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秋晏深深的看她一眼後,頹然的放棄遊說她的念頭,「算了,妳覺得可以就可以,我不會去干涉妳的決定。倒是妳的毛病,一定要好好找個醫生治療。」
她的幽閉恐懼症由來不知是遺傳,還是因為在強褓時遭受到父母拋棄的打擊太大的關係,以致於她只要獨自一人處於黑暗的室內,就會慢慢的失去控制,瀕臨崩潰邊緣。
隨著她的成長,這個毛病也漸漸減少發作,直到她成年後,再也沒見過這個毛病。
要不是這次的電梯事件,她們還沒發現到,其實沉香的病只是暫時性的隱藏起來,尚未完全根治。
「侯翼他已經幫我設想到了。」她笑瞇了眼,愉悅之情溢於言表,「他已經帶我去看過心理醫生了,心理醫生現在在幫我做藥物治療。」
「那就好。」看見她拋去了昔日的傷感,她也很為好友開心。
姬秋晏起身走入廚房,端出了一壺早己煮好的花茶,拿出一隻杯子,緩緩斟進熱茶,「侯先生,這是熏衣草茶,希望可以幫助你放鬆一下緊繃的心情。」
望著放在桌上的花茶,侯翼發現此刻的他,真的非常需要放鬆心情。「或許這杯茶可以幫助我放鬆心情。」
「熏衣草本來就有幫助人放鬆精神的好處。」玉沉香在一旁附註解說。
「你需要加點糖嗎?」姬秋晏低聲詢問。
「不用了,我們的時間快來不及了。」他端起杯子,不顧滾燙的茶水就一口嚥下肚。
「侯翼,小心茶燙。」玉沉香連忙抽了張面紙給他,以免他承受不住茶水的滾燙而嗆出了口。
當有點苦澀的熱燙茶水滑進喉嚨時,一股無法形容的涼意也隨之在鼻間擴散開來,轉化成一道小旋風,鑽進了他的心扉--
涼意與苦澀在喉嚨深處相遇交錯,爆出了另一種深沉難辨的滋味。
當那滾燙的茶水流進肚裡時,他彷彿可以感覺到一縷縷清澈涼意衝上腦門,為他佈滿迷霧的腦子注入了清明光亮;苦澀的滋味逐漸取代涼意包圍了他的心,原先被一層層紅色火焰包圍的心,被這突如其來的苦澀涼意給一舉驅散……
迷離的感覺漸漸褪去,眼前一張擔憂的甜美面容,讓他逐漸回歸現實,腦中的思緒在頃刻間翻滾再翻滾,脫離軌道的情感也急促的湧上心頭--
一段段侯翔指責的話,不斷浮現腦海,令侯翼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
「侯翼,你不要緊吧?」見他臉上閃掠過呆滯、錯愕及種種複雜的神情,玉沉香不禁出聲關心的詢問。
「沉香,妳不要那麼緊張行不行?我看他只是不太喜歡熏衣草的味道而已。」相較於玉沉香的緊張兮兮,姬秋晏顯得冷淡許多。
「侯翼?」是她的錯覺嗎?當她與他的眼神對上時,他竟然閃避了她的注視。
「我沒事。」額上冒出了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冷汗,大手輕輕推開了她伸來的關心小手,「我只是……」
「你只是怎麼了?」一抹沒來由的慌措撞住了她的心,引發出莫名的不安。
「沒什麼。」他巧妙的拭去額角沁出的冷汗,神情顯得有些僵硬,「沉香,我剛剛突然想起來,我今天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辦,所以……」
「什麼事?你之前不是特地為了這一天,把許多事給排開了嗎?」
「是這樣的,」他一個深呼吸,漾開迷人的笑臉,撫平她的皺眉不解,「我忘記我跟翔有一個約會,這是個非常重要的約會。」
「你是想要說服他嗎?」提起侯翔,她就會想起先前他對她的警告。
「說服他……」侯翼短暫的怔仲,腦子混亂的教他一時間難以反應,直到一道靈光乍閃,他迅速地意會過來,趕緊附和道:「是的,我是要說服他……」
玉沉香不安的交握十指,垂下的眼睫帶著一絲傷懷,「我知道你大哥一直都不是很喜歡我,我想他一定也不會贊同你要跟我結婚。」
結婚這個名詞在侯翼腦中,投下了一顆媲美原子彈的天大炸彈,差點炸得他魂飛魄散。
「結……結婚……」侯翼給結巴巴的,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適才掠過腦海的片段全部連接起來,難怪侯翔千方百計的阻止他,因為他瞭解他不安定的心,及渴望自由的性情,他根本無意把自己往婚姻的墳墓裡送!
他的心情幾番轉折之後,知道必須立即解決眼下的事,「是的,我是想要說服翔贊同我們結婚,我想妳也不希望有人反對我們這樁婚事吧?」
「嗯。」她點頭,衷心希望侯翔給予他們祝福,「那好吧,我改日再登門拜訪伯父、伯母。」
「好,就這麼說定了。」他迫不及待地下了結論,隨之起身,「姬小姐,謝謝妳的花茶。沉香,我先走了。」
「侯翼,你先等一下。」玉沉香拉下了他的身子,帶著嬌怯之情在他頰邊落下一吻,「你開車要小心點,干萬別開快車。」
「我知道。」隱去適才她那輕巧一吻所帶給他的震撼感,他強扯出笑容響應。
當侯翼走出大門時,姬秋晏提出了她的疑問:「妳未來的老公真是奇怪,前一刻還不安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下一刻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擺脫妳似的。」
她無心的一語,無端地扯痛了玉沉香的心,一抹不安感逐漸在胸臆間擴大再擴大--
☆☆☆☆☆☆
叮咚叮咚吁咚……一長串瘋狂急切的門鈴聲響起。
侯翔帶著良好的修養打開了門,對於門外冒出一身汗且急喘不休的孿生兄弟,感到有些訝異。
「翼,你是怎麼了?」
「問得好!你這個問題問得真好!」侯翼一把推開他,大步踏入公寓,「翔,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侯翔瞄了眼牆上的掛鐘,「中午十二點整,你特地跑來找我,就是要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莫名其妙……」侯翼突然發出一串呵笑,「是啊!真的是很莫名其妙,我就是因為這個莫名其妙,所以才來找你把這個莫名其妙給問清楚。」
「翼,停止你的繞口令。」他終於發現這個孿生弟弟不太對勁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嗎?」
侯翼停止呵笑,一雙銳利的眼掃向侯翔,神情緊張肅然,「翔,我中邪了對不對?」
「對!」他從未停止告訴他這個事實,「你中了那儷的邪法,這個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真的是中邪了?」回想起過去的每一個片段,他知道腦海中出現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你在大正午跑來找我,就只是想問我,你是不是中邪了?」看來他再不找到那儷問解咒之法,只怕這個孿生弟弟將會有瘋癲的傾向。
「翔,你認真回答我!」侯翼抓住他的雙臂,神情激動,「你告訴我,這個邪法的副作用是什麼?為什麼……我像是失了心、丟了魂一樣,我……我居然要跟一個女人結婚了!?天!我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侯翔睨他一眼,「那個女人是你自己選的,難道你忘了……」話猛地頓住,他不可思議的瞪著他的孿生兄弟。
一樣的面容、一樣的髮型、一樣的風采,一樣的……不,他的眼神不一樣了,自從中了那儷的咒法後,他那雙眼變得較為沉靜冷凝,而現在的眼眸……多了分混亂,還有他所熟悉的真實感。
「翼,你解開咒法了!?」唯一可以想到的,便是他恢復正常了。
那儷自從闖下禍端後,便被家人給緊急安排出國。
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斷地想要探聽出那儷的下落,甚至是登門拜訪那家,但是全被那儷受到太大的傷害,不願見客為由阻擋於外,也讓他尋求那儷解咒一事停滯不前。
現在可好了,侯翼自己解開了咒法,恢復了正常。
「咒法……是的,你一直都是這麼告訴我的……」侯翼一臉茫然,「當我喝下了一杯熏衣草茶後,我感覺到……好像有某些東西自心頭消失了,然後當我猛然清醒時,身邊多了一個女人,一個聲稱我要與她廝守一生的女人!」
他無法承受這等刺激的抱著頭,回想這些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一切、點滴。
「天啊!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怎麼會輕易許下了諾言交出我的一生?我就像是被人蒙蔽了雙眼及心一樣,失去了思考及選擇能力……」
「你是這樣沒錯。」這就是他所擔心的,當侯翼恢復正常後,他會後悔所投注下的感情跟許下的承諾,「我想你應該沒有失去這些日子以來的記憶吧?」
侯翼遲疑的搖了下頭,「沒有,剛開始的時候是有一點模糊,可是現在……卻是再清楚不過。」
「好吧!既然你恢復正常了,那麼你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
混亂、茫然、不知所措、慌亂無神……正是他此刻心情的寫照,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荒謬的情況,他只覺得……一切都詭異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