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他已經走向門口,其它兩個男人跟隨在他身後。韋格瑞轉頭說:「孟小姐,一起走嗎?」
她感覺被席迪的視線釘住,即使她想移動,也無法移動。她的喉嚨好緊,她的聲音有點沙啞。「我馬上過去。」
她感覺她的上司有點猶豫,但是,他終究跟隨其它人離開並關上房門。
「你為什麼那麼做?」席迪的聲音像冰塊般冰冷。
「只是不想被人看透。」莎娜回答。
「謝謝你給你自己惹了一堆麻煩。但是,我一向有能力照顧我自己,絕對沒有必要把你扯進來。」
莎娜走上前,用力摔他一個耳光。
他震驚地後退一步,完全不是因為她的力量,而是因為全然的驚訝。莎娜滿意地看到冰冷的憤怒離開他的臉上,取而代之的是訝異與無法置信的神情。
「這是因為你昨晚沒有出現,」她眼中噴出怒火,「至於要不要把我扯進來--我已經跟你糾纏不清了,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嗎?我認為我昨天下午已經表明得相當清楚了。昨天晚上你到底在哪裡?你怎麼敢讓我苦等一夜!」
席迪垂下視線,揉揉印著她手印的臉頰。「莎娜,不要這麼做。你明明知道……」
「我唯一知道的是,」她殭硬地說,「我昨天晚上等你等了6個小時。在那段時間裡,你都在做些什麼呢?」
莎娜望進他的眼眸深處:「顯然是在竊取那條項鏈。」
席迪注視她許久,感覺得到築起的防禦正在逐漸瓦解當中。她看來是如此脆弱、纖細,長髮鬆鬆地垂至腰間,眼下浮現缺乏睡眠的黑影。她毫無化妝,但是,她看起來也堅強無比,她的小手緊握成拳,眼中噴出怒火。席迪瞭解,在碰到她在乎的事時,她比他堅強得多。這只是她嶄新而刺激的另一面,她是如此難以抗拒,又是如此令他傾心。
他曾經對她說謊,他昨晚故意讓她苦等,因為他根本不打算赴約。但是,今天早上她卻來到這裡,並且為他辯護、為他撒謊,或許使他免除一場牢獄之災,該死的她、該死的他!他不應該讓情況發展到這種地步,但是,他就是無法遠離她……
他說:「莎娜,你眼前的這個男人在14歲時,就為了刺激而偷了他的第一部車子。為了追求刺激和危險、為了獲得欺騙的滿足以及事後逃跑的快感,他繼續這麼做。這就是我,我就是這種男人,而你絕對不應跟這種男人扯上任何瓜葛。」
「你為什麼不讓我決定我自己的事情呢?」
「該死!莎娜,你難道不瞭解嗎?你只看到刺激的一面--一個生活在邊緣、但仍然沒法站直身軀的男人。你難道看不出這表示我隨時會失足?你以為我已經改邪歸正,有時候,甚至連我都以為自己改邪歸正了,但是,那是真的嗎?只要稍有閃失,或者一個我無法抗拒的誘惑,我就有可能回到從前,而且我永遠不知道那個誘惑會在何時降臨。我永遠不知道我是否能夠脫身,或者會回到我真正擅長的行業中,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所以,我絕不可能屬於你的世界,這就是我昨晚為什麼沒有出現的原因。」
「你昨晚沒有出現是因為你害怕。你利用你的過去來嚇走別人,阻止他們接近你,讓他們提防著你、不信任你。既然沒有人相信你,或者依賴你,你當然不必為任何人負責,你只需要管你自己,對不對?你一向有逃走的本領。但是,在你開始留意到我會信任你,而且能接近你時,你就嚇破膽子了。所以,你必須確定我不會信任你,而且差點害你自己被抓進監獄裡!好吧,猜猜結果如何?席迪,沒有人可以告訴我:我能或不能感覺什麼,或者我能或不能信任誰,即使你也不例外。這就是我為你提供昨晚的不在場證明的原因--只是要確定你知道我不會那麼輕易被嚇走。」
說完後,她轉身準備離開,最後並憤怒地轉頭看他:「還有另一件事。你根本不必擔心你會無法抗拒誘惑,昨天你已經做到了--在你握著那串項鏈又交還它時。你或許能夠繼續說服其它人相信你是一個壞胚子,但是你永遠騙不了你自己,你不會再相信那個假象,我也不會。」
她用力摔上房門,幾乎震落掛在牆上的一幅畫,而席迪只是在那裡停立了許久,瞪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他開始沉思,困擾地皺起眉頭,然後他轉過身子,走向窗戶,凝視著外面的大海。
第十章
那天的時間像噩夢般度過,下午4點時,莎娜感覺自己彷彿置身一場暴動中。這場暴動影響著每一個部門,每一個人。雖然韋格瑞是個負責的人,但是,莎娜似乎也有做不完的事情。
莎娜在危機中通常最能發揮潛藏的能力。以前她總是能安然地度過危機,從來不允許自己怠忽職責,但是,今天,她發現自己一敗塗地。她就是無法勝任這項工作。
詹探長曾經告訴她,這種案件如果不能在6個小時內破案,要解決它的機率就會愈來愈小。如果那條項鏈已經離開這座島嶼,那麼,破案的機率就更是微乎其微了。現在,它或許已經被解體,想到這裡,莎娜就覺得自己快生病了。
她並沒有時間隨時瞭解調查的進度,因為她必須忙碌地應付憤怒的員工和驚慌的客人,無數的電話不斷地湧進來,每一個人都想知道這個地方為什麼突然擠滿穿制服的警察。她還必須闢謠,告訴大家並未發生謀殺案或傳染病。她說服大廚師不要在午餐的忙碌時段離開工作崗位,她也和一個非常富有的小開交談,請他不要取消他為家人預約的房間。
事實上,她是在心碎的情況下設法完成這一切的。
她沒有得到席迪的隻字詞組。就她有限的聽聞,現在他或許已被警察銬住雙手帶走了。她並不確定到底期盼什麼,但是,那天上午對他表白真情之後,她確實應該獲得一些回報!他一定有話要對她說吧。他必然有所感覺。
難道,根本沒有?或許她完全看錯人了。或許她最好還是把狂野、鹵莽和衝動的行為留給她父母和姊姊那種人,他們比較清楚應該如何應付它們。這不是很諷刺的事情嗎?在她首次也是唯一次真正衝動行事時,就獲得這種結局:愛上一個錯誤的男人?
白愛莉一面哀悼失去的項鏈,一面享受這份難得的刺激,畢竟,那條項鏈已保了全險。每隔半個小時,她都會設法從調查中心打電話給莎娜,告訴她最新的發展。韋格瑞、莎娜和警方也都費盡唇舌,設法阻止她告訴無數的朋友有關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莎娜的心情愈來取低沉。她沒有辦法一肩攬下,也不想攬下所有事情。這些都不是她的問題,她再也無法應付它們了。
所以,在七點時,她拿起皮包,鎖上辦公室的門後離開。
「打電話給總機,」她告訴秘書,「告訴他們不准把任何外來的電話轉給白愛莉,也不准讓她打電話給飯店外的人。」
何莉睜大眼睛。「可是你不能--」
「我能,而且我也打算這麼做,」莎娜厲聲地說,「這是唯一能夠阻止她東家長西家短的辦法。如果她的閒話引來新聞界的注意,我們就永遠找不到那條項鏈了。」
她的秘書再次瞪著她:「你不認為……它可能還在飯店裡吧?」
「或許不在了,」莎娜疲憊地承認,「但是我希望它還在,我們才有較多機會能夠找回它。總而言之,告訴總機,孤立白太太一個晚上,告訴她是機械問題,他們正在設法修復。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而且,如果我不趁現在離開這裡,一定會整個晚上被困在這裡,所以,我要回家了。打完電話後,你也回家吧!」
「謝謝。」何莉已經在撥電話給總機了。
莎娜按照慣例從前門離開,但是,有一個警衛擋住她的去路。她讚許地注意到史丹至少還夠聰明,他沒有派一大堆穿制服的警衛在大廳裡。她朝那個年輕人點點頭後,就想繞過他走出去,但是,他再次擋住她的去路。
「小姐,你不是想離開這棟建築吧?」他略帶猶豫地詢問。
她瞪著他:「事實上,我是。我每天至少都要離開這裡一次。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不安地望著她。「對不起,小姐。我奉命不准任何員工離開這棟建築物。」
「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看起來更悲慘了,他從她的名牌得知她的身份。「對不起,小姐。但是,我接到的命令,特別是指名不難讓你離開。」
她的懷疑與憤怒同時生起。在忙碌了一天之後,她最不想碰到的就是這種事。「是誰命令你?」她問,「誰下的命令?警方?蓋史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