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能抗拒這種絕世美女的請求?只見尚天威笑咧嘴,連眼睛都笑成一直線。「好,好,好,只要你開口,就一切都沒問題。」她的差遣是他的榮幸哩。
所有在旁觀看的人全豎起耳朵,心中打著相同的主意:如果自己能趕上這場盛會,幫幫她,應該可以獲得一些報答,那麼,約會和美麗的未來就不成問題了。
自命不凡的俞詠文此時來到她身旁。「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我就可以幫你了。」這言下之意是,她沒必要找別人,給予他人接近她的機會,等於製造自己的情敵。
此言一出,號稱「情人雙星」的兩名帥哥互瞪著彼此,臉上均是恨不得要把對方一腳踹到太平洋去的表情。
空氣中的火藥味濃得嗆人,彷彿一觸即發的戰事,令在場的眾人緊張莫名。
只見美羽一臉燦笑。「如果你也願意幫我,當然是最好啦。」輕鬆的語氣中,卻是饒富溫柔甜美之態。
美羽向來具有掌握全場的天賦,此時,場面已經被她控制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膠著在她傾城傾國的溫婉表情上。「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我要搬家。」
搬家!那就表示,幫她搬家的人會知道她的住處,也就能得到比別人更多的追求機會……一思及此,眾人一陣鼓噪。
「搬家,這種吃力的事,當然要我這個孔武有力的人才能擺平,那個書獃子是沒辦法的。」尚天威瞄著一旁的俞詠文,眼中充滿鄙視。
「那可不,讀書人腦中有一套不用費太多力氣就能把事情做好的物理原理,那比毫無大腦的猛出蠻力,聰明、優雅得多。」俞詠文可是罵人不帶髒字的。
「你……」剛強的尚天威果然被激怒了。
「我很好,感謝你的關心。」俞詠文故意忽視他的怒氣,禮貌周到地回覆。
「你……」
美羽逕自走回她的夥伴們身旁,看兩個男生鬥嘴,這事挺讓她感到無趣的。「走吧,我們去吃冰。」
「我們就這樣走了?」她的同學對她的行徑很意外。「他們在吵架耶。」
「蠢!」本來嘛!美羽對這事實在不予置評,不過如果她們還在一旁圍觀的話,那麼,她就會覺得更蠢了。
「可是……可是……他們是在為你吵架耶。」身為引起爭執的主要原因,她於情於理不是都該勸勸架、阻止他們嗎?
「他們要吵架,我又不能阻止。」她的嗓門、力氣又沒有比他們大。「成為他們吵架、好勇鬥狠的借口,我覺得委屈都來不及,怎麼還會吃力不討好的去勸架?別管他們,他們吵完,覺得無趣自己就散會了,我們別讓他們破壞好計劃。」說著,她拉著朋友們往向來聚會的冷飲店出發。
一干同學們雖然覺得她的見解不通人情,卻也找不到辯駁的理由,只好聳聳肩,對她與眾不同的個性見怪不怪了。
中午的燠熱很快被一碗碗冰涼的雪花冰驅散,一群女孩吱吱喳喳的談笑聲,把乾淨清爽的冷飲店渲染得更為熱鬧非凡。
這群女孩從中午來吃午餐,一直坐到傍晚時分,午餐吃完喝冷飲,冷飲喝完吃冰;聊完方纔那些男生聊明星,明星聊完聊流行服飾,服飾聊完聊期末考將至……無所不聊。
「哎呀,時間怎麼這麼晚了?我還要趕公車,先走了。」一個話題方歇,有人發現時間已晚上六點了。
「我也該走了,我答應姊姊一起去逛街。」有人跟進。
「我也要走了,我的作業還沒寫完,今晚得去把小飾物買齊,明天要趕出來,王老太太說我下個禮拜再交不出來,就要把我的女裝設計當掉。」必修學科被當是很恐怖的事。
「好吧,反正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美羽讓服務生來買單。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出冷飲店,道過再見後,有的往左,有的往右,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吵嚷的一群人,散得半個不剩,那就好像一股強力的力量被瓦解,或一個水池被挖了幾個洞,水很快就流光,水池最後變得乾涸。
人類在形式上的匯聚很快,分散也很快,但,不管匯聚或是分散,美羽在這兩件事上,都堅持快動作。每次和別人約時間,她一定比任何人都早到,她喜歡看人一一向自己聚集,發現自己從形單影隻變成一群人,感受匯聚的力量;而散會時,她通常也是第一個跑的,她不喜歡當最後一個,那會讓她有秋天的感覺——她不喜歡秋天,秋天太過晦澀、太過蕭索了。
她愉快地走進超市,尋找合自己口味的泡麵,她知道母親一定又到那棵常綠喬木的家裡去了,她今天又可以大啖泡麵而不被叨念。
發明泡麵的人真是天才!每次有幸能吃泡麵,美羽都想為這個人立銅像來好生膜拜,感謝他的偉大貢獻,造福她這種與廚房勢不兩立的人。
半晌,買了一大堆自己喜歡的泡麵,心裡堆著滿滿的感激走出超市,她興奮得全身輕飄飄的,連看看門口是否有來車的習慣動作都忘了做。
然後事情就發生了,一輛正在倒車的車子往她的小腿處撞去。
車速沒有多快,卻造成她的腿瘀青。
原本飛揚的笑臉,換上寫滿不可置信意味的哭喪臉。「你……你撞青我的腿……」天哪,她的腿,她寶貝的腿……「你賠我的腿來!」那可是她每天按摩,小心呵護、保養,連蚊子也不給機會靠近的玉腿,他就這樣在這白皙透明的美腿上留下一個醜陋的瘀紫!這和劃傷女孩寶貴的臉,有什麼分別?!
美羽氣得頂上生煙,被爽約、被陷害也沒令她這麼生氣。
糟糕,撞到人了!華子榆趕快下車來,跑到車尾那女孩的面前著急地問:「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看醫生?」想不到剛回國就出車禍,怪只怪台灣的路太窄,讓他不適應,才會忘了注意車後來人,但願她沒什麼大礙。
美羽看著那個瞎了眼的駕駛,把她的腿撞得瘀青,還睜大眼裝瞎了,問她有沒有受傷?「你覺得我有沒有受傷?」她一臉憤恨,心中早已氣翻了天。
這是時下台灣人的說話方式嗎?華子榆幾年沒回來,變得搞不懂溝通模式了?他一臉納悶地把視線放在她臉上,眼中閃過一抹彷彿看見絕世珍寶的訝異,心中驚歎著。「嘩,台灣也有這麼美的女孩!瞧那標準的身材、完美的身長比例!」當下,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膠著在她身上,可瞬間他又別開了臉,嘖,他可不想被她誤認為「色狼」。
呵!全天下大概只有兩種人在看見美麗動人的她之後,會馬上移開視線,一種是仇視她的多數女生,一種是男同性戀,顯然這人屬於後者。
而他屬於哪種人並不關她的事,可是他撞青她的腿,又連半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讓她心中有氣。「你看見了沒有?這是我的傷,你打算怎麼辦?」她按捺住一肚子的火氣,試圖跟他講道理。
「是塊瘀青嘛!」華子榆頗不以為然,哪一個人身上不多少有些瘀青?難不成她想乘機敲詐?
是塊瘀青?就這四個字?這二十年來,她身上幾時有過瘀青?而在他製造了這麼醜陋的記號後,竟想以這四個字了事?「這就是你的表示?很好,很勇敢。」
在華子榆猜出她這句話的意思前,他親眼看見那美得令人驚艷的女孩,不知從哪裡拿來一塊磚頭,二話不說地往他的後車窗丟去,那面後車窗就在他的眼前變成碎片。
「你……」他驚詫得說不出話來,這和當場摑了他一巴掌同樣具大震撼。
「只是破一塊玻璃嘛!」美羽把兩手一攤,回以相同的不以為然。
華子榆氣翻了,他的車窗是不久前才換的!「你為什麼無緣無故打破我的玻璃?」
「笑話!我才要問你為什麼無緣無故撞傷我的腿?」美羽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瞪著他,她可不是欺善怕惡之輩。
「你……」華子榆沒想到她這麼在意一處小瘀青。「那只是小小的傷,過幾天就自己好了,根本連看醫生都不必……」
「那你的車窗也只是換一下……」美羽給他一個可惡的笑容,她知道這片玻璃得花多少錢。
「話不是這麼說,你的瘀青不會死人,也不用看醫生,我的車窗卻要花幾千塊錢!」幾千塊他不放在眼裡,問題是,她在他面前砸破它,公然對他挑釁,讓他覺得有傷尊嚴,非與她理論不可。
氣死活該!美羽暗自吐吐舌頭,才又佯作正經八百地對他喝道:「破一塊車窗又不會疼,頂多花些錢,我的瘀青要疼多久?我要穿多久的長褲,才敢再穿裙子見人?你知不知道這有多痛苦?我全身上下從沒有過瘀青,如今就讓你一個倒車,留下破天荒第一個紀錄,以後我要如何保持這優良傳統?」愈想她愈氣,想她傾倒眾生的美腿,就這樣被迫隱藏在長褲裡,教向來以此自豪的她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