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幹嘛?」
「帶著我爸媽遠走高飛。」
「讓袁暮青一輩子找不到!」劉喬葦挖苦她。
「那……也好。」這輩子她和袁暮青只能說是有緣無分了。見面只是增添彼此的痛苦,那又何必呢!
「媽的!沒見過像你這般沒心沒肝的蠢女人!」無法扭轉乾坤的郁卒瞬間爆發成心火,劉喬葦頓時髒話連連。
劉喬葦的咒罵聲讓原本已覺委屈萬分的桑羽文頓時又珠淚漣漣。
「唉--好啦好啦,算我怕你了行嗎?」不是只有男人怕女人的眼淚,她劉喬葦也一樣對它沒轍。
眼前只好先救治這場洪水氾濫,往後的那場火山爆發只好到時擔當……
※ ※ ※
為了避免在校園裡碰上袁暮青,桑羽文索性辦了休學撤回老家。
她日夜打工,想用繁忙的工作麻痺自己想念袁暮青的心之外,她也積極的物色新的住家環境,努力的說服父親離開這個充滿夢魘的地方。
然而,儘管她忙得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卻每每在精疲力竭,夜深人靜的時候,袁暮青那張深情的臉孔依舊不安分的跳至她腦海裡。
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消瘦得憔悴不堪,桑家父母看在眼裡,心疼在心裡,卻無從得知女兒究竟是怎麼了,愛莫能助的桑父為此開始動搖了落葉歸根的想法。既然女兒在這裡住得這麼不開心,或許換個環境會好些。
這天,窮極無聊的何欽又來捉弄這一家人。
「老伯,你們家羽文呢?」
桑父用眼角瞟了他一眼,連搭理都不想搭理他。
「不想理我,沒關係,我自己進屋找她。」何欽大搖大擺的繞過坐躺在竹椅上的桑父,二話不說便往桑羽文的臥房裡踱去。
「羽文不在,你再到處亂闖小心我把你當小偷交給警察。」桑父不客氣的表明他一點也不歡迎他這個不速之客。當然,跟在何欽身後的兩嘍囉也同樣遭了他的白眼。
「咦?多日不見你好像變了?」何欽好興致的抬槓。這個桑老爹可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橫豎他來日無多,這半輩子來受盡眼前這無聊的窩囊氣,他今天可豁出去了,頂多陪上他這條老命。「請你離開,我家不歡迎你。」
「要我離開也行,先把你的借款還清再說。」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嘿!桑老爹,看不出你還滿有種的。不過,我要你這條爛命做什麼?你別給我來這套,以為你死了便一了白了嗎?父債子還天經地義,我今天來只不過想向你女兒要點利息,你何必擺著一張臉給我瞧。」何欽無賴的伸掌輕拍著桑父的臉頰撂狠話。
桑父揮掉何欽的手,「羽文並沒欠你什麼?想動羽文的腦筋,先砍掉我脖子上這顆腦袋再說。」
「噴噴噴!你們這家子人好像真的很不怕死似的,而且還牙尖嘴利得很。放心,我還不想要你的項上人頭!我還等著和你結親家呢。」
「混帳!你敢動羽文我就和你拚了。」桑父撐起不穩的身形,抓起門邊的竹掃把揮向何欽。一竿子揮去落了主,桑父踉踉蹌蹌的摔跌在地。
「爸--」在巷口瞧見何欽那輛大車桑羽文心裡就暗叫不妙,她匆忙進屋正巧目睹她老爸摔倒的一幕。
「何欽,你又來做什麼?」邊攙扶起父親,桑羽文惡聲惡氣的吼向她恨不能將之千刀萬剮的何欽。
何欽高傲的環抱著手臂冷眼旁觀桑羽文費力的將桑父扶坐進竹椅裡。「來做什麼?當然是來找你算算門外那輛進口轎車的修理費。」
「那是你咎由自取,我沒必要負責,你可以走了。」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計較那麼多了。走吧?陪我兜風。」
單單兜風那麼簡單?騙誰啊?!「我媽不在,我不放心我爸一個人在家。」鬼才會陪這種無賴漢去兜風!
「那簡單。」何欽朝身後的兩名嘍囉彈彈手指。「幫羽文小姐看著老伯,損了一根寒毛我唯你是問。」他擺明著拿桑父的安危來威脅桑羽
文。
「羽文,別理他。」桑父不願女兒和這個惡棍有任何瓜葛。他暗暗決定,等攆走了這個凶神惡煞,他馬上依羽文的建議,搬到一個讓何欽再也騷擾不到他們的地方去。
「不去也行--」何欽閒散的點燃一根煙,一屁股大咧咧的坐進桑父對面的大椅裡,輕吁了口煙霧,再彈彈手指間的香煙灰燼,輕描淡寫的開口:「前幾天我好心好意請個女人吃消夜,偏偏她的父親出面阻攔,後來好像……阿方,我忘了後來怎麼了。」他故意問向身後的嘍囉。
「那個老爹啊--沒什麼,只是斷了幾根肋骨,現在還躺在醫院裡罷了。」阿方很有默契的和何欽一搭一唱。
「別在那裡你一言我一句的作戲,我跟你走就是了。」羽文只能無奈的妥協,她相信何欽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惡魔,區區一條命在他的眼裡跟踩死一隻螞蟻並無分別。
「羽文--」桑父想再度阻止卻教羽文給勸了下來。
「不會有事的。我馬上回來。」她向父親保證道。
為了不讓何欽再度有機可乘劉喬葦自掏腰包買了小型電擊棒讓她防身,何欽如果再向她伸出安祿山之爪,那他可要倒大楣了。
※ ※ ※
「欠債大不了還錢,你如果再跑來我家騷擾我爸或我媽,我不會放過你的。」桑羽文一坐上何欽的大房車便炮火直轟。
「你威脅我?桑羽文,你以為你是誰?在我何欽的眼裡,你不過是一隻任我玩弄的小母狗罷了。」叼著煙的何欽滿臉的鄙夷。
「既然我在你的眼裡是如此的輕賤,那你何不放手,幹嘛緊扒著不放?」她才不在乎何欽當她是什麼,她心裡真正在意的人也許還暗恨著她的無情呢。
她偷偷進校園看過袁暮青幾次,他變得頹廢又不修邊幅,往日的意氣風發今日已是暮氣沉沉,那張夜夜糾纏她到天明的俊臉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教她看了心疼。好幾次她都衝動的想上前依偎在他闊寬的胸懷裡,親口告訴他她依然愛他不便;但她知道她不能,何欽的手下無時無刻不檢視著她。
「你如意算盤撥得響,但我卻不想做虧本的生意。」他一向沒有「放生」的善念,總是把看中的獵物玩弄到死方肯罷休。
「我希望有一天能親手殺了你。」
「你有本身的話我隨時等著你。」何欽向來不把他人的威脅放進眼裡。他方向盤一轉,緩下車速將車駛進路盤的停車位。
桑羽文光顧著和何欽唇槍舌劍,待車停定位才赫然發覺這是她學院同學們活動最頻繁的路段。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她遮遮掩掩的就怕讓熟識的同學瞧見。
「要兜風也得先填飽肚子。」
「我不下車。」之前她在校園裡稱得上是知名人物了,幾乎每個同學都認得她這張臉,她怎能若無其事的和何欽公開露面?「要吃飯你自己去。」
「你再乘機一走了之?嘿!我可不是傻瓜。再說,好戲都還沒上場女主角就走了人,那還有什麼看頭?」
「你說什麼!」桑羽文心中擂著鼓。
「我說你何苦對袁暮青如此思思唸唸……」
「我和袁暮青早一刀兩斷了。」一聽何欽提到袁暮青桑羽文趕緊撇清關係。
「真的一刀兩斷了嗎?只怕你的心裡並不是這度回事吧?否則你也不必三番兩次偷偷的跑來看他。何必呢?我這個人也不是那麼不通情理,你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和他見面寒暄,我頂多斷他一條胳臂,外加一條腿當利息。」
「要我說幾次,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她低著頭讓垂落的髮絲遮去她大半的臉,怕只怕她和何欽在車內「談情說愛」的訛語若傳進袁暮青的耳裡,又將是二度的傷害。
一直低著頭的她當然沒瞧見剛從啤酒屋買醉出來的袁暮青和緊追在他身後的劉喬葦,但何欽看見了。他不只看見,其實將房車停在道路段根本就是他的預謀。
他按熄煙蒂,突地傾身將桑羽文壓在身下。
「你做什麼!」應變不及的桑羽文邊推抵著何欽的攻擊邊急著陶她的電擊棒,整理房車搖晃得教人不注意也難。
這無恥的妨害風化行徑本來就不關他袁暮青的事,心情鬱悶的他原打定主意不理會世風日下的大膽行為,卻不經意的瞥見一張令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側臉。
他揉揉眼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待仔細一瞧,霎時胸口的血液直往上衝,著了火的雙眸恨不能燒焚眼前的一切。
他和她分手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當初她所堅持的理由是她對他沒有愛的感覺,但如今看來,事情好像不是那般單純,依她和車內那名男子打得火熱的程度,她一個月前只怕已腳踏雙船,早就認識了此刻摟得她緊緊不放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