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已經止住的文妍淇,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這個臭大哥把她當成什麼?七、八歲小孩子嗎?瞧他那副拿她沒辦法且歎氣的模樣,儼然就是一副傷腦筋的老爹模樣,惹得她從鼻中冒出重重一哼。
展柘將眼前上演的這出兄妹愛的戲碼看在眼底,內心湧起了一股複雜又無法解釋的波潮。
「文大小姐,容我提醒你一聲,如果你還想參加喜宴的話,請把你臉上五顏六色的東西給搞定,否則到時候你若把賓客給嚇跑,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冷冷的拋下話,展柘腳跟一旋,往喜宴的方向走去。
「哼!」文妍淇不屑的輕哼,晶亮雙瞳冒出火氣,「文言倫你聽見了沒有?展柘那是什麼口氣,我就知道他看我不順眼,但是他說話有必要這麼尖酸刻薄嗎?」
「你也不差啊。」
他無奈的低應。
「你說什麼?」
耳尖的她捕捉到他的細語,凌厲地一瞪。
「沒——有。」
他陪著笑臉,可不希望在小妹大喜的日子,被大妹給氣的翻眼蹬腿,找上帝報到去,「你趕快去補補妝吧,不然柔柔會對你的缺席感到遺憾的。」
提起最疼愛的小妹,文妍淇又是一陣鼻酸,幸虧之前她推掉了伴娘一職,否則今天賓客們將會看見,一個伴娘在典禮上哭得淅瀝嘩啦的。
「別哭了,快去補妝吧!喜宴就要開始了。」他拍拍她的肩,已經做到最大的安慰了。
「嗯。」忍住淚,文妍淇邊點頭,邊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文言倫看了眼展柘離開的方向,再偏頭看看大妹離開的背影,心中不禁出現了一個疑竇——
真是太可惜了,展柘可是唯一可以壓制住無理取鬧的大妹的人,原本地私心的認為,展柘對大妹有那麼一點點意思,結果……是他太過期待?
一個優秀的男人,怎麼可能會看上一個老大不小,卻對自個兒妹妹存有異常愛的女人呢?
「唉——」他悄然歎氣,那麼……大妹要嫁出去的可能性,不就等於零嗎?到時候要承受她的哭鬧、火爆脾氣的人,不就是他唉——身為文家的長子,他可以說是最苦命的人了。
* * *
熱熱鬧鬧的喜宴,在賓客間不時可以見到一對新人臉上的笑容,以及對他們之間濃濃愛意投以羨慕眸光的情景。
看見她所疼愛的小妹,此刻正一臉幸福的倚在展拓懷中,她就有一股想要丟下手中酒杯,上前去拆散成雙成對的他們。
「淇淇,忍耐一點,喜宴很快就要結束了。」看穿大妹雙眼裡跳躍的怒火,文言倫趕緊出言安撫。
「哼!」
她將燃燒狂熾的火氣,化成一聲重重哼聲。
喔哦,從她臉部極度緊繃的情況看來,她已經快控制不了自己了,察言觀色有道的文言倫,悄悄地跨步與她保持距離,然後趁她將注意力全然放在展柘與小妹柔柔身上時,再大步一跨,徹底遠離了暴風圈。
「吁——」
他鬆了口氣,要是等一會兒發生什麼暴動的話,那可是一點兒都不關他的事,他已經盡力安撫大妹了。
「你放她一個人,這樣好嗎?」
展柘清冷的聲音揚起,泛著冷寒的眼,卻往文妍淇所在的方向瞄去。從她緊盯著大哥及小嫂子的猙獰表情看來,這個女人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
「不然呢?等著受她的怒火波及嗎?」他才沒那麼笨呢。
展柘沒有回話,發現到文妍淇正一杯又一杯的將黃湯灌下肚,一雙英眉無可自抑地擰了起來,「她的酒量很好嗎?」
「酒量?淇淇哪有什麼酒量,她一旦喝多了,可是會發酒瘋的……」
他陪著笑,雙眼陡地瞪得老大,只因他也瞄見了文妍淇豪邁灌酒下肚的情形,「喔……天啊,她居然給我亂灌酒,看來今天晚上我們家要不得安寧了……」
就在文言倫唉聲歎氣之際,他卻對上了今天的新嫁娘文妍柔,正以唇語向他發出求救。
他為難的看了眼仍不斷灌酒的大妹,再看看被眾人圍繞頻頻敬酒的嬌柔小妹,心中的天秤立時傾向另一邊。
「展先生,既然從今天起展、文兩家就是姻親了,那麼我想……你應該不介意幫我一個小忙吧?」腦筋動得飛快的他,將心眼轉繞到展柘身上。
展柘挑高了眉,一張無表情的面容,因對上了文言倫過度熱誠的笑臉,而蒙上了點默疑心。
不等展柘有所回應,文言倫趕緊接了下去,「是這樣的,你看見今天那對新人了沒有?瞧我小妹那個樣子,她再繼續跟大家敬酒下去的話,只怕今天你大哥不會有一個愉快的新婚夜了。
「所以?」
他斂起了稍稍洩出的情緒。
「所以——」他意有所指的瞟向把酒當水喝的大妹,「我的大妹淇淇,就暫時交給你照顧了,我先幫小妹擋酒去。」
沒讓展柘有任何拒絕的機會,文言倫修長的腿一跨,將麻煩順利丟下。
展柘看著文言倫快速離去,拒絕的話語梗在喉間未有脫出的機會。
從這一點他可以看出,文言倫跟不講道理的瘋女人文妍淇身上,的的確確留有相同的血源。
「哈哈哈……」
刺耳且響亮的笑聲傳人展柘耳中,這等沒氣質的大笑聲引得他側目,然而這才發現,不知在何時,文妍淇身旁多了幾名看似體面且文質彬彬的男子,也看出了這幾名男子眼中的驚艷及搭訕決心。
他撇撇嘴,無法說明為何內心會流竄著一抹不快,遂快速舉步朝文妍淇的方向走去。
「你說的笑話真好笑。」她舉杯跟男子的酒杯輕碰了一下,爽朗的咧嘴逸出笑聲。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卻是一臉難色,「文小姐,我剛剛並不是在說笑話,我剛剛是在跟你介紹我自己。」
「為什麼要介紹你自己?」她舉杯就口,豪氣的飲進一大口香檳,「嗯,這香檳一喝起來,就知道是高級香檳,你們也喝看看。」
她的雙頰因酒精而染紅一片,一雙美麗的大眼蒙上了迷醉色彩,從她臉部誇大的表情及言語,展柘可以研判出——她醉了。
喝香檳也會醉?
他真是佩服文妍淇這個瘋女人。
「你喝夠了沒有?」地面無表情的奪走她正要人口的酒杯,雙眸溢射出警告寒光。
文妍淇瞥他一眼,不悅爬上了她嬌麗的臉龐,只因他那張與展拓生得一模一樣的臉孔,「怎麼是你?我跟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少管我的閒事。」
「你喝醉了。」他將酒杯放在服務生的托盤上頭,嚴厲的說道。
「哼!」
她不領情的別過臉,「你才醉了,你以為幾杯香檳,就可以讓我醉嗎?姓展的,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是嗎?」
展柘不慌不忙的在她眼前比出四根手指,「那你說說看是幾?」
「哈!」她感到可笑的嗤之以鼻,一把撥開他的手,「姓展的,你真以為我喝醉了嗎?你比的是……三!」
展柘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這個瘋女人打從第一次見面,就不斷為他惹麻煩,就連今晚的喜宴,她還是不放過他,他倒想問問他們,展家究竟是欠了文家多少債?以至於他得在這兒忍受她的瘋言瘋語。
凌厲的眼掃向圍繞在她身旁的男子,冷冽的下達逐客令,「你們看見了,文小姐已經醉了,她無法再跟你們進行談話。」
他冷冰冰的臉孔及言辭,讓原本想趁此機會認識文妍淇的男子們,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悻悻然的轉頭離開。
「喂,你們要去哪裡?你們不是說要陪我聊天的嗎?」哼,她就知道,男人說話沒一個可信的。
「好了,他們都走了,你可以安靜下來了吧?」他端視著她泛著酡紅的嬌顏,猜測著她究竟灌了多少黃湯下肚。
「我一直都很安靜!」
她大聲的反駁他的無理指控,鼻頭一酸,難過的情緒悉數湧上來。
「全怪展拓那個臭傢伙,天底下有那麼多女人,他為什麼不去招惹其他女人,偏偏就要來招惹柔柔?現在……現在他居然過分的把柔柔從我身邊搶走,他不是人!他是壞蛋!混蛋!王八蛋……嗚!」
不讓她有繼續謾罵下去的機會,展柘一把摀住了她的嘴,一雙冷厲之眼掃向紛紛投以注目禮的賓客,然後一把揪住她纖細的手臂,強將她帶出洋溢著熱鬧喜氣的宴會。
「嗚……嗚——」
受制於他強健的雙臂之中,文妍淇扯著嗓子呼救,可傳出的卻是一個又一個不成句的單音調。
來到清雅的後花園,展柘這才放開了她。
「你真的醉了,我去告訴你大哥一聲,請他送你回家。」
她的十指奮力抓住了他,成功的阻止他的離去。「姓展的,你發什麼神經,好端端的你把我帶到這兒做什麼?」
展柘冷淡的看她一眼,「你若是再繼續自怨自艾下去,會打擾了整個喜宴的進行。」
「我就是要打擾!我就是要破壞,我就是要罵死那該死的展拓,那個不要臉的大壞蛋,他明明知道……」她抽泣著,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裡堆積,「明知道我最疼愛柔柔了,他居然還使些小人手段把柔柔給搶走,柔柔……我的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