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一點,你最好親自問你妹妹,恕我無法奉告。」基於最初的約定,他有守口如瓶的責任;況且,若據實以告,恐怕他和吳倩玫真的毫無未來可言了。當他欲確定並追求幸福的時刻,親情的阻力將會扼殺掉他唯一的希望,因此,他不願意,也不想造成第二個遺憾。
「問她?」吳敬忠怔忡地凝視著他。瞧他那閃爍、游移的眼光,分明隱藏著不願透露的秘密;既然他不想說明,再強人所難也就毫無意義,一切還是見到小妹後再查問真相吧!話說回來,她愈來愈不像話,這次他絕不姑息她!做錯事還不勇於認錯,反而落跑,哼!以往愛的教育證明他今日的失敗;幸好父母去環島旅行,否則他難辭其咎,畢竟是他把她給寵壞的啦!
計程車駛達火車站,穆風匆匆付足了車資即衝進火車站,不經思索就往剪票口跑去。
「去服務台不是比較快嗎?」吳敬忠狐疑地邊跑邊問。火車站面積如此廣大,他們要從何找起?利用廣播既省時、又省力。
「你想打草驚蛇嗎?」穆風不以為然地反問。
吳敬忠一怔,隨即恍然大悟,穆風的細心,他自歎不如。人在著急的時候往往會疏忽細節部分,但他卻不同;這一瞬間,他更加確信穆風是不為人所知的人物,那麼,如果他能成為他的妹夫,對吳家絕對是有益無害的。想不到小妹倒是獨具慧眼,至於年齡相差一大截,那又何妨?只要他們真心相愛就夠了。
飛快跑到剪票口,穆風趕緊禮貌地詢問,結果卻是毫無所獲,兩人又連忙跑向公共電話區各自打電話;吳敬忠按著秦家的電話號碼,穆風則是按著情報局局長辦公室的專屬電話,兩人皆於一分鐘內相繼掛上電話。
「小月也不在家,難道她們兩個一起逃走了嗎?我真搞不懂,是啥原因讓她們兩個想要離家出走?事情有這麼嚴重、這麼難以解決嗎?」吳敬忠匪夷所思地說。早上小妹是跟秦關月一起出門的,不到兩個時辰,她就「包袱款款」走人,這分明是和秦關月一同逃跑的,但原因何在呢?
「鍾奕麟有去秦家嗎?」穆風若有所思地問。
「呃——有的。」吳敬忠愣了一下道。
「哦!看來他還真不浪費時間,我們走吧!」穆風搖頭,深表佩服地說。愛情這玩意,如果拖拖拉拉,倒也顯現不出它神奇偉大的—面,鍾奕麟這番積極的追愛行動,沒有過程,直接跳到結果,是很刺激,但結果呢?新娘嚇得落跑,連帶害得他也跟著倒楣。既然如此,他豈能厚此薄彼?俗語說得好:同是天涯淪落人,沒道理讓他坐享其成,反正,鍾家的勢力不用白不用!
「走?走去哪裡?小玫和小月……」
「稍待一會就有消息了,我們去毅潔山莊走走。」穆風朝他微微一笑。孫勝親自出馬,還需要他來操心嗎?雖然條件是要他認祖歸宗,但這也是必然的結果。「認祖歸宗」是她母親的心願和雅荷的遺願,當年因傷痛過甚,他選擇離去來逃避事實,而此番,他該感謝吳倩玫,讓他能夠名正言順地拉下自尊回歸正宗。
「毅潔山莊……」吳敬忠懷疑地說。穆風的葫蘆裡到底在賣啥藥?此時此刻,應該把秦關月和吳倩玫這兩個無法無天、膽大妄為的小女生給找回來才是,他們去真毅潔山莊做什麼?
「多一個人則多一分力量。」穆風聳聳肩道,並邁步走出火車站;而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真正狀況的吳敬忠,唯有認命地跟隨在後。
坐上排班在火車站外方的計程車,不消半個鐘頭,計程車便駛達毅潔山莊大門口;穆風向門房稟明身份,吳敬忠如遭電殛地呆立一旁——風神保全公司的穆風?那不就是昔日情報局的第一把交椅——風神?唉!他曾經靠關係進入情報局做事,卻在一次心理測試中被掃地出門,前塵往事不堪回首哪!想當初他秉持滿腔熱血進情報局,就是想一睹風神的風采;當時的風神是他心目中的偶像和傚法、學習的對象,結果天可憐見,今日竟然讓他能與心目中的偶像站在一起,甚至他還是小妹的男朋友,太棒了!他連作夢也沒想到,喔!可愛的小妹!呵呵呵……
「敬忠——敬忠……」穆風納悶地盯著一直傻笑個不停的他。自從到達毅潔山莊後,他原本一臉沉重,神色晦暗如土,如今卻霍然性情大變……糟糕!該不會是擔心過度,導致部分神經異常,有點秀逗了吧?
「啊?你叫我,有事嗎?」自己多年崇拜的偶像就在眼前,吳敬忠下意識完全無法控制,致使語氣變得恭敬,雙眼大放異采,直盯著穆風的臉龐不放。
非常嚴重!穆風臉色不禁一沉。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正欲明朗化,但這突發狀況卻更加複雜化。唉!他需要一名醫生。
「可以進去了。」穆風頭痛欲裂地走進毅潔山莊。
「是。」吳敬忠如獲聖旨般的尾隨在後,此舉更令穆風性格的眉毛緊緊地糾結在一起。一個吳倩玫就夠他傷腦筋了,現在又多了一個他未來的大舅子,唉!他是招誰惹誰了?別人的愛情是順順利利,而他的愛情卻是諸多波瀾,才剛起頭就風風雨雨,那往後的日子似乎可想而知了。閒雲野鶴、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涯他不過,沒事瞠愛情這種渾水,分明是自找罪受嘛!無奈的是——他完全是不由自主依順著內心的指示來進行的啊!唉!麻煩中帶著—絲心喜,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愛神的箭既然射中了他,他唯有認命地承受。
走到玄關處,鍾奕麟碩長、俊挺的身影從主翼屋舍走出來;穆風與吳敬忠這般突如其來地大駕光臨,隱約就能嗅出一股不對勁的氣息。難道又有突發狀況?僅半天光景吧!唉!今天還真不是平凡的日子,若天天如此,他相信他定會心力交瘁而亡。再怎樣詭譎多變的商場,也從不曾讓他如此費心傷神過,唉!這愛情的威力未免也太大了吧!
「藍斯,恭喜、恭喜!」穆風出人意料的祝賀,更讓他心中的疑慮加深。
「八字還沒一撇,等明天再來恭喜也不遲。」鍾奕麟無動於衷地說。他心想,尚未有明確的答案,這喜從何而來?還不到步上紅毯的另一端,他就一日不敢鬆懈疏忽。談生意亦是如此,不過,對於秦關月,他是勢在必行,而且絕不放棄。
「我是特地來通知你有關於秦關月的最新消息。」穆風道。原來正式提親的日期是明天,莫怪她們要十萬火急地落跑;還真難為她們了,年紀輕輕的,—個是拒婚逃跑,另—個該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地跟著—起逃跑。唉!年輕就是享有不懂人情世故的特權。
「你有她的下落?」鍾奕麟急切地問。一上午沒消沒息的,叫他如何不擔憂?兩日的朝夕相處和清晨的肌膚之親,他早就將秦關月視做他的女人看待了。
「嗯!拜你所賜,她和吳倩玫兩個人一起離家出走了。」穆風揶揄道。欲速則不達,狗急會跳牆,鍾奕麟和秦關月,目前正是這種情形,而他則是遭受池魚之殃、無妄之災啊!
「為什麼?」鍾奕麟劍眉一挑,不解地問。
「你說呢?」穆風將問題丟還給他。
「你專程到這裡來找我,絕對不可能沒有她們的行蹤;請別浪費我的時間,把你的目的直接說出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鍾奕麟冷冷地說。既然秦關月是和吳倩玫一起逃跑的,那他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因為穆風無法置身事外。憑穆風的能力與本事,他自然可落得輕鬆,並有餘力解決秦天野的麻煩;等明天親事—定,他會好好地、仔細地來審問有關秦關月離家出走一事的細節。
「你還是如此該死的冷靜,好吧!必要時,我要借鍾家的勢力與財力上的支援。」穆風乾脆直說。鍾奕麟倒是看透他的目的,也明白他接下來的行動,因此他再拐彎抹角,實是畫蛇添足。
「當然。」鍾奕麟頷首道。
「我必須走了,對了,請你記住一件事——」穆風欲轉身往大門方向步去,猛然又憶起一件事。
「什麼事?」
「你欠我一個人情。」穆風笑笑,然後偕同吳敬忠離去。
鍾奕麟頗感驚奇地注視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他聽錯了嗎?「欠他一個人情」這句話真是出自穆風口中嗎?他的轉變實在讓他不敢相信!如果讓他此刻為他異於往常的行為舉止下註解的話,也唯有愛情的神力和魔法可以解釋了。
「少爺。」福伯恭敬地叫道:「轎車已經準備好在玄關外側等候了。」
「謝謝你,福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