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大手驀然按住路易斯的肩膀,他奔跑的身軀就硬生生地被中途攔截住,他眼睜睜地看著晏翎奔入火場中,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火焰吞噬……
他像中邪似地突然發狂大叫,不能接受的看著在她進入火場後,緊接著又一轟天巨響。「不——放開我,嚴逸琛,我要去救她——她不可以死,我不准她死——晏翎——」
「路易斯,你該知道進去也只是死路一條,天王設下的定時炸彈,你能在爆炸前安全逃出已屬難得,再說是她自己選擇了滅亡,是她先放棄了你的愛,你何苦為她白白犧牲生命,天王正等著你回去覆命呢。」嚴逸琛緊緊地抓住他,深怕一鬆手,他就會像飛蛾撲火、自取滅亡,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不,你不懂,你根本不會明白,我和她可以及時逃出是有原因的,而她衝入火場並非放棄我的愛,她只是不想去欠一個難以償還的恩情,所以她才拿她的命去還……」路易斯瘋狂的低吼,無法相信上一秒他才為擁有而欣喜,下一秒卻為失去而心碎。
這就是愛嗎?為何總在失去後才感覺如此深刻銘心,為什麼?
「是嗎?那我真是不懂了。但既然這是她的選擇,你更該為她好好活著,不是嗎?」嚴逸琛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哀傷的神情。這就是他認識的路易斯嗎?那個狂妄自大、絲毫不遜於天王的男人,如今在他眼中,他只看見一個痛失所愛的男子。誰會把眼前的他,和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天殺盟首席殺手「天將」畫上等號……
「為她活著……呵呵呵……活著……」彷彿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路易斯輕笑出聲,如果這是她的選擇,那他的選擇呢?生命失去另一半的靈魂,剩下的還有什麼?怕僅是一具徒有空殼的軀體罷了。
「來人,帶走。」看著失魂落魄、笑聲不止歇的路易斯,嚴逸琛皺起了眉頭對一旁的下屬下達命令。他可不認為天王會想見到此刻的他,因為連他這個死對頭都快要看不下去,更遑論是他人。
看著兩名下屬將毫無反抗、掙扎的路易斯給帶往停在路旁等候的轎車裡,他完全失焦的瞳孔和喃喃自語的模樣,讓他不禁大搖其頭
唉!情之一字由來最是傷人。
終曲
天殺盟在台行館書房
尊貴的斜倚臥在軟榻上,天王全名為柯德勒·雷安克·葛林·倫薩穆三世,笑睇著站在一旁的路易斯和嚴逸琛,只因為他剛聽見的話語讓他從乍初的輕笑,到後頭已是完全克制不住的狂笑不止。雖然舉止依然優雅,可那笑聲還真是一點都不怎麼優雅。
嚴逸琛皺起了眉頭,有點懷疑眼前這個完全失去一個公爵應有良好教養和風度的男子,真會是他的主子天王,偏他那張狂傲的臉龐即使是燒成灰,他還是可以完整的將他拼湊出原來的面貌。
路易斯卻是面無表情,在神智清醒過來,他幾乎痛苦得快要死去,此刻的他,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療傷止痛。
「路易斯,你說你要退出天殺盟是嗎?」總算止住了笑聲,柯德勒還是覺得好笑的瞅著路易斯,在他大費周張的設定遊戲,他竟想一走了之,要知道距他設定的時間可是還沒到呢。
「我想我說得很明白。」路易斯沉重的說。在失去晏翎之後,一切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他終於明白為何晏翎會說若能一起同死還是福氣,現下的他,確實是生不如死。
「好吧,腳長在你身上,我是留不住你,幸好我剛收了兩名屬下,資質都算是上上之選。男的目前受了傷由雪娜在照顧,至於女的正在門外候著,可以勞駕你去把我的新下屬請進來好嗎?等她進來之後,我准你退出天殺盟。」柯德勒不在意的一聳肩,漫不經心地撂下話。
「你在玩什麼花樣?」路易斯挑了挑眉,天王竟然要他堂堂一個天將去開門請下屬進來,他有沒有搞錯?就算他真被連貶三級,可也還不至於淪落到當門僮的地步吧。
「路易斯,注意你的口氣,別忘了我可還是你的主子。」
「快要不是了。」路易斯沒好氣地回嘴。
「是嗎?話可別說得太滿,小心收不回去。」柯德勒不悅地撇撇嘴。
「天王,您又何必和天將一般見識,有的人就是不懂得敬老尊賢。」嚴逸琛趁機落阱下石的冷諷道。
「是呀,就像有的人永遠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開門是吧,哼。」路易斯亦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反正他都要離開此地,還跟他們計較什麼?他大踏步往大門走去,沒看見身後的兩人相互交換一深意的眼神。
他握住門把用力旋開,視線在看清楚那站在門外等候的女子面容,當場震在原地!
「讓偉大的天將幫屬下開門,晏翎真是受寵若驚,麻煩請讓讓,我該去見天王了。」晏翎推開因過於驚訝而擋在門前的人,他簡直像塊石頭雕像似的沉重,不過石像是不會瞪著一雙快要凸出來的眼睛看著她。
「你、你、你……沒死?」總算反應過來,路易斯在晏翎要經過身邊的時候,緊緊抓住她的手,然後近乎是結巴的問。
「是呀,你都沒死我怎麼會死?」晏翎不以為然地看著他一副銼樣,因為他實在一點都不像是天殺盟的首席殺手,偏他還真的就是。唉!難怪俗話說人不可貌相。
「噢,感謝老天!」路易斯聞言欣喜若狂地一把抱起她,聽到她這番話,他終於可以確信眼前的她是實物而非幻影。
他抱著她就往走道外跑去,因為他要尋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好好地跟她談一談。
「啊!」晏翎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驚叫出聲,眼角餘光在瞟見書房裡的天王和嚴逸琛正饒富興味地看著他們,她頓時羞紅了臉,不過甜蜜的滋味卻漾滿心頭。
書房裡的柯德勒可是對路易斯臨去前那句話有著極大的不滿。「什麼感謝老天,他該感謝我才是。」
「是的,天王英明。」嚴逸琛忍住笑,非常恭敬地說。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