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他聽得挺高興的,「想到什麼再隨時打電話提醒我,你要上台北時通知我回來接你。」
「不用了,我行李不多,不用麻煩了。」
許維恩搭著她的肩摟了一下,「跟我客氣幹麼?那和你形象不符耶。」
「才怪!我到台北一定煩死你,」她像好哥倆一樣用手肘頂他,「說不定到時你恨不得把我空投到太平洋去餵鯊魚,我們先講好……」
「約法三章?」他語氣怪異截口。
「對啊,先小人後君子,」他怎麼一副頗為忌畏,小生怕怕的模樣?樂蓉蓉腦筋一轉,哦!他八成聯想到他前妻。她斜睨他一眼,「別怕好不好,你又沒有要對我負什麼責任……」不對,她這樣講好像有語病。
「你到底約定什麼?芳鄰公約嗎?」他挑起帥氣的眉,忍俊的凝視她,是他太多心了,她又不是珞瓔。
「笑什麼笑,都是你打岔……」她不客氣地送他個大白眼,笑窩卻很漏氣地顯現出來,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討厭,瞧許維恩裝那個要笑不笑的德行。
她清清喉嚨正經的想回歸正題,「我們先講好,如果有時候看不慣彼此的某些作為,雙方有口角不能殃及無辜,你不能禁止阿嘟去找我,或規定斷絕邦交。」
許維恩聽了抗議道:「我有那麼小家子氣嗎,而且吵架?和你?」他覺得她真是孩子氣得很。
「那可不一定,我也不是會吵架的人啊,可是樓上、樓下住這麼近,會不會產生摩擦是很難講的,而且我有時心直口快,說了不中聽的話……」樂蓉蓉兩隻食指交叉晃動表示刀來劍往。
他不認為真會有這麼一天,可是看她這般嚴肅,也只有聳聳肩順著她,「現在你和阿嘟兩票對一票,我不同意也不行。」
也對,她怎麼沒想到,「知道就好!」阿嘟的確貼心,相較之下略偏向她。
達成協議,樂蓉蓉自己如此認為,他們話題不拘像聊不完,可惜時間不允許。
許爺爺拍許維恩的肩,勸勉些道理,同他們走出門外抱住阿嘟,祖孫話別後逕自先入內。
「阿嘟乖乖哦。」離情別緒瀰漫,樂蓉蓉在車邊捨不得的摸摸阿嘟的頭,他們要分開一陣子呢。
許維恩揮揮手,看了她好一會,「我們得上路了,怕回去太晚了,」
「開車小心。」許奶奶叮囑,目送他們開上路路,阿嘟在後座猛揮手道別。
一直看不見車影,樂蓉蓉才若有所失的和許奶奶回屋裡。
第五章
「春日」風光明媚依舊,生活恢復平常,感覺上又像少了些什麼。
樂勝男在越南與樂蓉蓉聯絡上,告知行程將再延遲二十來天。
日子很快過了半個多月,原來預期是空距離會多少淡化阿嘟對樂蓉蓉的依戀習慣,然事實上卻不然。
張碧雲也是喜歡小孩子的人,但是她從來不將之混入,甚至干擾到私生活,喜歡歸喜歡,可也是人的小孩,打不得說不得,因為沒這個權利。
「總歸一句話,『多疼多傷心』!人都是現實的,許仲睿現在纏你賴你,那又怎樣,小孩記性好忘性也大,一有別人待他好,你就閃到一邊涼快去。或者到時人家許維恩幫他兒子找到新媽媽照顧不需要你了,你花費心血不是白費,再者,假設他有意讓你當後母好了,動輒得咎,總不像親生母親那樣可以任意管教,怎麼算都不合算。」
張碧雲常耳提面命,提醒樂蓉蓉三思,不要這樣傻不隆咚的。
樂蓉蓉感謝她的好意,但沒聽進心裡去。
許、樂兩家交情不錯,多照顧阿嘟本來就是應該的。何況阿嘟值得人家多疼愛,他聰敏,懂事;家庭不和樂,父母離異造成他敏感自閉的性格,這都吸引她加倍寵愛引導想彌補他。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其實可遇不可求,哪能斤斤計較誰吃虧誰佔便宜,施與受更難界定,微妙間的一線之隔,想這麼多豈不杞人憂天、多傷腦筋。
她的付出,相對的阿嘟同樣回報予全心全意,而善解人意的阿嘟帶給她的滿足與喜悅也又豈會少了。
張碧雲的想法不能說不對,因為現代工商社會的生存法則就是如此,凡事講公平、物質化,利益均占的前提下先考慮自己。急公好義、熱心無私的人不是沒有,而是太少了,發揮的慈愛精神力量太小,無法產生一呼百應的效應,眾人只得服從多數民情,有樣學樣要斷不斷。
她才不要如此自尋煩惱,計較多了又如何,台灣王永慶也只有一個。
人生無常,禍福無期,快快樂樂盡其在我,但求無憾、無愧於心,樂蓉蓉從沒沒想太多。
阿嘟到台北真交到關心的新朋友那也很好,對象是誰有何緊要,畢竟他年紀小,她才不因此覺得被利用了。可是,張碧雲對此卻嗤之以鼻,直咳聲歎氣。
這些都不重要,反正事實讓阿嘟並沒忘記她,他每天中午放學都打電話給她,頻頻問她何時赴北,並且報告上學的情形,老師教些什麼、班上哪些同學。
而阿嘟的爸爸許維恩倒是幾乎沒再多聯繫,大概忙到一頭栽進緊湊的時刻表中,聽許奶奶說他正忙著寫本書。偶爾阿嘟晚上臨時興起CALL她時,會聽到許維恩的聲音而聊上幾句。那晚樂蓉蓉通常會輾轉反側,在床上躺許久才入睡。
她掛念阿嬤、樂蓉蓉,對許維恩卻是思念……他的愁眉仍是微斂嗎?唉,是相思嗎?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台北
根據氣象報告,大氣層受聖嬰年影響,全球氣候籠罩在不穩定中,台北連續一個星期白天持續高溫悶熱,午後將有雷陣雨。
這種天氣待在戶外的都是呆子,聶璇茹身穿一身美美的名牌套裝叨念著,她性感、飄逸的白紗再繼續被烘烤下去,粘搭搭不打緊還滴汗成河了……
「璇茹你先走嘛,我們改月再約。」另個柔柔的嬌嬌女輕聲細語道,連聲音都泥軟得可滴水……
美女就是美女!聶璇茹在旁邊嫉妒死了,其實她本身也是大美人,美法、優點不同,但不知道她怪異的邏輯那裡出了問題,總認為男人心中的美女標準就是隔壁站著的那一型,所以三不五時就要和「範本」多聚聚,既可觀摩,說又定又可以達到潛移默化的功效。
她們兩個就是聶璇茹自己口中的呆子。熱啊,好熱,裡面有冷氣不吹,烈日下站在學生活動中心外的騎樓伸長脖子,人家是等情郎,那她呢?幹麼也跟著活受罪。
「偏不要,我非要看到那個帥哥的廬山真面目,看他有什麼本事讓你見色忘女。」
「我才沒有,你胡說。」王卉蕙急急否認,臉卻羞紅一片。
聶璇茹斜睨她,擺明不信。「王卉蕙,我們朋友是假的嗎?才沒聊幾句你心都不知道飛向哪兒了,還往學校裡跑……」
「真的沒有嘛,我只是臨時想到桌上有些資料沒拿。」王卉蕙輕顰眉,抵死不承認。
這又引來聶璇茹的仰慕聲,「哇,老天真不公平,像你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十足十的古典美女,那像我裝得好辛苦。」
「不理你了啦,每次都吃人家豆腐。」美人輕嗔讓人連骨頭都酥透了,聶璇茹讚歎之餘也跟著模仿了一遍,心想這招要學起來……
「聶璇茹到底有完沒完,緣分又不是這樣勉強來的,也不是所有男的都喜歡秀氣型的,你那麼多追求者不就證明了嗎?」
「哎呀,你不懂啦,我這是經過研究的調查結果耶,花花公子、狂蜂浪蝶最終幾乎百分之九十都是栽進你這類型的情網裡,不會錯的。」聶璇茹對這點很有把握的也正在努力,她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狐疑的問道:「喂,你該不會是怕我相中你的婀娜答,故意不讓我瞧吧?」
王卉蕙扭捏半天,還真被猜中了。
這下聶璇茹忿忿不平了,「你還不知道我嗎?朋友夫不可戲,再怎樣我也不會妄想不該屬於我的人,就算對方條件再棒也不會。」
「可是他還不是我的誰啊……」就是這樣王卉蕙才不放心,多個情敵就少份希望,她不可不謹慎。
她含糊不清的嘀咕,聶璇茹都聽見了,真難置信,王卉蕙賢淑完美的形象有點給她幻滅。
「那位某某公子八字都沒跟你有一撇,你就開始防我?」她提高聲調再確認一遍。
「他是位知名博士,在其學術領域上無人出其右,礙於人情才到這所大學開堂課。」他並非泛泛無名,若不是機緣湊巧,王卉蕙都沒機會認識他呢!
去他的,有異性沒同性算什麼朋友!「那更要努力看一看。」聶璇茹賭氣衝上了,王卉蕙欲言又止愈焦慮不安她就愈樂,誰教王卉蕙以小人之心防君子之腹,哼!
兩人人都嘔氣不說話,天氣又更熱了。
許久,站在腿都酸了,聶璇茹用手扇風,白紗一角被拿來當扇涼工具了,什麼鬼天氣,一絲涼風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