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他訝然問道:「你為何會這麼問?」
「因為我三師兄他好愛好愛賺錢呀,而師兄們從事的都是殺豬的工作,所以我才想知道這行業到底賺不賺錢。」
她說的話讓小黑突然發出道怪聲,那模樣好似被什麼梗到似的。
「小黑,東西要慢慢吃才行,吃太快是會噎著的。」元寶兒伸手為它拍拍背。
它向來就很懂規矩的,哪可能因吃東西吃太多而噎到?小黑艱難地將嘴裡的東西吞下後,表現出一副備受侮辱的模樣。
它這主人就是太好騙了,人家跟她說在殺豬她就深信不疑,哪像它就曾經隨後去觀看,所以明白他們所謂的「殺豬」是什麼意思。
不過也難怪主人的師兄們不肯告知她實話,若哪天不小心讓她得知事實真相的話,到時肯定會天下大亂的!
「那算是小生意沒錯。」齊駘含混地給了她一個答案。
他不是很相信她會是由一群殺豬的男人帶大的,而小黑剛剛的反應更讓他確信自己的推測無誤,不過事實的真相就得等到跟那些人見面後才能知曉了。
「你在山上都跟些什麼人住在一塊?」齊駘問道。
「師父和四位師兄啊。」
「可以談談他們嗎?」他想要多瞭解一些關於她的事情。
「可以啊。」元寶兒爽快的應允。「師兄他們和我一樣都是孤兒,我們都是由師父養。大師兄人很沉默、二師兄長得很漂亮、三師兄愛賺錢、小師兄則愛玩,他們的個性雖然都不一樣,但都很疼我的哦!」
齊駘相信這話並不假,一個人若長年生活在沒有愛的環境下,絕不可能長成像她這般單純善良的個性。
「你師父的名號為何?」他問。
「名號?」元寶兒皺眉。「師父就叫師父,哪有什麼名號?」
其實齊駘並不太意外她會如此回答,因為她好像不太去注意這方面的事情。看來要想多知道些她的事情,可得等到遇著她師父及師兄們才可能。
「唉,小黑,你還想吃什麼嗎?」元寶兒低頭問道。
小黑搖搖頭,心滿意足的開始清理自己的爪子。雖然那個男人挺討人厭,但他對主人可說是滿不錯的,所以它也會學著稍微去容忍他一下。
迅速的清理完自己的爪子後,見到元寶兒也已用完早膳,它正想如同往常那般的立起身子為她舔舐嘴邊的殘屑,沒料到竟撲了個空,讓它一愣。
咦,它這主人什麼時候練成這等好功夫,居然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消失不見,它怎麼都不知道?看來她還是有在求進步的嘛。
等它定了定眼後,才發現到元寶兒並非是消失不見,而是被人給「擄」了去,至於「匪徒」當然就是那個與它相看兩相厭的齊駘。
瞧著他將元寶兒抱坐在腿上,並細心地接替了它的工作,用手巾為她擦嘴的景象,小黑可真是愈看愈火。
這事兒向來就是由它來做的,這不要臉的男子竟然搶了去!它氣得咬牙切齒,然後楊裫和其他人則是看得感動無比。
少爺的模樣看起來是多麼的柔情啊!他就知道少爺絕非是個無情之人,只不過是一直未能遇上能讓他用情之人,這會兒便可證明他想的並沒錯,真是太好了!
楊裫感動得幾乎沒涕淚縱橫,差點就跪地懇謝起上蒼!
「想不想去走走看看?」無視於閒雜人等的心思,齊駘問道。
「想。」元寶兒的眸中散發著濃濃的興趣。
他微微一笑,抱著她便站起身,這讓她可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可以自己走的,這樣似乎太麻煩你了。」老讓他抱著自己走動,他的手臂一定會很酸吧。
「不麻煩。」齊駘說道:「要是讓你自己走的話那才麻煩。」
「為什麼?」元寶兒不解。她用自己的腳走路怎可能會麻煩到他?
「因為你自己走的話,說不得會在哪個地方因路不平而跌倒,到時我就得去找個大夫來為你療傷,然後在你的傷痊癒之前,一切的生活起居我都得負起責任照顧你,你想想,那個情況是不是很麻煩啊。」他用著平淡的口吻敘述著。
好像滿有道理嘛!元寶兒仔細的思考了會,決定贊同他的論調。
「那就拜託你了。」誰叫她實在是挺會跌倒的,這事兒可讓她無法反駁。
齊駘朝小黑投去勝利的一瞥,但小黑可沒像它主人那般好說話,它緊緊地咬住他外袍的下擺,就是不讓他離去。
「怎麼,我抱著她走你有意見是不是?」齊駘冷冷地看著它。它當真以為自己會拿它沒轍嗎?未免太輕視他齊駘的能力了。
我就是有意見!小黑的金眸閃著阻到底的決心。
他以為它是只動物就不懂得人類的禮節嗎?關於這方面的問題,主人的師兄們早就告訴過它了,所以它也知道人類的女性最重視的就是名節,他老是這樣對主人動手動腳的,主人的一生很可能就這麼被他毀了吶!
「我就是要抱著她,你又能拿我如何?」齊駘才不可能就這麼屈服了。
難不成你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嗎?小黑怒目控訴。
「咦,莫非你是想跟我討論女人的名節問題?」齊駘像是讀出它的想法。
沒錯!它可是誓死都要捍衛主人的名節。它一臉的堅決。
「哼!你有資格跟我討論這個問題嗎?」齊駘冷哼。
小黑一愣,不明白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問你,你的性別應該是公的吧?」
那當然,它可是只雄赳赳、氣昂昂的公豹。小黑倨傲地抬高下巴。
「公的意思以人類來說便是男的,而你又總是跟在寶兒身旁寸步主離,連淨身就寢時也不例外,你說你長久以來豈不是一直在敗壞她的名節?」齊駘冷聲點明。
他的話……聽起來好像沒什麼不對,小黑聽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你根本就是壞了寶兒名節的最大禍首。」他故意厲聲指責。
轟隆!小黑霎時覺得有道青天霹靂直打到它頭頂。
它向來就以主人的保護者自居,沒想到它的種種行為反倒會害了主人,真是罪該萬死!它當下感到歉疚不已,原本高抬的頭也慚愧地低了下來。
「知道錯就好,自己到旁邊懺悔去!」齊駘命令道。
心情沮喪的小黑不疑有他,無精打采地走至牆邊,它默不吭聲地面牆而坐並低垂著頭,決心好好的為自己過去的無知反省一番。
看到目的已達成,齊駘便心滿意足的抱著元寶兒,踩著勝利者的步伐得意的離去,身後則跟著楊裫及其他抿嘴竊笑的人。
畜牲就是畜牲,真是好騙!不過大少爺也確實很有一套,每個人都暗自佩服著。
直到許久許久以後,兀自反省著的小黑腦中驀然靈光一現,同時發現自己上當了。
就算它再怎麼厲害,在人類的眼中也不過只是只寵物,即使它總是陪在主人身旁,也無損她的名節,否則她師父及師中兄們早就動手宰了它,哪還輪得到他來教訓?
可惡!竟敢誆它,人類果真是一群卑鄙無恥之徒!小黑恨恨的想道。
同時間在齊家別莊裡的每個人,都聽到一個駭人的動物嘶吼聲,聲音中的那股不滿及憤恨清晰可辨……
☆ ☆ ☆
有別於齊家別莊的熱鬧,相較之下齊家大宅就顯得有點兒死氣沉沉,自從齊家大少爺齊駘遭遇那件無妄之災後,主子們的難過連帶的也讓下人跟著沒了活力。
這天齊家的當家主人齊驤和妻子柳沅獨自坐在廳內,各懷心事的兩人默默無言地發呆了許久,良久後才聽到柳沅悠悠地歎了口氣。
「唉,老爺,你看咱們要怎麼辦才好?」她的眉頭憂慮地鎖了起來。
原本以為把二兒子三兒子的婚事相繼解決掉後,剩下大兒子一人就好辦多了,沒想到事與願違,他們駘兒居然遇著那種事,讓她的煩惱不減反增。
人世間的禍福還真是難以預料的。
「我也沒了主意。」齊驤跟著歎道。
天底下任何人在被毀了容貌後,要他能與往常相同不變是不可能的,若非他們駘兒生性十分堅強,否則遭此重大變故,即使沒有自我了斷,也會開始自暴自棄的。
儘管心底難受,但齊驤卻對自己大兒子所表現出的堅毅暗自喝彩。
「哼,都是那個白癡女人不好!」柳沅恨恨地咒道。
雖然對駘兒動手的是個男人,但在官府的審問之下才明白,那人會有此種舉動,完全是因他心中所愛慕的女人總是以「齊駘才配得上她」這句話來拒絕他,所以他在心生恨意的情況下,有了想毀掉駘兒容貌的想法。
因此那個下手的人雖然該死,但那個間接的兇手則更該死!
每當想起那個女人,柳沅就恨得巴不得剝了她的皮,好為自己的兒子出氣。
其實駘兒與她根本連面也沒見過,更別提會有任何想娶她的念頭,但那女的就是不要臉的自認為駘兒在看到她後一定會娶她,事情發生後甚至還滿臉歉意的找上門來,說是為了贖罪願意嫁給駘兒,以便終生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