾伯伯看起來很民主,他還讓你到法國去學畫畫,完成你的夢想。」尹宸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只要是他認同的事,他就會全力支持,我爸可能覺得家裡出一個畫家女兒,也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吧。」她可一點都不覺得父親是一個民主的人。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親情與愛情,似乎是難以抉擇的事。
「不怎麼辦。」艾蜜兒聳聳肩。「也許時間一久,我就把他給忘了也說不定啊!」
「你說過,愛情不是這麼簡單的事……」要真能說忘就忘,該多好啊!
艾蜜兒又是一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因為,我們都在自欺欺人啊!」艾蜜兒瀟灑地啜了一口咖啡。
尹宸芯心一緊,她當然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可在台中這一個多月以來,她回想起與鍾聖凱在一起那段短暫的時光,總覺得像做了一場夢一樣不真實,惟一烙印在她心上的是最後那場激情的熱吻,那種感覺到現在想起來仍是那麼真實,那麼驚心動魄……
鍾聖凱的唇像火焰般,將她整個人、整顆心都燎燒了起采。
「宸芯,不要再逃避,比起我和吉米,你和鍾聖凱的愛沒有那麼多困難,你這樣退縮,只會讓他更難過而已。」艾蜜兒想起鍾聖凱來找她的那個早上,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樣子,她都覺得於心不忍呢!
「蜜兒,我好不容易才讓生活步入正常的軌道,對於那段有點荒謬的過去,我想就讓它結束吧!」她還是沒有勇氣面對那樣的挑戰。
「你真是很懦弱耶,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幫你出那種餿主意,平白地傷及無辜。」艾蜜兒快快地說。
「對不起嘛!我真的是很沒用的女人。」不只沒用,而且還是一隻遇到事情只會選擇逃避的縮頭烏龜。
「看來我再逼你,你可能要逃到高雄去了!」她不知道尹宸芯的戰鬥力這麼弱,人家炮火都還沒開始攻打過來,她就棄械投降了。
「你在這裡教小朋友畫畫好玩嗎?」艾蜜兒轉開話題。
談到教學,尹宸芯的興致就立即高昂了起來。
「我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路,那些小蘿蔔頭,畫起畫來雖技巧不足,但創意絕對是在我們之上的,他們的想像力豐富,完全沒被一些既定的框架限制住……」尹宸芯說得口沫橫飛、興高采烈。
艾蜜兒興味地看著她,彷彿她真的從新的生活中找到無窮的樂趣。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可那個癡心漢那邊又該如何解決呢?
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對由她製造出來的愛侶,就這樣結束了吧?
結束了為期將近兩個月的研習活動,鍾聖凱終於又回到台灣。
他回國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向董事長報告這段時間的學習心得,他們父子倆在會議室已經討論了一整個下午,關於一些美國資訊業市場上最新的情報,鍾聖凱全都整理成一份簡報,很有系統地讓父親瞭解最新的發展動態,以及未來公司可能發展的新目標。
「做得很好,我相信公司以後交給你,必定能創造出更出色的成績。」鍾志鴻對兒子的信心滿滿。
「這只是專業的部分,我覺得在管理方面,我是遠遠比不上您的。」鍾聖凱很謙虛地說。
「這是經驗的累積,我想只要假以時日,你會將公司管理得非常好。」鍾志鴻雖然有兩個兒子,但小兒子一心一意在搞他的樂器,對於鍾家的事業一點興趣都沒有,他自然要將所有的重心擺在栽培大兒子身上。
「這還得靠爸爸多多指導。」鍾聖凱在某些方面是順從的,並且可以說是圓融的,他只希望能將父親一手打造的江山繼續傳承下去。
「對了!陳伯伯一直很關心你,有空打個電話過去招呼一聲。」鍾志鴻像是不經意的一提,其實暗示的意味十分濃厚。
「我知道!」想到這個棘手的問題尚未解決,尹宸芯又不知去向,他有種進退兩難的困窘。
「聖凱,婚姻只是男人的一部分,事業才是全部。」鍾志鴻感歎地說:「當初我娶你母親也是因為喜歡她,可女人結婚後都是一樣的,久而久之,都會像一杯白開水。」
鍾聖凱聳聳肩,不予置評。就算最後變白開水也無所謂,娶一個他愛的女人,至少他還曾經嘗過美酒的滋味;娶一個不愛的女人,他恐怕要喝一輩子的餿水。
想起陳雨蟬說翻臉就翻臉的模樣,他還是敬而遠之為妙。
鍾聖凱和艾蜜兒約在一家餐廳見面。
「我已經和宸芯見過面了!」艾蜜兒坦白告訴他。
「她還好嗎?」他的雙眸一亮。
「不錯,她現在在台中一個才藝班教小朋友畫畫,好像做得很有成就感的樣子。」
「她還恨我嗎?」每次想到自己對她說過的那些話,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宸芯從沒有恨過你啊!她只是一隻標準的駝鳥,遇到事情就把頭埋起來,以為這樣就沒事了。你如果愛她,可能得多花點心思了。」艾蜜兒認為他們的未來就決定在鍾聖凱有多少的耐心與決心。
「你願意把她的住址給我?」鍾聖凱欣喜地問。
「為什麼不?」她一點都不在意尹宸芯會責怪她,這件事如果她不從中間穿針引線,可能就不樂觀了。「但是我給你的只是一把開啟的鑰匙,以後會怎樣,就得看你自己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
「蜜兒,你這樣幫我,我真不知……」
「別提要報答我的大恩大德,你只要好好的對待宸芯就好。」艾蜜兒不耐煩地打斷他接下去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