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工作談得怎樣了?」
「很有利,在我姊夫負責的企劃部,這是我的專長,你等著看我的表現好了。」
「什麼時候開始上班?」她有點不捨。
「一個月後。」
「為什麼這麼久?」她好奇的看著他。
「我有正當理由啊!」他理直氣壯的解釋:「我要陪未來的老婆去法國,一方面是拜見岳母大人,另一方面是我體貼你,在辛苦的趕稿事,讓你調劑一下身心,咱們來個婚前蜜月旅行,走到哪就玩到哪,這麼忙碌,我還嫌一個月不夠用呢!」
「你的頂頭上司准了?」她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這等荒唐事。
「准啦!我有這麼重要的理由,他敢不准嗎?萬一我老婆大人在一氣之下休了我。他拿什麼賠我?」
哦!對了!他好像忘記告訴她,那家公司不巧正是他愛子心切的老爸的,也就是她未來的公公經營。心愛兒子的要求,孝順的老爸當然不能拒絕。
更何況,他之所以會失業,其根源全是來自柏熏平一片私心,說什麼業務部龍蛇混亂,容易污他純潔如白紙的心靈。要調動嘛!人太多不好安排,直接釜底抽薪,叫閻羅王開除他,還比較省事。
而那個殺千萬的閻羅王,居然同意了這項命令,臨了還不忘誹謗他一頓,說什麼他太過於誠實,不懂得說話的技巧,得罪了一大堆客戶,要不是看他混的不太明顯的份上,早就將他掃地出門了。
哼!別以為是閻羅王就逃得過現世報,隨便在別人背後說壞話的結果,就是他被調去掃廁所一個月。
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居然不知道他口裡罵的正是未來的老闆,也就是他的衣食父母,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算了!別想這些垃圾,越想心越煩。還是來瞧瞧心愛的傑纖手巧筆所畫出來的不朽名作吧!
好一幅溫馨美的鄉村景致,夕陽餘暉,裊裊上升的炊煙,伴著靜謚的森林、溪水以及夜歸的動物,這正是她慣有的畫風。
「咦?你的筆名是休火山?」他驚訝的望著畫稿邊底的簽名。
「嗯!我的傑上休下火,再加上丘的同義字山,這樣的筆名夠特別吧!絕不會跟別人重複或雷同。」
「休火山……」他喃喃自語,這筆名讓他聯想起一件事,但是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他懶得在這個重要時刻提起,以免破壞他刻意釀造出來的氣氛。
今晚,可是個特別的日子呢!
他換了個姿勢,把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你要幹什麼?」為了怕跌下去,她雙手用力的環包住他的頸項。
「老婆大人,我要請你移駕到餐廳,品嚐我的烹飪修業成果。」
「那用走的就可以了,我又不是不能動,哪裡需要你抱。」
「我在練習啊!」
「練習?」她不解道。
「免得結婚那天,我練習不久,沒法抱你進洞房,那太丟臉了。」
「有什麼關係,我力氣夠,可以抱你啁!」她不以為意的笑道。
「不行!那有損我男性的尊嚴。」
男性的尊嚴!若不是她的克制力夠,恐怕早就失聲怪了出來。
從她認識他到現在,他幾時表現過男性應有的尊嚴,洗衣、打掃,外加燒飯作菜,這些難道就無損他的嚴尊嗎?她有點不太能理解。
不過,愛他就是要幫他,既然他有這份心意,她就順從他吧!這也是愛的表現方式,不是嗎?
「如果你真要鍛煉的話,我拜託三叔,他一定可以讓你身體強壯,甚至有足夠的臂力抱我跑上一千公尺。」
「嗯!鍛煉出強健的體魄,不只可以抱你,還可以在洞房花燭夜派上用場是吧!你真是用心良苦。」他滿腹邪氣的瞅著她,一副想把她吃了似的神態。
「你好色喔!」她羞紅著臉,把頭埋在他的懷裡。
「色也只對你,別的女人,我還不屑對她色呢!」他愉悅的露出了痛苦的笑容,嘴上的傷不時弄痛了他。
人還未到餐廳,即有一陣大一陣的香味撲鼻,惹得人食指大動,垂涎三尺。
曼丘傑不顧形象,伸長脖子,望著那滿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餚,猛吞口水。
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也不過短短的五日,他竟能做出這樣一桌好菜,她不由得佩服起老七的教導有方,居然能化腐朽為神奇,把烹飪白癡變成了廚藝天才。
瞧瞧這一桌精緻的菜餚糕點,從椒麻腰片、魚翅燒雞、菊花干貝、蟹肉草菇、宮保魷魚到甜點豌豆糕,全都是她平日所愛吃的,他還真瞭解她的喜好和口味呢!
啊!還有一個好大的紅莓蛋糕,上面還插了兩根大蠟燭,和五支小蠟燭……這好像是生日蛋糕。
「你今天過生日嗎?」
「下禮拜,那時我姊姊會回來,我母親打算把接風和我的生日一起合辦個宴會,招待所有親朋好友,我不能不出席,卻又只想和你單獨相處,過一個只有兩個人的生日宴會,所以就乾脆提前到今天。」
他的話曼丘傑沒聽進去多少,她專心的盯著蛋糕上的蠟燭,越看心裡越感到恐慌和憂懼。她揉了揉眼睛,希望是自己看花了眼,奈何她的眼力好的很,雙眼都是一點二,把蠟燭的數目看得極為清楚,她的心開始往下沉……
「你蠟燭的數目是不是弄錯了?」她仍在做最後的掙扎,不肯面對現實。
「沒錯啊!我今年滿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她的克制力瓦解了,不由得慘叫一聲。
老天,他居然才二十五歲,整整比她小了三歲。
她一直以為他臉上的稚氣未脫,是因為他天生娃娃臉和過於孩子氣所致,哪曉得他真的比她小。
怎麼會這樣?當初應該問清楚的,現在她不明不白的一頭栽了進去,把真情全付了出去,教她怎麼收回來,她該怎麼辦呢?她沒法接受年齡比她小的丈夫啊!
心一涼,她迫不及待的從他的懷抱跳了下來,抓起了放置在沙發椅背上的外套。
「分手!分手!你現在就跟我分手,我不要再見到你,你也別再來找我。」
怒吼完,她像一陣風似的捲了出去,只留下管樂齊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搞不清楚狀況。
他做錯什麼事了嗎?
應該沒有吧!他想了想,房間打掃得很乾淨,髒衣服也都洗好晾好,干的衣服他都摺疊整齊,放回衣櫃裡,難道她嫌菜做的夠好,可是她連碰也沒碰一下,怎麼知道他做的不好?
是了,他終於想通了,問題肯定是出在生日蛋糕上,她大概是喜歡紅莓蛋糕,也許她喜歡的是巧克力的蛋糕,真是的!他怎麼沒想到呢!
他穿好了外套,正打算去把傑給追回來時,卻見到門口有三個不速之客,進著他露出了心懷不軌的邪惡笑容,一步一步的逼向他……
※※※
曼丘本家。
唉!到底是誰規定的,秋天就非得要落葉嗎?
曼丘傑有氣無力的趴在窗檻上,望著庭院漫無邊際的樹林,滿天落葉如群魔亂舞,四處紛亂製造出垃圾,百般無奈的歎、歎、歎連三歎。
啊!煩死人了,煩得她沒有半點心情喝下午茶。
煩什麼?還不就是為了那個該死要命的他,為什麼不早點生出來,偏偏要比她晚三年來到人世,簡直是存心跟她作對,故意要她好看嘛!
老妻少夫,這樣的事實,教她如何面對,又如何接受呢?
真煩哪!煩得她頭髮糾結成一團,宛如去掃到颱風尾,煩得她心思紊亂,在眉心打上了一百個結,仍然是理不出半點頭緒,只好抱著頭鬼哭神號,繼續她的無病呻吟。
「老三!」一個清脆稚嫩外帶有點高音的童聲在她身後響起。
曼丘傑意興闌珊的回頭望了一眼,原來是鬼靈精聖的天才兒童曼丘智。
瞧他那幅目中無人的高傲神情,說有多欠扁就有多欠扁,明明才七歲,行動舉止卻跟七十歲的老頭沒兩樣,說起話來,嘔得人簡直想捏死他。
要不是現在法律明文規定要保護兒童,她早就動手了。
「智,八叔和八嬸呢?」
「去埃及十二度蜜月。」
真是的,這對夫妻除了玩,難道沒別的事可做嗎?結婚八年,十二度蜜月,每次都要玩上半年才肯回來,就是有這種父母,才會生出這種異類兒子。
「你沒別的事好做嗎?」
「沒有!我剛在九叔那學完了相對論,他告訴我,人偶爾也該做點無意義的事,好使生活均衡一下,於是我來找你聊天啦!」
「跟我聊天是無意義的事嗎?」她微慍道。
要不是她現在正處於情緒低落期,忙著怨天尤人,無暇顧及到他,她一定好好修理他一頓。
「差不多啦!反正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沒事找事,把小事搞成大事,喜好自尋煩惱外加鑽牛角尖,真是無聊。」
「什麼無聊?你知道那對我有多重要嗎?它關係到我的終身大事,一生的幸福,我……」說到這裡,她不由得悲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