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堅持要告曹姿妤殺人未遂,但在義父義母的一再勸說,以及曹夫人的淚眼哀求下,他才暫時作罷。不過,他也撂下狠話──日後,只要曹姿妤膽敢不識相地再動巧萱母女一根寒毛,他絕不手軟!
巧萱搖搖頭,很認真地道:「不要這麼說,行風,我真的覺得她不是故意的,她絕對不是有心要開車撞我,那應該只是意外……」當時站在路邊的她,也看到那輛突然衝出來的重型機車,因此,她認為曹姿妤是為了閃躲機車,才不慎撞傷她。
而且,巧萱清楚記得當時曹姿妤的眼神,流露出彷徨與無助,那絕對不是一個心存恨意的人會擁有的眼神。
「我絕不相信,那女人的心機比誰都歹毒。」行風還是恨意難消。「巧萱,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原諒她?她把你害得還不夠慘嗎?六年前,如果不是她冒用我的名義寄支票給你,我們之間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誤會!我還愧對曉綠,沒有在她出生後好好地照顧她,今天不管我再怎麼疼愛你或曉綠,都無法彌補這些年來,你們所吃的種種苦頭。」
他的語氣更加冷冽。「她的詭計實在太多了,前幾天在我的逼問下,她也哭著承認六年前的聖誕夜根本是一場誤會。是她自己脫光衣服爬上我的床,熟睡中的我根本沒有碰過她,再加上後來她對你的迫害……該死!」他的臉色更加鐵青。「我不該一時心軟放過她的,我應該當場掐死那個女人!」
「行風,別這樣。」巧萱正色道。「過去的事就算了,我不想追究。以往的苦難教會我一件──人只要努力向前看就好,不要時時沉溺在過往的痛苦中,那沒有意義!」
行風還是板著臉。「好吧,我暫時不會對曹姿妤怎麼樣;不過,我們還是要好好地討論婚禮,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嫁給我?」
「行風,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一個女人,很瞭解那種突然被拋棄的椎心之痛。我知道你不愛曹小姐,但無可否認的,她對你用情很深,你們剛剛解除婚約,我覺得……最好再給她一段時間慢慢地撫平傷痛,如果我們這時馬上結婚,對她的傷害實在太大了!」
行風更沒好氣地冷哼。「你倒是很替她著想!」
巧萱淡淡笑道:「我沒那麼偉大,只是,同樣身為女人,我實在不願看到任何女人承受我曾吃過的苦。」
「那我呢?」他霸道地看著她。「你只會替別人著想,為什麼都不替我想一想?」
「我哪裡又不替你著想了?」巧萱無辜地看著他。
邪惡碧眼竄起激情的火花,他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你在折磨我!你明明知道我多麼渴望你,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但,我只想跟最心愛的女人共赴雲雨……」
巧萱羞得滿臉通紅,低聲抗議。「我哪有折磨你?自從傷口拆線後,你幾乎夜夜……」她羞得說不下去了。
樓行風得意地親吻她嫣紅的臉蛋,輕嗅由她頸窩發出的醉人幽香。「那不夠!我要名正言順地擁有你,我要向世界驕傲地宣告──你,余巧萱是我的妻子,是我一個人的!」
邊說著,他狂悍地把她推倒在貴妃榻上。
「呃,行風,別……」俏臉通紅的巧萱想推開他,但卻渾身酥軟,使不上一點力氣。「不要了……」巧萱羞澀地抗議。「現在是白天,而且曉綠應該也快回來了。」
「那有什麼關係?讓我們的寶貝女兒知道爸媽感情很恩愛,也是一件很健康的事啊!」
「不行,你就會貧嘴!」巧萱笑著打掉他往下伸的手。
就在這時,管家在門外怯怯地喊著。「少爺,有件很重要的事……」
「Shit!」樓行風忍不住咒罵。「該死!這笨蛋是越老越糊塗是不是?竟敢在我們獨處時來打擾,我要馬上fire掉他!」
「別這樣。」巧萱乘機爬起來,微笑著。「管家說有重要的事啊,而且曉綠真的快回來了,我要下樓親自替她準備點心。」
眼看巧萱都穿好衣物了,樓行風只得恨恨地跟著起身,蠻橫地摟住她,深深一個吻後才道:「好,現在『暫時』放過你,不過,晚上你要連本帶利地好好補償我!」
「你討厭……」巧萱嬌嗔地輕捶他。「好了,別再不正經,快出去看看管家有什麼事吧──」
樓行風一開門,便看到管家惶恐地道:「呃、少爺……那個……那位小姐已經在別墅外等很久了,我告訴她你不會想見她,但她就是不肯走,堅持要見到巧萱小姐。」
「誰?哪位小姐?」行風皺著眉問。
管家的表情更加畏懼。「是……曹……曹小姐。」他很清楚這陣子發生的事,也知道少爺巴不得親手宰了曹姿妤,事實上,如果不是曹姿妤苦苦哀求,他才不敢來通報。
「什麼?她竟敢來?!」樓行風怒不可遏。「她還來做什麼?還想對巧萱下手是不是?好,」陰狠的殺氣在他眼底狂竄。「我早就警告她小心一點,既然她自己送上門來,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他要直接衝下樓,親手宰了曹姿妤!
「行風,」巧萱抓住像頭豹子的他。「不要這樣,我相信她一定有話要對我說,你讓她進來吧,我想跟她單獨談談。」
樓行風橫眉冷斥。「不行!萬一她又傷了你……」
「不會的,你可以在門外監視,我相信她不會對我做出任何怪異的事。」
「哼!」樓行風還是很不認同。「那個女人已經喪心病狂了,我不能再讓你冒一絲絲的險。」
「行風!」巧萱表情更加認真。「如果她真的有話想說,你就讓她進來一次說個清楚吧!更何況,我從來沒有想要與她為敵……」
眼看巧萱堅定的表情,樓行風動搖了。也好!如果曹姿妤真的有事想找巧萱,不如在他眼前一次解決,至少,他可以完全保護好巧萱。
「好吧。」他很不情願地對管家下令:「你把那女人帶到會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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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客室裡,巧萱與曹姿妤面對面坐著,與書房相通的門虛掩著,樓行風就站在門後,嚴密地監視整個情況,絕不讓曹姿妤有機會再傷巧萱一根寒毛。
曹姿妤臉色蒼白,自從被領入會客室後就一直低著頭,雙手緊絞著,像是非常緊張。
巧萱淺笑地看著她,以最和善的語氣道:「曹小姐,先喝杯茶吧!」她把骨瓷茶杯輕輕推向她。
曹姿妤終於抬起頭,表情複雜又緊張。「我來……只是、只是想說一句話……」她的眼底閃過萬千情緒,深吸一口氣後再度道:「對……對不起!」
這一輩子,她還沒有向任何人說過「對不起」這三個字,因此,雖然這句話早就藏在她心底,但仍要儲存相當的勇氣才能說出口。
巧萱一愣,繼而恬靜地微笑。「我……很高興!說真的,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但我真的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事實上,你並沒有對不起我,而且,我堅信你是無辜的。車禍只是意外,對不對?你是為了閃避那輛機車,才會不慎撞倒我,你一點都不想傷害我。」
她的話讓曹姿妤緊繃的情緒完全鬆懈了,呆呆地看了她一會兒後,突然崩潰地掩住臉,由喉頭深處發出痛哭聲。「謝謝……謝謝你!謝謝你願意相信我,謝謝、謝謝……」
那天早上,她在六神無主之下真的只是想找巧萱談一談,她壓根兒沒想過要傷她,車禍發生後,所有的人都用譴責的目光看著她,樓行風更是差點當場殺了她──曹姿妤不怪任何人,她知道,以自己以往的行事風格,會讓別人誤會也是難免的,她是咎由自取。
不過現在,當事人余巧萱居然堅定地說她相信她,讓她彷彿由水深火熱的煉獄中掙脫出來,她激動地痛哭失聲。
「別哭了。」巧萱坐到她身邊,伸出手想輕拍她,但舉高的手卻突然僵在半空中。她不知道曹姿妤是否還恨她搶走行風,也許她仍心存芥蒂……
「謝謝你……」曹姿妤淚流滿面地抬起臉來。「你不會知道,你的一句『我相信你!』對我而言有多麼重要!真的很重要,我……」她悲哀地啜泣。「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話,我根本就沒有朋友,圍繞在我身邊都是酒肉朋友,我連半個可以談心事的對象都沒有,這是我自己造成的,我的驕縱個性讓我變成一個人人厭惡的女人……」
不慎撞傷巧萱後,她躲在家裡想了很多很多,她豁然明白一件事──出生在富貴人家的她已經比別人擁有太多太多了,如果,她還一味地怨恨別人,只會把所有的責任推給外人,那,她絕對會變成一個更加令人厭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