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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丁冬

  在行經棲鳳宮的宮門時,他忍不住讓自己的視線在其上停留一會兒,如果回紇當真跟大唐打了起來,李妍該怎麼辦呢?

  一旁雅蘭不知克烈的心事,還兀自用閒談的語氣說著:「這宮殿是特地為大唐公主造的,很氣派,是不?呵聽說大唐公主長得很美,下回你帶我跟小芽兒去見見這位公主吧!」

  看著雅蘭一無所知的笑臉,克烈頓時覺得心上的慚愧飆漲至最高點。

  **

  *嘹亮鷹嗚劃過長空,飛鳥振翅劃過雲朵。

  原該歡鬧的大婚吉日因著李妍的忐忑而蒙上一層愁雲。一早,天頂雲層壓得低低的,眾人看著,都說今天會有大風雪。

  李妍漠然地看著天色,總覺得天像是想哭,卻沒有眼淚。

  「時辰到了,請公主更衣。」上官宿月不帶感情的聲音在李妍耳邊響起。

  這些天來,李妍被督促著學習回紇禮節,她知道從今天起,她就得換下唐裝,穿上回紇人的服飾。望著窗外的李妍緩緩轉回自己的視線,猶如木偶一般任由宮女為她卸下身上衣飾、重新盤梳髮髻,換上回紇人穿的翻領長袍,並在腰間束上彩錦腰帶後,就算打扮停當。

  換好裝束後,李妍由一位陌生的回紇婦女陪同,出了棲鳳宮來到可汗庭,朝著高踞樓上的頡密可汗俯拜;而後進入設在樓下的氈帳中換上大紅色的可敦服裝,再出樓朝拜頡密可汗,繼著上轎,行回紇儀式;最後登上高樓與頡密可汗一同東面而坐,接受臣下的朝謁。

  李妍面無表情地自高台上俯望,如蟻般的人群及諸王公大臣紛紛下跪,如浪起伏,歡呼聲響徹天際。此刻,她已正式成為回紇國母了……可她心中感受不到任何一絲愉悅,只覺得冷。

  不停地俯拜、換裝、接受朝拜……四周的人影全都像輕飄飄的影子,在她眼前無聲地晃動。李妍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身體自主地動著,絲毫不經她的意志控制……她知道自己其實是想逃開的。

  但是,現在的她已經成為回紇可汗的妻子了。

  克烈坐在樓前所設的席上,遠遠地,他可以看見李妍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清冷、尊貴,對照著她身邊頡密可汗的咧嘴大笑。克烈看著,拿起酒杯一口氣飲盡杯中烈酒,一道灼燒般的火線貫穿他的喉頭,他這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苦澀。

  「今天是我回紇與大唐聯姻的大喜日子,今後兩國情誼將更加堅固,為此,讓我們一同舉杯慶賀可汗大婚,並祝禱我回紇國運昌隆!」薩爾達站起來舉杯大聲說著,一眾大臣們也紛紛舉杯響應。

  薩爾達瞄了眼坐在他旁邊一席上的克烈,看他沉著一張臉,薩爾達強自壓下笑意,伸腳踢了踢克烈的桌子,克烈這才如大夢初醒,連忙也斟滿了酒,跟著大家一起高舉起手中的杯子。

  頡密可汗沒忽略克烈的失態,但他沒說什麼,只是讓不豫的臉色在面上一閃而過,迅速地讓笑容掩蓋。

  歡樂的樂音、嘈雜的人語,李妍全都沒有聽見,她只是怔怔地望向克烈,而克烈也正注視著她,脈脈眼波交流間,他們都聽到對方心碎的聲音。

  霎時,四周的一切靜了下來,在第一朵雪花飄墜的時分,李妍墜入了一片漫長空無的黑暗之中。

  而當她再度睜開眼睛時,她見到的是樓鳳宮內飾著大紅床帳的床頂。

  「公主。」裴穎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著。

  「我……怎麼了?」李妍困難地支撐著身子坐起,但軀體沉重、腦袋混沌,婚禮的情景像夢一樣不具切,教她禁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作了個惡夢。

  「太醫說您是初來乍到,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這幾天過於勞累,所以才在婚筵上昏倒,可汗命人將您送回宮來,也讓太醫開了藥。」

  聽見要吃藥,李妍的眉頭不耐地皺了起來。裴穎見狀連忙說道:「太醫說您要是不想吃藥也不要緊的,您再多睡一會兒,歇息一下就好。」說著,裴穎扶著李妍幫助她重新躺下。這時,上官宿月匆匆走了進來,對著裴穎說道:「快叫醒公主,酒筵結束了,可汗就快到……」話說到一半,她才發現李妍已經醒了,便轉對李妍說:「公主,快點整飾一下儀容吧,可汗就快來了,您可不能睡眼惺忪地迎接自己的丈夫呀!」

  說著,上官宿月不待李妍有任何表示,便逕自對宮女下了一連串的命令。裴穎雖然擔心李妍的身體狀況,但卻連一個字都沒機會說出,就被上官宿月指使去幫李妍盥洗。

  看著上官宿月揚著臉發號施令,一陣反抗的意識突地在李妍胸口醞釀。

  「上官宿月,你去告訴可汗,說我不舒服,不……」

  「這怎麼行?」上官宿月毫不客氣地打斷李妍的話。「今夜可是您們的洞房花燭夜,怎麼能把可汗關在門外?可汗會生氣的。」

  「你怕他生氣,就不怕我生氣嗎?」李妍揚起兩道月牙般修長細緻的柳眉。「我不舒服,不想見他。」

  「公主,現在不是耍孩子脾氣的時候,」上官宿月轉向催促著宮女們:「快幫公主把頭髮梳一梳……還有,那邊火盆燒旺一點;裴穎,不是讓你幫公主淨臉嗎?你還慢吞吞的幹什麼?」

  上官宿月的呼喝聲嘈亂了整座樓鳳宮,宮女們一個個手忙腳亂,依著上官宿月的指令行事;一個宮女拿著木梳幫李妍順著發、裴穎送上布巾!全都被李妍推到一旁。

  「我不要再任你擺佈了,不要!放開我!」李妍使勁推拒著上前服侍她的宮女,無視上官宿月緊抿出怒氣痕跡的嘴角,撒賴著。

  正鬧了個兵慌馬亂的時候,腳步聲自外傳進,伺候廊下的宮女們紛紛行禮,王者威嚴所帶來的沉肅氣氛隨著腳步的接近蔓延,頓時整座樓鳳宮裡只剩下李妍撒賴哭鬧的聲音。

  「我不要!我不舒服,你去告訴他我不舒服……我不想見他!也不要淨臉、不要梳頭……我什麼都不要——」

  「你還有哭鬧的力氣嘛!」頡密可汗以手勢示意跪拜於地的宮女起身。

  聽見頡密可汗粗豪的聲音,李妍頓時嚇得收住了聲音。她下意識地拉緊了被子,戒懼地看著頡密可汗。

  只見頡密可汗一張臉脹成了暗紅色,醉瞇的雙眼也被上湧的酒氣醺得紅了,步履顛簸、巨大的身軀微微搖晃著,描述出十足的醉態。

  「你過來幫我脫衣服,」他叫過一個宮女,讓她幫他脫下身上厚重的皮裘。「你們全部下去,未經傳喚,不需要進來伺候。」

  空氣中摻入一股濃烈的辛辣酒氣,李妍不由得拿被子搗住了鼻子。

  不多時,上官宿月帶著一眾宮女退下,整間寢殿內只剩下李妍和頡密可汗。

  頡密可汗邁著踉蹌的步伐來到床邊坐下,自行脫了靴子,仰身倒在床上。李妍一徑向床的裡側靠去,深怕碰到頡密可汗的身子。

  「你躲那麼遠做什麼?」頡密可汗大手一伸,一把捉住了李妍的手腕。

  李妍雖然鼓勁抗拒,但人小力弱,說什麼也扳不開那隻鐵箍似抓著她的手。頡密可汗只輕輕一拉,就把李妍拉到了懷中抱著。

  「放開我——」李妍從沒見過醉漢,這會兒已經被頡密可汗的醉態嚇得慌了,兩道眼淚不受控制地自她的眼眶滑落。

  「呵呵呵!新婚之夜,哪有放開你的道理?」頡密可汗說著,蓄有鬍渣的臉龐便向著李妍俯壓而下。

  李妍扭頭閃避,只覺到一陣陣酒味撲鼻,臉頰似被砂石摩擦一般,不由伸手想推開那強硬壓在她身上的粗壯軀體,但一推之下卻如推著山壁似的,說什麼都推不開。

  頡密可汗一手抱著李妍的腰,另一手扯開她的腰帶,並伸嘴在她頸間鬢邊既嗅又吻。李妍害怕地伸手猛扯床被,想要逃開,一時枕落帳滑,華美的床褥顯現一片狼借。

  「放開我,我真的不舒服……」淚水被驚嚇得放肆奔流,亂了李妍的容顏。

  但頡密可汗毫不在意李妍的掙扎,只是一徑以自己的身體壓制李妍的動作,一手扯開她的衣襟,另一手探進她的裙底,摩挲著她的腿,並一路向上攀爬,來至腿腹交接之處……李妍不由驚顫,嚇得瞪大了雙眼。

  「不要!」李妍想抽身逃開,但他的身體緊壓著她的,讓她抗拒無門,憑著本能,李妍張嘴朝頡密可汗的肩膀狠狠咬下。

  頡密可汗發出一聲悶哼,使勁甩出一掌,將李妍摑落床下。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濕熱的觸感是流血的表徵,他看著手掌上沾惹的血跡,一時怒氣勃發,下了床一把扯住李妍的長髮,強迫她抬起頭來看著他。

  「你敢咬我?你是我的妻子,陪我睡覺是天經地義!」惡怒的聲音自頡密可汗的齒縫間迸出,「過來!」他怒瞪雙眼,一把橫抱起李妍便將她丟到床上,雙手使勁扳開李妍緊抓著衣襟的拳頭,緊接著裂帛聲響起,李妍衣襟碎裂,雙手被高舉過頂,頡密可汗以單手固定著,利落地撕開李妍身上的遮蔽,意圖蠻橫地佔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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