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喜歡我這一點?」心情一好,他不介意跟她胡鬧,刻意擺出志得意滿的樣子逗弄她。
「你別在那作白日夢了,誰會喜歡你這種趾高氣揚,臉皮跟銅牆鐵壁有得並的傢伙!」
「喔,這樣啊……」他用一種半信半疑的狡黠眼神瞅著她,細細觀察她的表情,想看出些端倪。「我還以為你肯認輸了呢。」
明白他意指打賭的事,芯美怎麼也不肯被他佔了上風。哼,她才不在乎這個拽個二五八萬的臭男人!
若不是方才被周圍的美景震懾住,一時間恍惚,她才不會讓他有可乘之機呢!
「我看,認輸的人不是我吧,」芯美究竟不是省油的燈,一點都占不得她的便宜,三兩下就能抓到他的把柄,給他重重一記回馬槍。頓了一下,她抬著下巴驕傲地說:「剛不知道是誰說『May May,你令我瘋狂』的話……」
「呃……」這下,他真的接不上話,窘得連呼吸都漏了幾次。
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鬼靈精怪的小妮子,不按牌理出牌到這種地步,就為爭一回氣,竟把耳鬢廝磨的甜言蜜語搬出來糗他,枉費他使盡力氣讓氣氛變得浪漫,真是可惡透頂!
「嘻,怎麼樣,認輸了吧!到底是誰不能沒有誰啊?」芯美見他稍稍撤退,加緊腳步窮追不捨。
「呵,那還用說,當然是……你不能沒有我啊……」
他暗自忖道:憑他這麼一表人才,怎麼也是個風流倜儻的萬人迷,若是如此輕易地繳械投降,豈不笑掉人家大牙?好戲還在後頭呢!
「無賴耶,懶得理你!」芯美噘著嘴輕咒著,起身倚向後座車門,抱著雙臂繼續對他翻白眼。
芯美的舉動像是提醒了他,這才想起事先藏在後車廂的禮物。
真是要不得!不禁暗暗數落起自己的糊塗。一見美色竟什麼都給忘了,要是送她回家後都沒想起這件事,禮物不就白準備了?
思忖半晌,他覺得現在正是個討她歡心的好時機。
於是,他從口袋掏出車鑰匙,對她喊道:「芯美,接著……」見她已作勢要接,便朝她輕擲過去。
「哇,Cool耶!」沒料到真會接個正著,芯美開心地恭維了自己。興奮幾秒後,才意識到要問他這麼做的動機。
「May May,請你幫我打開後車廂,裡頭必須透透新鮮空氣。」
「嘻,一定是塞滿了什麼臭衣服、臭襪子、臭鞋子之類的吧……嗯,這的確該透透氣,免得味道傳出去,人家還以為垃圾車來了……」知道他在裡頭擺著保齡球、高爾夫球具、直排輪鞋等運動用品,還有幾套運動衣褲,所以故意這麼調侃他。
習慣了她與他之間這種獨有的溝通方式,他噤不作聲,只是帶著一抹飄忽的笑意凝睇著她,他不想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和反應。
插進車鑰匙,後車廂打開的瞬間,芯美那雙大眼睛,頓時覆上一層似是詫異、又似驚喜的光芒。當下,她怔立在原地,垂著雙手,不知作何反應。
「May May,我說該透氣的就是它。」倏地,他已來到她身旁。輕輕摟了摟她纖柔的肩膀,他小心捧起靜躺在裡頭的一大束香水百合,將濃郁的香氣送到她面前,眼神中淨是笑意。「喵,抱著它,讓它好好呼吸一下吧。」
「這……」芯美欲言又止,找不出適合說的話。
「送你的,別懷疑啊。」他淡淡地說,淺淺地笑,此情此景,再怎麼冷酷的冰山美人,都會被融化……
芯美只覺眼眶溫溫熱熱的。盯著花束上插著的精緻心型留言棒,上頭簽字筆寫著的「May Ma y」等字逐漸變得迷濛而模糊。噙著淚光,雙手接過花,沉甸甸的重量恰如她心中滿溢的感動。「小豐,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香水百合?」
「你忘了,人是從錯誤失敗中學習的呀!」他自我解嘲地說。
他的話聽來深奧,芯美卻能立刻心領神會。憶及那束生平收到最難看的花,芯美馬上體會他的用心良苦。但是,她還是用一貫的語氣說:「你也真是的,不是已經送了金莎,幹嘛還送花呢?你難道沒聽說情人節送花是冤大頭才幹的事,是不是嫌錢多啊?」
「錢財乃身外之物,若能用它換得想要的東西,那就是值得。」他煞有介事地說理。接著,話鋒一轉,馬上又扯回浪漫的話題。「更何況,這麼區區一點小意思,花不到什麼錢的。只希望你嘴裡吃得甜甜,嗅覺裡滿是芳香,無時無刻不想起我……」
「少臭美了啦,才沒空想你咧!」芯美口不對心地說,眼都笑彎了。
心底被他撩撥得波濤洶湧,她緩緩背過身去,渴望一個專屬自己的小空間,好好想一想……
芯美猶豫著、遲疑著,費勁想平靜一下幾乎被他柔情攻勢收買的心。暗暗和自己心中那股堅持的聲音商量著:其實,巫豐群真的對她無從挑剔!即使一開始,她是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卻絲毫不能逼退他。可見,他是有心的。
經過長時間的測試和保持距離,和他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可以開始作另一番考慮了呢?
思忖了半晌,手中的芳香不斷刺激著她的嗅覺。說來矛盾,因著這馥郁的香氣,她突然意識到:若是這麼就向他低了頭,承認自己已經愛他好深,那他會不會誤以為她是一個大傻蛋——只需一點小禮物就能擺平她的虛榮心?
不行不行,還是緩緩吧。
對付這種人,就該吊足他胃口。
第八章
春夏兩季,是巫豐群公司業務最繁忙的時候,公司要賺錢,一定得把握旺季好好撈上一筆。
事情一多,麻煩也多,為免下屬捅出什麼小紕漏,幾乎每一個大案子,巫豐群都要親自督導指揮才安心。
工作上的壓力一大,相對的,玩樂的時間便少得可憐。除了偶爾收工後自掏腰包擺個慶功宴,或許唱唱歌、或許吃吃消夜,稍稍狂歡一番,其它的休閒娛樂,簡直都是看得到摸不著。
別說和他同樣為了填飽荷包而密集寫稿的芯美了,就連近在咫尺的Joyce,他一樣沒時間理會,倒是Joyce耐不住寂寞,時而拋拋媚眼,時而獻獻慇勤。時日一久,眼尖的同事們看出了端倪,耳語傳遍公司,說什麼Joyce對經理有好感。
不過,一個郎才,一個女貌,除了那幾個暗戀巫豐群的女同事會尖酸刻薄地閒言閒語以外,大部分的人倒是樂見其成——尤其是阿胖、大頭他們,更是燒香拜佛,祈求巫豐群快點被Jo yce綁死,因為只有巫豐群脫離「最有價值的單身漢」行列,他們在女同事之間才有得混,否則,注定永遠被他的光芒掩蓋。
因此,這些自認有牽連關係的人,總不遺餘力地為兩人牽線。只不過,將辦公室戀情公開,是巫豐群最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對大家的熱心總是一笑置之,對Joyce是借口忙碌而若即若離。如此看在大家眼裡,就像霧裡看花,撲朔迷離弄不清,猜想目前大概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有靜靜觀察後續發展,並「適時」助Joyce一臂之力。
巫豐群一忙,忙到了七月左右。這段期間,只能抽空陪陪芯美,吃吃晚餐或看場電影,其餘只有靠電話和電腦聯絡彼此的感情。他還常跟芯美開玩笑:這半年來的電信費加一加,搞不好都能買台摩托車了。
這是個悶熱的星期天。
為了省電費,芯美睡了個滿頭大汗的午覺。醒來時,淋漓汗水濡濕了衣襟,那種黏黏稠稠宛如萬蟻鑽心的刺癢,逼得她得趕緊沖個熱水澡。
走出浴室,肌膚上殘存的水蒸氣散逸,帶走了酷熱的暑氣。用大浴巾將髮絲拍到半干,瞥見Chocolate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哈著熱氣,彷彿五體投地的姿勢能讓地板替它降降溫。
此時的Chocolate,簡直就像條灰白毛毯,教芯美忍不住發噱。蹲下來摸摸它的頭,芯美柔聲道:「Chocolate乖,明天送你去洗澡澡,順便打打預防針,嗯?」
Chocolate就像聽懂了一般,懶洋洋地瞟了她一眼,「嗚」地低嗚一聲。
到電視機前坐下,正要拿起遙控器,一旁靜責的手機顯示了兩、三個未接電話,一個熟悉的號碼,原來巫豐群在她午睡時曾找過她。
她毫不猶豫按下撥號鍵,這就奇了,居然連嘟嘟聲都沒有就直接轉入語音信箱。莫非,他關機了?
沒關係,如果他真有要事,一定會再打來的。
假日的電視也沒特別好看,甚至讓人直想打瞌睡。索性關上電視,放片CD來聽聽,這時如果再泡上一杯咖啡,翻翻生活雜誌,那才真是無比享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