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羅伯夫冷酷駭人的臉孔有著危險撖盧,泛著冷傲銳利光芒的雙眸,則莫測高深的盯著站在那一動也不動的她問道。
「咦?」被他這番話嚇了一跳的高藝倫,猛然抬起頭,驚愕萬分的瞅著他,「你……不記得我?」
表情十分冷漠的羅伯夫,緩緩的自病床坐起身來,「你是誰?」未得到答案,他的雙眸朝她迸射出兩道不悅且冰冷的厲芒。
「我是誰!」像是聽到天方夜譚似的,高藝倫覺得他問這話很好笑,不過她隱約感到事態的嚴重性,因而笑不出來。「你不記得我是誰了?難不成你……也忘了你自己是誰了?」天啊!他才昏迷幾個小時而已,居然不認得她,也不記得自己是誰?!該不會……進去一趟手術室他就得了失憶症?忘記所有一切的事?
不會吧!看著羅伯夫面無表情的回瞪著她,她雙眼惶恐的睜大,不敢相信揣測的事竟然成真了。這下她該怎麼辦?他不認得她及忘記所發生過的事,這對她而言是一件好事,從此她就不怕他再威脅她、恐嚇她,以及最重要的是,他清醒了,一切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大礙,這麼一來,她終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可以安心的離去了。
高藝倫一想到可以擺脫這個龐然大物的麻煩,忍不住的,她漂亮的唇角泛起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來。「嘿嘿……」她有點心虛的乾笑了幾聲,為了想盡早擺脫他這陰狠無情的殺手,以及不想趟進他與黑家私人恩怨中的一淌渾水,她逼不得已的向他撒謊,「基本上,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只不過你身負重傷倒躺在血泊中,被路過的我不小心發現,遂好心的叫了輛救護車送你來醫院的。」
羅伯夫的表情依然不變,只不過森冷懾人的雙眸,多了道凌厲的光芒,顯然在評估她話中的真實性有多少,但見他臉色愈越陰沉且危險時,她知道他並不相信他的片面說辭。
「真……真的,我不騙你。」在羅伯夫忽然瞇起狹長的雙眸時,高藝倫心虛得微垂下眼瞼,不敢直視他冰冷幽黑的眼睛,「你……若不相信,可以到服務台去查,我還好心的幫臉繳交一筆雖不是很可觀,但也為數不少的手術費,且我還冒險的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下名,否則醫生還不肯為你動手術取出子彈呢!」
「子彈?我中槍?」突然瞇雙眸的羅伯夫,朝她迸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暫時失去記憶,想不起自己是誰的他,依舊有著敏銳的觀察、洞悉能力。一股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女人應該知道他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只是他不明白,為何她要撒謊極力撇清與他之間的關係?這其中究竟有著什麼不可告人或是駭人的事實呢?
「是呀!怎麼?你全都忘了,一點印象也沒有嗎?」沒留意到羅伯夫雙眸閃著精睿、犀利寒芒的高藝倫,一心一意只想盡早擺脫他。「反正我已仁至義盡的好心幫你到這種地步,接下來的生死去留和我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了。這兩張收據你就好好收著,或是你想留著作紀念也行,總之,你一共欠我十萬,不過我不敢奢望你會還我,而我也不要你還,只求你不要再纏著我不放就行了。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算不小心見了面,記住!你得假裝不認得我。」
開什麼玩笑?黑家一夕之間風雲變色,他由呼風喚雨的黑家少爺,突然間彷彿被當成叛徒般的追殺,想也知道,這事一定不單純,從陳嫂開槍射殺他,及一干下人敢圍捕追拿他來看,或許,真如前些日子那三個神秘男人所言,他真的不是黑青隼,而是他們口中的殺手「梅」——羅伯夫。
而至於為何黑老夫人既視他為親孫,卻又派人不計後果一定要將他捉逮回去,這事……她實在想不通。
「你不能走。」羅伯夫氣憤的低吼,不知為何,他一聽到她欲離他而去,心頭莫名的籠罩上一股不安。
「為什麼?」高藝倫訝異且生氣的怒瞪著他,「我忘記向你道別嗎?那好吧,再見!拜拜!這樣可以了吧?」
「你不能走!」他不能讓她走,一股說不出的原因和理由,讓羅伯夫自病床上吃力的快速往前傾,扣住轉身欲離去的高藝倫的手臂。
「喂!你捉著我幹什麼?放手!」被他失控的使勁捉住手臂的高藝倫,縱使疼得皺著俏臉,但她仍奮力的掙扎著想甩開他,不過她掙扎得愈厲害,他捉得也愈緊。
「我不會放開你的。」羅伯夫手一縮,將與他有點距離的高藝倫使勁一拉,本想將不停掙扎的她拉靠近病床邊,未料用力一拉的後果,卻讓她頓時失去平衡的跌向床鋪。
「該死的!」整張憤怒的小臉幾乎埋進他腹部中的高藝倫,忍不住的咒罵了聲,繼而才羞紅臉的掙扎起身來,「王八蛋!你緊捉著我不放做什麼?我已經向你說明一切始末了,甚至還發瘋的為你繳交所有的醫療費用,這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到底你還要我怎樣,才肯放過我,不再糾纏著我不放?」
望著她不知是因生氣還是尷尬所造成的通紅小臉,羅伯夫無視於她眼底的不悅,更無視於佈滿臉上的怒氣,只知道腦海深處漸漸浮出一張與她時而看似天真無邪、時而又潑辣憤怒的相同臉孔來,所以在未劃清楚所有事情的狀況時,他不會讓她離開他的,因為她有可能知道他是誰。
仔細瞧她生氣時的模樣,讓他更加篤定張姣美容顏,他曾有過深刻的印象,但為何他就是一直想不起來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呢?
深邃炯亮的雙眸有著困惑的羅伯夫,見她因疼痛而皺著眉頭、扭曲著小臉時,他減輕力道,微鬆開緊掐住她手臂的手,但仍未放開她。
「我不知道我是誰,但我知道你曉得我是誰,而且,我覺得你很眼熟,更何況,我只認識你!」不曉是為什麼,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脾氣陰晴不定的女人,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即使她動不動就生氣怒吼,但單純從她肯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下名,及為他繳交一筆可觀的醫療費,光是這兩項行為,就足以讓他知道,她的心是善良、慈悲的。
「認識我!?」一手撐在床鋪上,一手則不停的甩開他的鉗制,想站直身的高藝倫,聞言,不敢相信的激動失聲尖叫起來,「你一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我,這不叫做認識!你不能就這樣死纏著我,要不然……你再躺回去睡一覺,我去請個特別看護來照顧你,這樣你一睜開眼,認識的人就不會是我,而是那個漂亮又嫵媚的護士了。」男人大多數性好漁色,所以她企圖誘哄著羅伯夫鬆手放開她。
不過,似乎早已看穿她心思的他,非但不放手反則還捉得更緊,並且掀起被單的下床來,「你別想騙我!我知道你要離開了,我跟你一塊走。」在混亂時中了劇毒的左肩傷口,和剛被挖出子彈的右大腿,似乎對羅伯夫沒有大的影響,彷彿那些傷痛對他而言,如同被蚊子叮到般的毫無感覺。
尤其在他陰沉的臉上,更是完全找不到他有任何疼痛的表情,這令她不禁開始懷疑,這個陰狠無情的殺手,到底是不是個正常的男人!
「不行!」對於執意要在此時同她離開醫院的羅伯夫,高藝倫想都不想的便一口拒絕。突然間帶個來歷不名、身份不詳的男人回去,準會被姨媽給罵死的,更何況,她雖不知他跟黑家有何恩怨關係,但她卻知道黑家的人絕不會輕易的善罷甘休,所以她不能拿自己、姨媽和癿癿的生命來冒這個險,亦不能讓高雄的家人趟進這淌渾水。
「你只有兩種選擇,一是我跟你走,二是你跟我走。」羅伯夫臉色陰沉、表情堅決,語氣則恫嚇著她非作出抉擇來不可。
「你要我……跟你走?!」彷彿他在說天方夜譚似的,她頓時驚愕得瞪大雙眼。
「如果這是你的決定。」羅伯夫冷酷的臉孔依舊陰沉駭人,只不過森寒的雙眸閃爍著譏誚,像是在取笑她的愚蠢。
「我瘋了才會選這個決定。」高藝倫可沒忘記他是一個失去記憶的人,而跟一個不知道自己姓名和來自於何方的人走,能走到哪去呢?可想而之了。
「那就走。」羅伯夫拖著她就走,走沒兩步,由於麻醉藥效已過,取出子彈的右大腿,此時傷口因晃動拉扯而劇烈的疼痛起來。
「去哪?」被他硬拖著走的高藝倫,不悅的抬起頭瞪著他,卻正好瞥見他像在忍受什麼痛苦似的皺著眉頭。
「回你住處。」忍著右大腿的劇疼,他費力的打開房門,「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