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哥,我又讓你擔心了,真對不住。"她垂眼真心懺悔,"但有件事兒我得說在前頭,表妹真的沒推我下花池,反而是我出聲嚇著了她,差點讓她跌入花池……"
"所以你就救了她,結果自個兒反跌入花池?"
戚染冬尷尬地交握著十指,"說來真令人汗顏……"
下一刻,管揚晏將藥碗往旁邊的小几上頭一擺,張臂擁住了她嬌小的身子,深深歎氣。"冬兒,我無力去責怪你什麼,我只希望你能牢牢記住一句話,我希望你永遠平安無憂。"
"揚哥……"心陣陣悸動,令她愧疚的閉上眼,"對不住……真對不住,我也無意要陷自個兒於危難,但我實在無法坐視表妹掉入花池。"
"翠環她身子比你強健不知多少,再說……她一向嬌蠻慣了,我想她先前定曾對你無禮,所以讓她受點教訓又何妨?"
戚染冬猛地睜眼,微蹙秀眉,小聲地詢問:"揚哥你……你該不會不明白表妹對你的一片心意吧?"
管揚晏沉默了一會兒,"嗯,早在翠環試探我為何還不成親時,我便知曉了。"
"揚哥,你真壞!"戚染冬不禁為程翠環的一片戀慕感到心疼,"表妹她是如此真情的待你,你怎可……怎可這樣佯裝不知?"
"冬兒,冷靜。"管揚晏抓住她急欲推開的雙手,"若我回應她的心意,那你又該如何自處?"
頓時,她無法回應,只能傻愣愣地望著一臉冷凝的管揚晏。
"是啊……屆時,我又該如何?"她垂下眼睫,掩去蒙上的黯然,"揚哥,我……當我掉進花池,險遭滅頂之際,我發現……發現……"
"發現你愛上了我?"
戚染冬眨去隱現於眼眶的珠淚,吃驚地抬頭看他,"揚哥你……"
"我怎會知曉?"管揚晏眼底掠過一絲柔情,輕巧地握住她的小手,"當我把你從花池中撈起時,你不斷地發出囈語,不斷地重複這一句──"
小臉霎時染紅,教戚染冬無法再說出一語。
"冬兒,怎麼不說話了?"管揚晏緊張地瞧起她的面容,"不會是哪兒不舒暢吧?"
戚染冬咧唇一笑,反握住他的大掌,輕聲應道:"揚哥,冬兒沒事,只是……有些失望你竟不懂女人心,剛剛我只是害羞得不知該說啥,所以才沉默以對。"
管揚晏臉上竟出現一抹尷尬,"呃……我早說了,我這個人無趣得緊。"
"無妨,我不覺得你無趣,重要的是……"她雙頰帶著紅彩,偎入他的壞中,"我知你對我好,對我懷有相同的愛意,那就好了……"
"冬兒。"管揚晏動容地低歎,"我不想殺風景,但有些事卻不得不提……莊奇他已回到廣州了,你打算如何?"
戚染冬身子一僵,緩緩啟口:"揚哥,我……我沒半點兒打算,甚至……我不知該如何面對莊叔。"
"為啥?莊奇是戚伯父的結拜兄弟,若他知曉你回廣州來,定然歡喜迎你回府。"
"我不確定。"她搖了下頭,顯得有些憂心,"我對莊叔的印象已經模糊,徒留下的是奶娘對他不太好的評語……"
管揚晏憶及上一回他們前去拜會莊奇的情況,"奶娘似乎對莊奇頗有議論之辭。"
"嗯,奶娘認為莊叔或許是為了奪戚家產權,以至於對爹娘痛下殺手,毫不顧兄弟情義……"
"那你認為呢?莊奇當真是這種枉顧情義的小人?"相信她早已想過這問題。
戚染冬的眼神堅定,迎視他的質問:"我知不是他。"
"那……"管揚晏正想追問下去,卻聞她冒出一記輕歎。
"唉──"戚染冬心頭一陣紛亂,"揚哥.我……我只想靠在你懷中,讓你護著、憐著,其餘的……我不想去想……"
"放心,你的一切有我擔著。"管揚晏擁緊了她,細吻她的髮絲許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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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正月十五,是迎神嫁娶的黃道吉日,一大清早管府便敞開大門,點起一長串的鞭炮,僕役站在兩旁,手捧喜糖乾果恭迎客人上門。
尚不到吉時,與管家有往來的友人及親戚紛紛上門祝賀,一時間管府人潮川流不息,好不熱鬧。
一見商務往來之人,元澤夏忙不迭迎上前招呼。
突然,府前來了一頂轎子,一名身著藏藍色長袍的高大男子自轎中走出,男子氣度非凡,雙鬢及下巴蓄滿了短鬚,炯亮的雙目顯露堅毅意志。
元澤夏定眼一瞧,隨即認出他的身份。
"莊爺,失敬、失敬!"元澤夏依舊以笑迎人,忙向莊奇抱拳。
"元總管。"莊奇同樣抱拳回了個禮,"失敬之人是老夫,這幾日我才自福州轉回,不知管公子帶著我那侄女上門拜會,我真是失禮了。"
"好說、好說,莊爺,你今兒個親自登門喝喜酒,我想少夫人若是知曉了,肯定歡喜。"
莊奇露出一抹苦笑,"我與侄女多年未見,說實話……她突然的出現教我吃了一驚,又聞管公子欲履行婚約,我著實為侄女歡喜啊!恭賀她竟得了一位好夫婿。"
"莊爺謬讚了,請趕快進門入座,你是少夫人的長輩,理當坐主桌。"
莊奇尷尬笑了笑,舉手忙制止元澤夏的熱心安排,"元總管,莊某雖想討杯喜酒喝,但……正事為上。
趁著吉時未及,可否幫老夫向管公子通報一聲,我想與管公子一晤。"
元澤夏沉吟了半晌,瞇著眼點頭,"莊爺請隨我入府,我去請示少爺。"
"勞煩元總管了。"莊奇頷了頷首,舉步跟上他的步履。
踏入管府前,莊奇抬頭望了眼湛藍的天,低頭歎了一聲,喃喃低語:"也該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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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府內院書房──
管揚晏身著一襲喜服踏入書房,不意外見到在品茗的莊奇。
莊奇一見到他,即刻起身,朝他拱手行禮,"管公子,久違了。"
"莊爺,久違了。"管揚晏以前曾與莊奇商事來往過,後因他轉往海上貿易發展,這才結束了兩方的合作。
"管公子今兒個大喜,我卻執意會晤一面,請見諒!"
"莊爺,快別這麼說。"管揚晏揚手示意,隨即在莊奇對面落座,"莊爺,不知你執意見我一面是為了……"
"為了侄女而來。"莊奇也不隱瞞,開門見山道:"說來慚愧,我莊奇霸住戚家家業已足足十年,原想代義兄好生照顧孤苦無依的侄女,卻不料──"
"不料冬兒的奶娘對您心存成見,遂帶著冬兒遠走他鄉。"
"是啊!"莊奇唉聲歎氣,"李大媽性子倔強,她一口咬定我是殺害大哥、奪取戚家家產的罪魁禍首,所以一氣之下便帶著侄女遠走他鄉──說來慚愧!若當初我堅持到底,也不至於讓侄女在外飄蕩多年……"
"莊爺,冬兒她從未怪過您,您別自責。"管揚晏簡明轉達戚染冬之意。
"是嗎?侄女真不怪我?"莊奇深深歎氣,"這幾年我不是沒有差人尋找侄女的下落,只是……總是鎩羽而歸。"
"這也不怪您,我爹也是用盡各種法子,才打探到冬兒及奶娘的下落,進而請人帶她們回廣州。"
"感謝管老爺。"莊奇慎重的自懷中掏出一包物品,起身走向管揚晏,將手中之物遞上前。
"這是?"管揚晏的臉龐出現一絲疑慮。
莊奇一笑,"這是我給侄女的一份賀禮,請管公子代為轉交。"
管揚晏接過,掂了掂重量,意外地輕盈,"這是?"
莊奇悠然一笑,"侄女見之便知老夫心意。"
"嗯。"管揚晏未加追問,"我會轉交給冬兒。"
"另,莊某受人之托,冒昧向管公子問一聲,是否有意加入商幫?"
管揚晏看了他一眼,"原來今兒個莊爺另個身份是說客。"
"不不不。"莊奇趕忙解釋,"莊某僅是受人之托,未有勉強之意,若管公子給了一個不字,我必定依言轉達。"
"不知莊爺是受何人之托?"這人的身份倒教管揚晏好奇了。
"不瞞管公子,莊某是受內人所托。"
"莊夫人?!"這可教管揚晏訝異了。
莊奇點頭,"她言明亦是受人之托,但婦道人家不明瞭商場之事,遂請我向管公子問一聲。"
管揚晏思忖了一下,緩言道:"莊爺,加入商幫與否,我自有分寸,勞莊爺走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