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錯,男人是要有骨氣。你有幾個兄弟姊妹?」鍾奕麟讚賞地凝視著他。
「一個哥哥,兩個弟弟。」
「沒有姊妹嗎?」
「沒有。」秦關月搖搖頭。鍾奕麟無緣無故問起她的身世,媽呀!難道他在懷疑她嗎?秦關星說他最討厭欺騙他的人,她女扮男裝若讓他知曉……下場是好是壞?此時此刻,她突然希望一切能夠重來。
「不介意我叫你小秦吧?」鍾奕麟客氣卻冷淡地徵詢。連名帶姓的稱呼,顯得兩人關係相當生疏,不知為何,他竟渴望打破那層藩籬,拉近兩人的距離。內心深處他無法否認,秦關月在自己心裡的確佔了一席之地。畢竟人與人之間,緣分與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當然,外貌亦佔了極大的比例。
「不介意。」秦關月低下頭道。從現在開始,為了預防露出馬腳,她決定與鍾奕麟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特別是兩人獨處時。
「怎麼了?你在找什麼嗎?」鍾奕麟莫名其妙地順著秦關月的視線往車墊望去。
「沒……沒有!」秦關月猛地抬起頭,孰知,鍾奕麟也正巧低下頭,就這樣,兩人無可避免地唇碰唇,一道強力電流貫穿兩人全身,嚇得兩人立刻一左一右地迅速分開!
在鍾奕麟的心裡,這一碰,委實受驚不小;雖然只是唇碰唇,但男人對男人,他非但不覺得噁心,居然還有觸電的感覺……哦?也許今晚他就該去銀河璇宮俱樂部走走。
而在秦關月的心裡,震撼比驚嚇的成分來得大。雖然只是短暫的唇碰唇,但那卻是她的初吻呢!儘管她活潑好動,但在道德禮教方面,她非但不開放,還非常保守。在道館,因為切磋武技,身體接觸是在所難免,但臉部則屬私人領域,男女授受不親嘛!因此,這一「吻」,讓她一顆少女芳心猶如小鹿亂撞般,「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就這樣,各懷心思的兩人,極有默契地保持緘默和不對望。經過適才尷尬的意外場面,—向面無表情的鍾奕麟,第—次有了「二號」表情——驚慌與不可置信的混合表情;而秦關月的心,卻悄悄地進駐了鍾奕麟的身影猶不自知。
轎車終於抵達目的地——毅潔山莊。不等司機開門,秦關月提著行李,自行打開車門走了出去,那模樣幾乎像是落荒而逃;只不過她一走出轎車,立刻被眼前巍然矗立的建築物給震懾住。媽呀!剛剛淨顧著低頭,哪裡有時間觀看週遭環境!轎車停駛地點乃此棟建築物之玄關,秦關月霍然旋轉過身,前方一道鐵門距離此處步行起碼也將近有五分鐘的路程。在鐵門兩邊,各有一座花園,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郊,這裡的面積絕對超過數千坪。哇!鍾家絕非一般的富豪之家。
「這裡是山莊的主翼建築物,是我爺爺、奶奶和外賓住宿之所。我父親、母親住右翼,我則住在左翼,後翼乃傭人居住之地。」鍾奕麟對著一臉驚慌又茫然的秦關月簡略描述。
「喔!」秦關月一副有聽沒有懂的表情令他不禁莞爾,畢竟第一次到毅潔山莊的人,均會被其面積廣大、建築物富麗堂皇之貌所迷惑。主翼的裝潢的確豪華又具氣勢,沒辦法,毅潔山莊的門面在酷愛面子、排場的鍾毅的設計下,到處充斥著有錢人財大氣粗的「錢」味。唉!感覺真是俗不可耐啊!
「孫少爺。」傭人恭敬的呼喊聲震醒了恍惚中的秦關月;她自因目睹巨大豪華建築物所造成的驚奇而陷入呆滯的狀態中清醒,定神一看,玄關處不知何時站了兩排約二十名左右、穿著白色制服的傭人。
「孫少爺,老爺臨時有急事搭專機去英國了,大概要—星期後才會回來。」一名年約六旬,穿著白色西服的老者從玄關內大步地走到鍾奕麟身旁恭敬道。
「哦!」鍾奕麟略微思索。「福伯,這位秦關月先生是我的貼身保鏢,小秦,福伯是毅潔山莊的管家。」
「先生!?」福伯相當驚訝地注視著秦關月。她分明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女娃兒,怎麼會是先生?雖然她的胸部平坦,又無曲線,但那神韻、氣息均難脫女性姿態,先生!?孫少爺怎麼會將她視做同性?莫非這其中另有隱情?
「福伯。」秦關月刻意壓低嗓音道。福伯目光炯炯上下打量著她,那眼神分明是對鍾奕麟的話有所質疑;幸好那日體檢有錄影存證,不然……唉!這張絕美、純屬女性的臉龐,實在很難取信於人,而秦關星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秦先生,孫少爺的安全就勞你多費心了。」福伯按下心中的好奇,畢竟一個稱職的僕人是不宜「好問」的。在毅潔山莊做了將近四十年的管家,而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要素。
「哪裡!這是我分內之事。」秦關月連忙回禮。天知道,她已經後悔啦!如果她沒保護好鍾奕麟的生命安全,她相信自己的下場,絕對、絕對是淒淒慘慘的。鍾家三代單傳,她的工作可算是任重而道遠矣!
「孫少爺,午膳您打算在主翼……」
「送到左翼。小秦,走吧!」鍾奕麟吩咐之後走進玄關,並往左側拱門方向走去,秦關月趕緊跟隨上去。驀然,鍾奕麟突然停下腳步,然後從西裝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磁卡,直接插入拱門旁的一個隱藏式的卡片盒內,只聽見「嗶嗶」兩聲,鍾奕麟才又邁開腳步進入拱門中;秦關月看得一頭霧水,但仍莫名其妙地跟進。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鍾奕麟淡淡地說:「我是個極重隱私的人,即使在自己家中,專屬於我的私人領域,就算是我爺爺,沒有我的允許,也都不能進來。這道拱門是唯一能夠進入左翼的通道,擅自闖入者會先聽到警告,如果執意闖入的話,那就怨不得人了。」
「鍾先生,你說拱門是唯一的通道,那如果發生火災,該怎麼辦?」秦關月擔憂地問道。最近電視上常出現某大樓、KTV祝融橫肆的消息,假若拱門被人放火,或是意外失火……哇!她還這麼年輕,可不想太早蒙主寵召啊!
「放心,你看看腳下。」鍾奕麟提醒他。走過拱門,連接著左翼建築物的是一座透明玻璃鋪制而成的橋,底下是清澈的水池,也就是說,左翼的建築物是建築在水池上方的。
「這是游泳池嗎?」秦關月這才注意到所處環境的特殊。如此面積廣大的游泳池和建築物,在玄關處根本看不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此棟建築物外觀均由藍色的采光玻璃圍繞,陽光照射在水面上,襯得建築物主體與周邊泛起一層藍色光芒,使整個左翼宛若是一處藍色的桃花源。
「對,我酷愛游泳,只要在左翼,無論是在何處,只須打開窗或門往下一跳,即可暢遊、舒解身心疲勞。」鍾奕麟緩緩道。不知為何,他將心中從不為人知的心事一古腦兒地全說了出來。「你喜歡游泳嗎?」
「不喜歡,因為我是旱鴨子。」秦關月搖搖頭,事實上,她視游泳為畏途,只因小時候和秦關日去溪邊玩水時不慎溺水,從此她便視水為拒絕往來戶。
「真可惜!不過,你若有興趣,我倒是可以教你。」
「不用了!」秦關月忙不迭地拒絕;一下水她可就穿幫了,所以游泳——她敬謝不敏。「鍾先生,你自己游就行了。」
「走吧!」鍾奕麟繼續往建築物步去。
一走進屋內,秦關月眼睛霎時為之一亮——那是樓中樓——的設計,起居室受其采光玻璃影響,映得一室藍光,那光亮真是美極了!室內的擺設雖然簡單,卻給人全身舒暢之感。
「這裡只有一間臥房,反正我們都是男生,這段日子你就跟我一起睡吧!臥房在二樓,你先將行李拿上去。」鍾奕麟邊說邊往樓梯走去。「健身房在一樓,待會我再帶你過去;這間是書房,也是我辦公的地方,你不能進去……咦?你還站在那裡發什麼呆?一會吃過午飯,我必須回公司開會。」發現身後毫無動靜,鍾奕麟回頭—望——秦關月呆立原地之舉,讓他蹙眉。
「我……我不能跟你一起睡……」秦關月驚慌失措地走上樓梯。「我……我會踢被子……」她結結巴巴地找理由。與他同睡一張床?那她的偽裝不被拆穿才怪!況且,男女授受不親,天呀!搞不好今晚就會露出馬腳,她該如何是好?
鍾奕麟輕輕推開臥房的門,一座壁爐霎時吸引住她的視線。在台灣這種亞熱帶地區,壁爐是極其罕見的,秦關月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由於地上鋪著柔軟的長毛地毯,她忘形地踢掉球鞋,赤足享受那舒適溫暖的感覺。
一張四腳銅柱大床矗立在陽台邊,秦關月抬頭望向天花板,天空盡入眼簾。哇!到了夜晚,想必是群星輝映,睡起覺來想必也是浪漫又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