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哥──"她偎在他的胸膛裡,悄聲喚,"我會當好你的妻。"
"我亦會是你的好夫婿。"他的唇烙在她的發間,許下諾言。
廂房內燭火依舊明亮,濃郁的愛意瀰漫、再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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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一名身著黑衣、臉上蒙著黑紗的身影,匆匆來到荒郊的一處土地公廟。
"他"腳步輕移,不忘回頭探望,惟恐教人發現蹤跡。
"你在瞧啥?放心吧!沒人跟在你後頭。"一記隱含笑意的調侃話語自土地公廟傳出。
身著夜行裝束的她定眼一瞅,難掩內心的震驚,"你……果真是你!"
"不然還會有誰知曉你的身份?"劉天朝她跨步上前,加深笑意,"咱們也多年不見了,我備了一桌好酒好菜想與你話舊情呢!"
她朝他射出道道鋒利眸光,虛掩的面紗露出她艷美的面容,"劉天,我跟你之間早已沒啥好談!"
"怎麼會?我倒覺得我們之間有很多事好談。"劉天一個箭步上前,伸臂扣住她的手,不讓她有轉身逃離的機會,"你別想逃跑,我今兒個找你出來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她冷然一嗤,"我看八成又是見不得光的事。"
"若說起見不得光的事,你做的不會比我少。"劉天不以為杵,反唇相稽。
她的眼神黯然,語調森冷道:"你就是不肯放過我是吧?"
這些年來她活在無盡的懊悔之中,當年她若不是貪圖富貴,見不得夫婿貧寒、壯志難伸,她也不會向劉天出了個詭計……
"一直不肯放過自己的人是你自個兒!"劉天一眼即瞧穿了她的心結,"別把事兒全往我頭上推,想當初是你誘騙我、蠱惑我!我是被鬼附身了才會聽信你的計劃!"
他與她相識於百香樓,那時的她因為家道中落而被賣身於青樓,憑著一手好琴藝成為百香樓紅透半邊天的清倌,可她越清高就越惹得男人心癢癢,在嬤嬤的脅迫下,她不得不賣身。
而他便是當時以高價買下了她初夜權的男人。說來可笑,當時身為海盜首領的他,竟為了一個青樓女思思唸唸,像個傻子捧著大把銀子上門,甚至動了砍娶她為妻的念頭,然而……她對他始終無情。
直到某日,她被一名漢子給贖了身,且嫁予他為妻。
她是傷他極深的女人,他卻犯賤的忘不了她。
原以為再無相見之日,後來他們卻偶然在海上相遇,當時她已是那漢子的妻室,而她的丈夫竟也是一名盜賊。
可那名漢子運氣好,遇到了賞識他的富商,說服他下船從商去。
然世事多變,再次見到她時,她竟為了欲讓夫婿有所成就而相求.那時他發現自己竟無法拒絕她,乾脆要求共度一夜作為報酬。
"不要提了!不准再提了!"她瞪大雙眼,雙拳緊握,使勁甩開劉天的箝制。
劉天看了她一眼,剛硬的面容閃過一絲柔軟,"不提就不提。我今兒個找你出來,是想請你幫忙說服管家加入商幫。"
"你太高估我的能耐了,管揚晏憑什麼會聽我的?"
"管揚晏或許不會聽你的,但是他會聽從莊奇的建言。"劉天直接明示。
"笑話!莊奇跟管家素無交情,又怎會有說服管家加入商幫的影響力。"
"近日管揚晏將與戚家小姐成親,而莊奇雖不是戚小姐的父親,卻也是義叔,光靠這層關係,管揚晏豈能不賣個情面給莊奇?"當他踏上廣州,聽聞管戚兩家聯姻之事,遂想起"她"這號人物。
"你這如意算盤打得真響!"她不屑哼聲。
"我這招是跟你學的,當初若無我相助,今日的莊奇又豈會是人人稱羨的富商呢?"劉天意有所指的掀唇一笑。
"你!"她為之氣結。
"別氣、別惱,我無意來打擾你寧靜的生活,如今的我已不是昔日的小毛頭,我現在坐擁商幫頭頭的位子,為自個兒打下了一片天。"劉天瞅著她,眼底流過一絲惋惜哀歎,"我別無他求,僅這件事望你成全。"
"事成後,你會永遠消失在廣州?"再見到他,只會令她憶起難堪的過往。
劉天露出一抹苦笑,"是,我會永遠離開廣州,不再回來。"
"也不逼迫莊奇加入商幫?"
劉天定定地看著她,"加入商幫與否,但看個人。我可以答應你不逼迫莊奇加入,但若莊奇自願加入,我不會阻止。"
她瞪視著他,久久無法言語。
"罷了,一切就聽天由命吧!"她轉身步出土地公廟,突地頓住步履回頭看他,"劉天,我幫你這一次,往後我們就再無相欠了。"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去。
劉天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一時間情緒起伏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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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匹快馬啊馳過市,座上的人兒一臉凝肅,不住地揮動馬鞭。
"小……小姐,等等我。"快馬後頭跟隨著一匹馬,座上騎者一臉慌措,頻頻呼喚前頭主子,"小姐,等……等等我啊!"
管府前,下人們張燈結綵,大門兩邊貼上大紅開字,顯得喜氣洋洋。
"停──"快馬來到管府前,倏地停住。騎者利落的下馬。將手中韁繩一扔,忙不迭走上管府階梯。
一名僕役見有人欲闖入府,忙上前阻攔。"姑娘,這兒是……"
"讓開!"身著一襲櫻紅衣裙的女子低喝,"本小姐是誰你竟識不得,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姑娘你是?"這位姑娘渾身貴氣,一瞧便知非富即貴。
"這位姑娘是夫人的外甥女,少爺的表妹──翠環小姐。"元澤夏適巧踏出府,撞見這一幕,緩緩出聲為僕役解圍。
"元總管!"程翠環一個輕哼,姣美臉蛋蒙上一抹不悅,"管府總算有明眼之人。"
她蠻橫的推開阻路的僕役,瞪著元澤夏舉步逼近,"元總管,敢問這兒……"她以眼角瞄了瞄門上的紅色喜字,"發生何事?"
元澤夏一臉粲笑迎視她不馴的眼神,恭敬回應:"稟表小姐,管府要辦喜事了。"
"廢話!"程翠環氣惱地跺了下腳,抱著一絲期待低問:"我是說……府裡誰要辦喜事了?"
元澤夏挑了下眉,"我想表小姐應該清楚是何人欲辦喜事才對。"
早在為少爺挑好喜日後,他便差人送喜帖至管家友人、親戚手上,為的是把喜宴辦得熱熱鬧鬧;不失管家面子。
程翠環臉色一變,"我不信!我不信──"
她咬了咬唇,不理會元澤夏別有含義的笑臉,"我要找姑爹問個清楚!"旋即像陣風竄入管府。
元澤夏見了不禁搖頭歎氣,"表小姐,只怕老爺現下也無心思搭理你啊──"
第八章
內院裡,管東進雙手背於身後,一臉煩躁的在廂房前來回踱步。
"夫人啊,為夫已經向你說了很多次對不住了,你為啥就是不肯原諒為夫?"他朝門扉緊閉的廂房喊話,卻不見對方一絲回應。
管東進索性定住腳步,"夫人,你鬧性子也鬧得夠久了吧!都一把年紀了,竟然還這麼……"
霍地,緊閉的門扉敞開,管夫人一臉陰鬱之色,瞪視著嬉皮笑臉的夫婿。
"老爺,妾身是一大把年紀了……"她突地掀唇露出一抹詭笑,"所以人老珠黃惹人嫌了,好!既是如此,我……我回福州娘家去!"
"夫人,這萬萬使不得啊!"聞言,管東進驚詫地追進房去,奮力阻止脾氣大發的妻子,"再過幾日便是揚兒的大喜之日,屆時你不在座讓媳婦兒奉茶,這……"
"反正事情傳出去是丟你管某人的臉,關妾身啥事?"她一把搶回包袱,杏眼圓瞪的撇清關係。
"怎會不關你的事,你是揚兒的娘──"
管夫人厲色瞪住他,"老爺,你還知我是揚兒的娘、你的妻嗎?那你為啥──"她的嘴一癟,眼眶裡盈盈熱淚打轉著,"為啥還把我當成傻子耍弄?你知不知我多為你擔心,結果你……你卻是……"
"夫人,為夫已經跟你說了對不住了,你……你別哭嘛!"一見她哭,管東進立刻手忙腳亂,"你也知揚兒的性子,他雖是乖順的孩子,可要他即刻接掌家業,他鐵定會搬出年紀尚輕的藉口回拒我,所以……我才想到裝病這法子要他接掌大業。夫人,為夫真的不是故意要欺騙你的!"
他管東進在商場上的行事作風可是爽快利落,惟獨對上柔弱的妻子以淚相逼,他就只有舉手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