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熊心豹膽』啦!不會用成語還愛用!」她忍不住笑了出來,「那你到底是為什麼要搬家呢?」
「是達克的主意,我們在這裡已經好一陣子了,不好意思再打擾你們,你父親已幫我們找好房子了?」
「為什麼要租房子?你們還要待在台灣多久?」她的臉明顯的垮下來。
「不一定。」他模糊地答。
「為什麼?你不是哈佛博士班的候選人嗎?你不是九月就要開學了嗎?」
「你的記憶力真好。」他一副投降的樣子。「對,沒錯,我最晚九月初就會回去的。達克就不一定了。」
她挺了挺肩,故意裝出不在乎的樣子。「喔!九月啊!你這個討厭鬼越早回去越好。」
「你要幫我整理行理嗎?」他牽起她的手,溫柔地問。
她用力地甩開他的手。「才不要!」淚水已開始在她眼裡堆積,
「喂!小婉,我們只是搬到附近而已啊!我隨時都會回來看你的,你也可以到我那裡去玩,對不對?"
她真討厭他一副看穿她心事的樣子,口是心非地說著:「才不要,你請我,我才去,否則一個女生不請自來地到男生家去,多沒面子,!」
「好,好,我以後天天請你去,好不好?」他輕輕地捏了捏她粉嫩的頰,「去做什麼?洗衣服、燒飯嗎?那我不就像是你請的歐巴桑?」她故意找碴地說。
「世界上沒有這麼漂亮的歐巴桑的。你不要擔心,衣服我自己洗,如果你來了,我就煮飯給你吃,好不好?」
「你煮的飯能吃嗎?」她的表情軟化了下來。
「喔!當然啊!」他誇張地捂著胸口,彷彿她的話刺傷了他似的。「好了,現在我們一起整理東西,好不好?」
雖然她有一種中了他的圈套的感覺,她還是心甘情願地點了點頭。
☆ ☆ ☆ ☆
秦婉從超級市場買菜回來,手上抱著大包小包的,好不容易空出一隻手來按電鈴,等了一會兒,卻沒人來應門,心裡不禁嘀咕著:死宇軒不知又跑哪裡去了。
只好從皮包裡拿出宇軒給的鑰匙。
她把買來的東西放到廚房裡,看看表,嗯,才四點多,離吃飯時間還有一段時間,再看看客廳凌亂的樣子,就決定先把客廳整理好,再煮飯吧!
她先把桌上那一堆凌亂的報紙、雜誌折疊放好,忽然看到一本PlayBoy(花花公子),忍不住搖搖頭,罵了聲;「噁心!」也不知道是達克還是宇軒所「收藏」的,如果是宇軒買的,等下絕不放過他。
她看了看冶艷的封面女郎,嘖嘖嘖:「死不要臉的東西,還買英文版的。」卻耐不住好奇心,先搖頭晃腦地查看一下四周有沒有人,確定沒人後,才小心翼翼地偷翻看。一看之下忍不住傻了眼,,這些女生穿得未免太少了吧!
「阿彌陀佛!真是傷風敗俗!」她在心裡默念著,卻還是一面一面翻下去,看得她臉紅心跳。那些外國女生未免發育得太好了!
「鈴……」室內忽然響起鈴聲,她嚇了一跳,手上那本雜誌現在正如燙手的山芋。慌亂中,她趕緊把它放在沙發墊下。驚魂未定的她,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原來是電話鈴聲,她趕緊十萬火急地去接。
她喘了一口氣。「喂,請問找哪位?」對方一聽到她的聲音卻掛斷了,秦婉不禁納悶地想著:是打錯電話?還是有人惡作劇?
她作賊心虛地不再去碰那本雜誌,拿了吸塵器開始吸地毯。
整理好客廳,順手又幫宇軒和達克收拾好了房間。
宇軒的習慣真不好,她幫他洗好的衣服也不整理一下,順手就丟在床尾和髒衣服放在一起,這下可好了,也不知哪件是乾淨的,哪件是髒的。秦婉只好一件一件拿起來聞,有汗臭的就丟在一旁,乾淨的就幫他收進衣櫥裡。
她心裡不禁犯嘀咕。「還說不忍心讓我當歐桑巴,現在買菜、煮飯、洗衣服、打掃房子哪一樣缺了?而且還是個免付工錢的全職歐巴桑呢!」她想來心裡真是有氣,但還是抱了一整疊的髒衣服去洗。
她走到一半,宇軒的一支臭襪子掉了下去,正好掉到房門緊閉的主臥室前。她彎下腰去把襪子撿起來,忽然一陣濃厚的藥水味撲鼻而來,害她硬生生地打了一個噴嚏。這間主臥室一直讓她感覺怪怪的,達克和宇軒他們兩人好端端地放著主臥室不住,去擠另兩間窄窄小小的臥室就夠令人覺得好奇了,他們還千叮嚀萬交代地不准她走近這間主臥室,其中一定暗藏了什玄機。
那刺鼻的藥水味聞起來像是阿摩尼亞的味道,也很像是浸泡屍體用的福馬林,令她不禁心生懷疑。一些恐怖電影中的情節不禁一幕幕地閃過腦海,令她在大熱天裡也起了一股寒氣。剛剛那一個莫名的電話又襲上她原本就不安的心頭。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關係嗎?
達克為什麼睽違了台灣十幾年後,再度踏上此地?
宇軒真的是來台灣度假和學中文嗎?
他們好端端地住在她家,為什麼達克堅持要搬出來?
她父親非但不反對,還積極的幫他們找房子,一反平常好客的態度,難道她父親也知道什麼內幕嗎?
他們為什麼視這間主臥室為禁地,嚴禁她出入?
房間內傳出來的怪味又是什麼?
那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又是怎麼回事?
忽然,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把沉思中的秦婉狠狠的嚇了一跳。作響的電話鈴聲,充斥在只有她一人的室內,顯得特別的刺耳,秦婉還在猶豫要不要接時,電話聲黯然岑寂了下去。她緩緩地鬆了一口氣,卻又暗罵自己太膽小!說不定是宇軒或達克打回來的。
在懊悔之際,電話鈴三度響了起來,她趕緊把髒衣服放在沙發上,跑去接電話。「喂!請問找哪一位?」
同樣地,一聽到她的聲音,對方又掛掉了電話。秦婉趕緊掛掉電話,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她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第六感,背脊一陣涼涼的,那間主人臥室內到底藏了什麼玄機呢?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達克和宇軒這次來台,動機一定不單純。他們一定秘密地在進行某事,而她父親一定也詳知內情,或許說不定也是主事者之一,只是他們為什麼都一致地隱瞞她呢?
想到此,她更想知道那間主臥室裡到底藏了什麼秘密,那間臥室就像潘朵拉的盒子一樣神密,而不幸的是,她也像潘朵拉一樣好奇,不管怎樣,她下定決心要偷偷發掘這個秘密。
下定決心後,她站在離房門十步之遙的地方,快速往房門衝過去,想借助身體的爆發力撞開門。砰地聲,她跌入房裡。
「哎呀!好痛喔!」她揉了揉先著地的右臂,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闖進來了。她站起來檢查了一下門鎖,發現鎖是鎖上了,門卻沒帶上。一定是達克叔叔,只有他才會這麼粗心。
一進門,她就被刺鼻的藥水味嗆得連打數個噴嚏,趕緊用手摀住鼻子和嘴巴。這間主臥室被改得根本看不出本來曾經是臥房,這裡現在顯然已變成達克和他們的實驗室了。
她從小就知道達克叔叔是個「科學怪人」,喜歡做些奇怪的研究,被視為科學界的異類,後來更因為某項鮮為人知的研究被科學界除了名,從此被冠上「瘋子達克」之名。沒想到來台灣之後,他還是放不下他的實驗。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達克叔叔究竟在做些什麼實驗呢?實驗室裡充滿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罐。罐內裝些看似動物標本的屍體,只是這些動物屍體並不像尋常裝飾用的標本一樣,個個活靈活現的,而是全閉上了眼睛,好像只是睡覺了一樣。
那刺鼻的藥水味好像就是從水槽那邊傳過來的,她鼓起勇氣,緩緩往水槽走過去,低頭往槽內一看,一陣噁心的感覺在胃裡翻攪著,快速地湧上喉嚨,她忍不住乾嘔了幾下。
槽內全是用福馬林浸泡的動物屍體,也許因為夏天的關係,屍體容易腐敗,這些屍體一時來不及處理掉,才用福馬林浸泡著。
忽然,有一隻大手用力地緊摀住她的嘴巴,—手摟住她的肩和身體。來人緊貼在她身後,讓她動彈不得。室內的窗戶全被封了起來,顯得陰森森的,加上那些屍體,使得房間瀰漫著詭異的氣氛。她努力想掙脫陌生人的挾持,嘴巴發出咿咿唔唔的求救聲。
「你在這裡幹什麼?」低沉的嗓音靠在她的耳後,喃喃地響起。她一聽,認出了是宇軒的聲音,心裡放下一塊大石頭,她惡作劇地伸出靈活的小舌頭輕添一下他厚實的手掌。他像是被火燙著了似的,趕緊縮回手,在黑暗中低咒了一聲。
她一掙脫了束縛,就生氣地轉身面向他,卻被他的怒氣嚇了一跳。雖然在黑暗中她看不清楚現在的表情,但他臉上的線條十分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