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痛喔!」吳倩玫委屈地抬起頭,一股清新淡雅的古龍水味道飄入鼻息,深具憂鬱氣質的臉龐在近距離觀賞之下,哇!那眼眸似乎在傳送超高頻率的電波,毫不留情地把她給催眠了……心臟於瞬間快速跳動,就在這一秒,她的心迷失了。
「你想謀財害命呀?快起來啦!」穆風的耐心正一點一滴消失。
吳倩玫傻楞楞地望著他——好有味道的男人啊!真是看他千遍也不厭倦。
「你做……」訝於她的沉默,穆風將眼神往上移五公分,只見她原本慧黠的烏眸,此時卻呈現一片迷濛、宛若夢幻陶醉的光采,哪按呢?難道她中邪了嗎?這樣直勾勾地盯著他,視線不移也不動,他似乎成了待價而沽的豬肉,背脊莫名泛起一絲輕顫。她到底在看什麼?這等看法不禁讓他毛骨悚然,忙不迭地伸出雙手欲推開她。
此時,房間大門被人由外踹開,發出「碰!」的一聲,床上的兩人十足十地受驚不小,且詫異地瞪著一、二位穿著便衣的男子。
「警察,臨檢!」闖入者身手俐落地拿出—張證明身份的識別證。
「警察?」吳倩玫猛然回神,赫然發覺她和穆風的姿勢極其曖昧,倉皇翻身下床,瞧那便衣的眼光,分明把她視做一隻「雞」。
「麻煩把身份證拿出來,那位先生——下床,動作快一點!」便衣公事化地命令道。
穆風沮喪地下床,他的睡袍因被吳倩玫粗魯地拉扯,以致帶子松落,而這狼狽的模樣在這兩位便衣的眼裡,其意思非常明顯;畢竟這裡是賓館,男女獨處一室就是為了那檔子事,不然還蓋棉被純聊天嗎?
「小姐,別拖延時間,身份證。」一名便衣火大地瞅著吳倩玫;她在帆布袋裡東摸摸、西摸摸,不知道在摸什慶東西。
「我沒帶。」吳倩玫乾脆不摸了。
「沒帶就得去警察局。這位先生,也請你走一趟。」便衣冷冷地宣佈。臨檢賓館的主要目的是在確認女方的年齡是否為未成年少女或是雛妓,否則他們吃飽了沒事幹嗎?當人民保母本來就是件辛苦的差事哪!
穆風聞言—僵——警察局?這可不是在開玩笑!
「喂,你真的沒帶身份證嗎?」他輕聲低問。
「當然有,只是……」吳倩玫猶豫地望了他一眼。
「有就拿出來,難道你真的想去警察局嗎?」穆風無奈地詢問。
「當然不想,只是拿出來也沒用啊!」
「怎麼會沒用?拿出來就不用去警察局啦!拜託你拿出來好不好?」穆風簡直輸給她!多日未眠以致火氣上升,讓他疏忽掉吳倩玫不拿出身份證的疑點。
「不行。」吳倩玫吃了秤鉈鐵了心,拿不拿身份證均於事無補,反而拿出身份證情況會更慘。「除非你肯答應做我的男朋友。」驀然,她腦中靈機一閃,嘻!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這是趁火打劫,太卑鄙了!」穆風咬牙切齒地說,看不出來這小姑娘倒是逮著了他的弱點。
「答不答應隨你,我可沒有半點勉強的意思,反正——偶爾去警察局坐坐也不錯。」吳倩玫露齒一笑,那笑容多燦爛啊!
「你……」瞧那得意至極的笑容,實在讓人不太舒服。
「你們兩個還在嘀嘀咕咕什麼,走吧!」便衣臉色一沉,不悅地催促。
「好吧!我答應,快把身份證拿出來。」兵臨城下,穆風唯有向現實低頭的分;俗語說的好: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二度食言而肥?」吳倩玫突然憶起這傢伙不久之前還是個有「前科」的人!
「你……」穆風無言以對,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麼—天。
「你發誓吧!要發毒誓哦!」吳倩玫開心地建議。
「發誓?」
「嗯!」
「你們兩個到底走不走?」便衣失去耐性地大聲吼叫;這一男一女根本無視於他們的存在,旁若無人地自在交談,一點也沒有普通老百姓在看見警察時應有的畏懼。天呀!現在的警察非但不受人尊敬重視,還愈來愈難當啊!
「可以!我發誓,如果我二度食言,就讓我不得好死……」穆風迫於無奈地起誓。
「外加命根子爛掉。」吳倩玫「好」心地補充。
「你……」穆風一怔——命根子爛掉?好狠毒的誓言!命根子可是男人的第二生命,難怪有人要說「最毒婦人心」,真是一點也不為過!瞧她年紀輕輕的,竟有如此心機,是時代不同了嗎?唉!現在的女孩,真是讓人害怕。
吳倩玫帥氣地拎起帆布袋,走向那兩位火氣沖天的便衣刑警面前。
「你——好吧!爛掉就爛掉,快拿出來!」穆風沮喪地叫道。若非不想見到某某人,他豈會任她這般威脅?唉!一股深沉的乏力感,瞬間包圍住他;他突然有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他是西遊記中的齊天大聖孫悟空,那麼她就是如來佛祖。他似乎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冥冥之中彷彿有一股奇異的力量,硬是將她和他繫在一起……荒謬!此等宿命論或是怪力亂神之說,一向是在他理智外的東西,總而言之,他認為科學才是現代人該遵循的法則。
「喏!」吳倩玫非常得意地從帆布袋內的皮夾裡抽出身份證,在兩位便衣刑警的視線外偷偷遞給穆風之後,又開心地跟隨在便衣刑警身後。
穆風納悶地接過身份證,這吳倩玫為何不直接交給便衣刑警?老天!難道……他迅速地將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日看過一遍,又不敢置信地再看過一遍……居然差一個月才滿十八歲!哦!這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小姑娘,他咬牙切齒地跟隨在她身後。和未成年少女……麻煩!一個相當大的麻煩!以他的經驗,他應該能洞悉她不拿出身份證的用意……唉!他鬼迷心竅了嗎?不管她拿不拿出身份證,警察局是去定了,而他偏偏又上了當之後才……唉!這次虧大了!活了三十二年,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栽在一個小他十四歲的女孩身上。
***
台北市的塞車問題實是嚴重得無可救藥!凝望車窗外堵得水洩不通的車陣,秦關月無聊地猛打呵欠。豪華轎車內裝置的電視機,播放的財經內容更是頻頻催她入眠,而鍾奕麟一邊用眼睛審閱文件,一邊用耳朵傾聽新聞的模樣,真是讓她歎為觀止,又佩服得五體投地。
男人全神貫注於工作上的認真神情實在會讓女人心折,更何況還是一個英俊富有、渾身上下散發出成熟男性魅力的鍾奕麟!這一瞬間,秦關月赫然發覺,她的視線竟然移不開鍾奕麟,目光更是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而游移……
深邃的紫色眼眸犀利地注視著文件,那光采就像一顆璀璨的紫水晶,秦關月不禁看得癡了、呆了、傻了。好美的眼睛啊!幾乎懾去了她所有的魂魄,她的心狠狠地震盪不已。哦!「愛」這個字眼,猛然竄入她腦海,佔據了她所有思維。
「嘟」的一聲,震醒了癡癡注視著鍾奕麟的秦關月;鍾亦麟則漠然地拿起擱置在一旁的行動電話。
「鍾奕麟。」他簡短地報上姓名,在聽見對方的回答之後,停頓數秒才望向倉皇轉過頭死盯著窗外的秦關月。「小秦……」他怎麼了?怎地一副倉皇失措的模樣?
對他的呼喚,秦關月故意充耳未聞。天呀!他發現她不知羞恥地偷看他了嗎?她剛剛根本就是光明正大地注視他,還看得渾然忘我,可這「偷看」的心……好丟臉哪!
「小秦,你的電話。」鍾奕麟蹙眉將手中的行動電話遞給他。心想,對方是一個女孩,她是秦關月的什麼人?女友?母親?那清亮的聲音立即推翻掉後者的可能性……慢著,他在想什麼?這個女孩跟秦關月是何種關係似乎不關他的事,他沒道理也沒立場在意——在意?他怎麼會用到這兩個字?真好笑呀!
他努力地將視線繼續停駐在文件上,但奇怪的是,文件上的字體乍然呈現一片空白,而他原本傾聽財經新聞的耳朵,此刻竟是捨電視而集中在秦關月的電話交談上。
秦關月接過電話,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跳動個不停。鍾奕麟的行動電話號碼,她只告訴了一個人,那就是她的死忠兼換帖,而且,她還千交代、萬交代,除非是絕對之緊急要事,否則不得打這支電話,難道是她母親……
「小玫……」她尚來不及發問,吳倩玫十萬火急的聲音立即穿過電話筒,相當大聲地蓋過她的聲音。
「小月,完了啦!怎麼辦?天呀!」
「他媽的,穿幫了嗎?不可能吧?」秦關月無法置信地叫道,她努力克制的髒話也隨著著東窗事發而爆發。天老爺呀!難怪她的左眼皮猛跳個不停,一想到花飄香的家法,她就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