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他想再過幾天她就會識趣的離去吧。
可是為什麼只要想到她即將消失在他身邊,就有一股寞然湧了上來,纏繞在心頭揮之不去呢?雷硯揚心頭一凜,強迫自己不許再想下去。
「喂,你好歹也說說話吧。」
最後晚孃受不了沉默,扁著小嘴嘀咕著,瞧他像個悶葫蘆似的,不哼一句話,她都快無聊死了。外面的雨又下的沒完沒了,不知道明天是否會放晴,難不成被困在這間小破廟中啥事也不做,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嗎?
雷硯揚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她為之興奮的表情,以為他會開口說些什麼,沒想到他反問了一句。
「你要我說什麼?」
「什麼都好呀,你看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可是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又沒叫你說。」雷硯揚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是她在他耳邊自顧自的自我介紹的,也不管他聽不聽,就算他不想知道她叫晚孃也不行,不過那兩個字卻深刻的印在他腦海裡,想忘也忘不了。
「不管,我一定要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晚孃乾脆撒嬌兼無賴道。
「雷硯揚。」他直接丟下三個字。
「雷硯揚!?」她重複了一遞,眼珠子轉了轉,很快的領悟到,「雷硯揚是你的名字!?」
他睨了她一眼,眼瞼低垂,表情淡漠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晚孃等得有些心慌,身子緩緩移了過去,拉拉他的衣袖,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喂,你別又不哼聲,說句話呀。」
每一次他不說話時,她的心情就忐忑不安,望著那張俊俏的臉孔,心裡總會不安的揣想,他是不是真的那麼討厭她!?要不然為何連名字都不肯說?
她感到微微愁苦了起來,心隱隱的痛著,不知不覺她紅了眼眶,只知道她的心好難過,遲頓的雷硯揚沒有注意到她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自顧自的道。
「你要跟著我到什麼時候?」
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句話,他的意思是想趕她走!?晚孃眼眶立刻濕紅了起來,他真的厭惡她到極點了?
當他神情不耐的抬起頭時,意外的看著她眼眶蓄滿了淚水,頓時間他手足無措了起來,冷冰的面恐不再,她的眼淚燙熱他的心,雷硯揚卻故意粗聲粗氣道。
「喂,你在哭什麼?」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雷硯揚猶豫了-下,要是之前的他-定會馬上說沒錯,可是現在看她哭得淚眼婆娑的模樣,竟然感到不忍和猶豫了起來。
不過他很快的駁斥自己,他只不過是因為看她可憐,怕說是的話,她的眼淚會馬上像洪水一樣氾濫成災。
「你……你怎麼不回答我?」
晚孃瞧他沉默以對,以為她自己猜的一點都沒錯,他是真的在討厭她,想到這,淚水又如斷線的珍珠般往下掉個不停。
雷硯揚的臉微微動容,瞧她哭得梨花帶淚,像只小白兔一樣兩眼紅通通的,他的目光不知不覺變得溫柔了起來,但他卻沒有發覺臉上表情變化,開口時語氣明顯的放柔了許多。
「好了,你別哭了。我又沒真的說我討厭你……」話才說到一半,一股寒意突然襲上他的身體,他感覺到胸口發寒。
糟糕!雷硯揚咬著牙,知道這是寒毒即將發作的前兆。
因為最近幾天為了躲避家人的追捕,他日以繼夜的趕路,身體感到疲倦不堪,再加上這幾天氣溫驟降,又淋了一點點的雨,若不發病那才奇怪,可是現在還不是生病時候,至少……至少不是在她面前。
不知道為何,雷硯揚不想讓她看到他發病時狼狽的模樣,可是這一次發病來勢洶洶,他根本沒有辦法壓抑下來。
第四章
寒意侵襲他每一寸肌膚,身體因為體內的寒冷而微微輕顫著,他抿著發白的嘴角,閉上眼睛,咬著牙,忍受寒毒發作時痛苦的折磨。
晚孃並未察覺到他有任何不對勁,當她聽到他不討厭她時,馬上破涕為笑了起來。
「真的!?既然你沒有討厭我,那你有沒有喜歡我,就算一點點也好。」
她用手袖胡亂的抹去臉頰上的淚痕,嘴角綻露出甜蜜的笑容,一雙濕潤的眼睛巴望著他回答,但是還不等到他的回答,她開始發覺他不大對勁了。
他在顫抖!?為什麼?
他抖動地如風中的落葉,手臂環繞著身體,咬著牙,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痛!好痛!
「你怎麼了?」晚孃是出自於關心道,沒想到雷硯揚竟然一點都不領情,他格開她的小手,瞪了她一眼,強忍著寒意,咬牙切齒道,
「不用你多管閒事。」
這句話有些傷人,晚孃臉上閃過一抹受傷的神情,但是她不肯就此認輸,她契而不捨的追問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他咬著牙,感覺身體彷彿掉入了冰窖中,從體內升起的那股寒氣竄進了骨子裡,冷的發疼,即便將身體靠近火堆,仍是感覺不到一絲絲的暖意,最後他控制不了自己渾身劇烈顫抖了起來,四肢甚至開始抽搐。
雷硯揚突然倒在一芳,關節和四肢全縮了起來,牙關咯咯打著顫,頓時間晚孃粉嫩的小臉變得雪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腦海裡空白一片,臉上佈滿倉皇之色,看他痛苦扭曲的臉孔,她又急又怕。
「喂!你到底怎麼啦?你別嚇我。」
她走到他身邊,輕輕推著他的身子,不見他有任何的反應,身體仍舊不停顫抖,口中則-直喊著好冷。
「冷……好冷……我好冷……」
「冷!?你覺得冷嗎?」
晚孃輕碰他的手掌嚇了一大跳,簡直就像冰山上的雪水般又冰又冷。
怎麼辦!?她心慌了起來,看他臉孔因為寒冷而痛苦扭曲著,胸口一窒,心痛的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她想起師夫曾經說過她身上所佩戴的暖鳳玉有保暖的功效,她立刻把玉珮從脖子上拿了下來,戴在他身上。
過了一會,也許是暖鳳玉產生保暖的功效,雷硯揚的身體不再抖得那麼厲害,僵硬的肌肉也逐漸放鬆,晚孃心喜,緊皺的小臉蛋綻放出如花笑靨。
「你還好吧!?」
雷硯揚疲累的說不出話來,僅能用點頭來回答,胸口有一股源源不斷的暖流溫暖他的身體,可是卻沒有辦法完全壓抑住從體內竄升起的寒意,他閉上眼睛,忍受寒毒發作時間慢慢退去。
「你還會冷?」
晚孃蹙起眉頭,愁眉不展,潔白的貝齒輕輕咬著鮮紅的朱唇,輕輕撫摸他的皮膚,他的身體雖然放鬆了,但她仍感覺到肌肉仍是緊繃著,難不成他還會覺得冷嗎?
四週一片寂靜,外頭的雨聲也開始變小了,她等了一會仍等不到他的回答,直到耳邊傳來勻稱的呼吸聲時,才發覺原來他已經睡著了。
在睡夢中的他依舊睡的不安穩,眉頭深鎖著,身體打著哆嗦,冷汗不停的從他額角間滑落,晚孃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滴溜溜的轉動著,正在思考著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不再那麼冷,好睡得安穩些。
對了,她想到一個好主意了。她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睨向球球,紅潤的嘴角輕輕漾著笑意,球球頓時間感到毛骨聳然了起來,她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球球,你過來好嗎?」晚孃向球球招招手。
你要我過去幹嘛?球球丟給她一個警戒眼神示意道。
「因為你的毛很暖,你讓他靠在你身上好不好?」晚孃眨著明媚的雙眸,一臉討好的表情。
我不要。球球輕哼一聲,把頭撇了過去。
我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靠著我取暖?更何況我討厭這傢伙。
「球球,你不乖。」晚孃看得出它拒絕的態度,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瞪著它,並且威脅道:「如果你不過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球球知道她在生氣,最後心不甘情不願的站了起來,緩緩走到雷硯揚身旁趴下。
「球球,你就委屈一晚吧。」
見它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還生氣的將頭撇向另一個方向,硬是不瞧她一眼。
晚孃知道它的心情相當不悅,她盡力的安撫道:「如果明天是個好天氣的話,我去幫你找你最喜歡吃的山葡萄好嗎?」
這還差不多,球球的臉色這才稍霽。
看到球球不再那麼心不甘情不願之後,晚孃使勁的拖著雷硯揚的身子,靠在球球的身上取暖,並且加在火堆當中加了幾塊木柴,讓火燒得更旺,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發覺他的眉頭舒緩了許多,四肢也不再像剛才一樣的冰冷,原本蒼白的臉孔已經逐漸恢復了血色。
太好了,比起剛才那可怕的樣於他現在的情況已經好多了。
晚孃鬆了口氣,心中那顆大石頭放下來之後,接著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沉重的眼皮就快要閉了下來,她打了個哈欠,小腦袋靠在雷硯揚的胸口上,手臂緊緊環抱住他的身子,嘴角掛著甜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