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給他說話的餘地,她的唇沿那道疤彎延而下來到他的唇,輕輕的、柔柔的,不帶一絲激情成分的吻著呆坐的他。
這副景象給了杜實桓一個錯覺,好像在好久好久以前,他也曾和別人這麼親密過……他自然的合上眼,感受這親密寧馨的一刻。她的唇……還是甜美如以前……他雙眼倏睜,為自己剛剛一閃而逝的想法駭住,離開了她的唇訝異的問:「我們以前見過面?」
同樣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駭住的斐香繁,屏息的探尋他臉上在沒有異樣的神情,最後失望的垂下眼簾,淡淡的反問:「如果我們以前見過,你為什麼會不記得?」
「這……」對呀!如果他以前曾經見過她,他不可能會沒有一點印象的。他沮喪的解釋:「我曾出過車禍,遺忘了一部分的記憶……所以……」
放開搭在他肩上的手,她撇開臉:「人的記憶如果那麼的淺薄,禁不起外在因素的摧殘……那種無用的記憶不要也罷。」
「……」他聽出她語調下若有似無的認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看出他的不知所措,她淡然的笑說:「所以,你追問那些遺忘的過去有什麼用?」
「但……」他就是想知道。
她用手指制止他的話。「噓,我們今晚不要談那些不存在的事,只談我們兩個人就好了,好嗎?」
「我們兩個人?」
誘人的唇在離他僅僅數公分遠的地方吐息:「……你今晚會來這裡找我,就是對我們之間遮掩不住的吸引力有進一步的認同,不是嗎?你難道想否認?」她仰首望進他的眼睛,要求他誠實的答案。
「……我……」撇開眼,他還不想對她坦誠自己的心,而她的表現也不足以讓他交心。
「噓,不要否認,也不要逃避,只要接受它……」她的唇靠得更近了,近得兩人只要一動,就可以碰上對方的唇……
杜實桓不可思議的瞪她,發出短促的笑聲。
「接受它?你說得太簡單了,這是不可能的,我們之間根本不該發生什麼事情。」
「那你為什麼要來?」她真真的望進他佈滿掙扎的眼。
「我是不想來。」他擺脫不掉自己的掙扎。
「但是你來了。」如同以前一樣,年輕的他為她捨棄一切來到她的身邊!
斐香繁順從心中澎湃的欣喜,以吻封印,為他最後還是聽從心的聲音而興奮,這男人……為什麼總是那麼容易勾起她消失已久的柔情呢……
☆ ☆ ☆
一大清早,斐香繁就被樊築從被窩裡挖起來,理由是該回林家了,唉歎一聲,才早上七點多……有什麼辦法,誰叫那個從頭到腳都是花花公子型的林時,居然對自己上班的時間這麼堅持。即使自己身為高高在上的老闆,也非要在九點以前趕到公司,自己身為他的貼身保鏢當然也要陪同他的作息了。這對於多年晚起的她,實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懶懶地任由穿戴整齊的樊築,將她拉起來推進浴室淋浴梳洗。
「動作快點,我送小寬上學時,順便送你到林家。」冷冷的嗓音送進大腦裡,沖淡了些睡意。
經過冷水的助力和睡神奮鬥後,斐香繁再出來,已經一掃先前的無神,當她換好衣服,上好妝,又是那個傾國傾城的斐香繁了!
和藍可靖、樊築一起居住在這棟大樓的頂樓已經有五年,她們將一百五十坪左右的坪數,依三人的需求而隔間;除了大廳和飯廳是共用之外,每人都擁有一個大空間,大空間裡再依個人的需求而佈置,非常符合她們不同作息時間且不互相干擾的需求。
「媽咪!」從餐廳裡衝出一個小男孩,直直的往她的懷裡沖,露出剛換牙而顯得稀稀落落的牙齒,親熱的吻著斐香繁低下來的臉頰。
她也禮上往來,熱情的抱著他的稚嫩小臉猛親。
小小的身子,因為近來身高猛竄的原因,顯得有點削瘦,但從他的長手長腳就已經可以預見將來他絕對是個高個兒一族。小寬的五官大多承襲自父方的遺傳,唯一像她的大概就是那一頭自然卷的褐色頭髮和靈活的雙眸。換言之,小寬有著令人一眼就可以指出他和杜實桓關係的臉孔,但他的個性絕對是像她比較多,獨佔欲強、自尊心高、固執……這些絕對都是承襲自她,和杜實桓的老實內斂扯不上關係!
「好了、好了!你們母子倆夠了沒?」
親子的感情好也有個限度,偏偏這對母子感情不僅僅是好而已,又特別愛把自己對對方的喜愛表現出來,天性相似之外,斐香繁喜歡對兒子親親抱抱也是個大關鍵。
「喔——靖姨在吃醋了!」小寬拉著媽媽進飯廳坐下,一邊對倚在飯廳口的藍可靖做個鬼臉,一邊為斐香繁拿過早餐——豆漿和小籠包。
瞄瞄也許十數年後會是個帥哥,但目前仍然是個小侏儒的小寬,藍可靖非常不屑的說:「哼,吃醋?省了吧!你這個小侏儒又矮又干的,夏天抱著不能散熱,冬天抱著也不能取暖,我吃什麼醋。」
「靖姨太可惡了,怎麼可以攻擊人家的弱點,人家又不是自己要長這麼矮的!」小寬氣憤的脹紅小臉對她喊話。
小寬快氣哭了!他是個有著脆弱心靈的小孩子耶,靖姨是大人,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指出他先天的弱點?他也不喜歡老要抬頭看人,脖子也很酸哪!但小孩子本來就是這麼矮,他有什麼辦法?可惡的靖姨卻還猛對他的弱點攻擊,一點都不留情面!
等他長大了……哼哼!靖姨也老了,變矮了,那時就他來嘲笑她了!小寬心中暗暗的這麼想,總算使自己好過一些。
「小寬,你再不去準備要帶的東西,上學時間就要來不及了。」樊築拿著公事包從房間走出來,輕柔的勸著氣憤的小寬,引開他的注意力。
「啊!」看看七歲生日得到的手錶,驚呼一聲馬上跑回房間,途中還不忘說:「築姨等我,我一下下就好了!」
「好。」滿含笑意的看著他跑開,微斂了笑意,樊築邊吃早餐邊對藍可靖搖搖頭:「你老是喜歡打擊小寬。」
「嘿,我這也是在訓練他啊!等他長大到社會上奮鬥的時候,不管別人說什麼惡毒不堪的話,對他都起不了什麼作用,萬毒不侵,這不是很好嗎?」她一點也不覺得要反省,反而覺得這樣很好。小寬小小年紀在她們三人不同的言教和身教下,已經可以看出未來堅毅、狡黠、不服輸的性格!
「那是小寬這孩子夠堅強,要是換了其他的小孩子,早就淚水成河,淹死你了!」樊築輕輕的駁回藍可靖的謬論。
藍可靖聳聳肩,若小寬是那種愛哭的小鬼,她也沒那個耐心對他又戳又哄的,早躲一邊去了,還理他!不過這話題一下子就被她丟到腦後去了,她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是斐香繁昨晚的去向。
「我說,小寬的媽、香繁大美人啊,你昨晚……是和小寬他老爹混在一起嗎?」她曖昧的朝她眨眨眼。
都是相處這麼久的好姐妹了,三個人的過去彼此都知道得很清楚,也不曾刻意隱瞞,斐香繁心裡想什麼,她們兩人哪有可能不瞭解。多此一舉的追問,只是想惱惱她而已。沒想到一向認為男人都是豬哥的大美人,動起心來是這麼有看頭!
「嗯。」從不曾刻意隱瞞自己想法的斐香繁,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這一承認,藍可靖像得到大獎一樣的興奮叫鬧:「真的?他還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什麼手掌心?」她微微的皺眉。「難聽死了,真要形容,也該說是死灰復燃。」
藍可靖可不這麼認為:「什麼死灰復燃?那男人根本忘了這回事,哪來的死灰啊!不算、不算……」
「噓,小寬出來了。」一直細心的注意房內動靜的樊築,小聲的警告。
不管斐香繁做什麼樣的選擇,她都衷心的為她祝福,也期望她能快樂。但小孩子的心靈卻也得小心的呵護,就算小寬再成熟懂事,終究還是個小孩子,她們這些成人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男歡女愛,卻可能會造成小孩子心理上的不平衡。所以還是等一切成定局之後再讓他知道,免得遭到他的反彈。
兩個大人馬上合作的噤口,背上書包的小寬輕快地走出來,等待樊築和媽媽吃飽再一齊送他上學;臨走前,很氣概的一笑抿恩仇,對藍可靖快樂得道再見,才一手拉著一個離開。
環視遺留下的一室冷清,藍可靖搔搔著,打了個長長的呵欠起身回房,打算先睡個回籠覺,等精神好些再繼續追查那個有點眉目的幕後指使者……
☆ ☆ ☆
何浩不解得看著焦躁如困獸的老闆,對一旁仍舊閒涼著看時裝雜誌的斐香繁投以詢問的眼神——好不容易,他終於對斐香繁的嬌嬈魅力有了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