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員準備就定位。新娘的父親執著新娘的手,在紅地毯的另一端等著。
暗示著走步的音樂遲遲未響起。
原口是因為今天的新郎缺席。
新郎在婚禮當天放鴿子,讓新娘一個人癡癡地在教堂等待,一個孤單的身影成為攝影記者鏡頭下的犧牲者。
「他一定是出了事。」她深信不疑,真的擔憂起來,望著陰雨濛濛的天空,是典型英國詭橘、多變的滂論大雨……亞力該不會在來的路上出事了?」
一顆心七上八下,她拎起紗裙直往教堂外衝去,不顧眾人在身後的叫喚,坐進紅色跑車,直往約克夏堡奔馳而去。
亞力幽暗的大屋氣氛詭異,她緩緩地走進臥室。
臥室的床上陰影中傳來女人細細嬌喘聲和男人低沉的喘息聲。她像是被轟去了魂魄一般待在原地動彈不得,宛如墜入無底冰淵,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你來做什麼?」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突然分開,一個冷淡聲音響起,不復記憶中溫柔綿長的醇厚。
亞力,她摯愛無悔、打算托付終身的良人,正坦胸半裸的躺臥在一個同樣衣衫不整的女人懷中,屋子裡是翻雲覆雨、激情過後的痕跡。
她渾身一顫,心口像是被刀刃狠狠地穿刺,整個身於忍不住哆嗦了起來,只能緊咬住牙根,免得上下兩排牙齒響亮地撞擊。
她顯然打斷了他倆的好事。
「亞力,這不識相的女人是誰啊?」女人嘟著嘴說。
亞力低頭朝女人的唇輕啄了一下,懶洋洋的邪笑:「乖一點,不會讓你寂寞太久的。」他懶洋洋的聲音充滿了色慾的暗示。他轉頭面對冷宓,所有的笑意斂去,浮現不耐煩的表情。
「你都看見了,還呆在那幹嘛?
「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對待我?」她輕聲低語,心好痛。好痛。
他半支起身,毫不羞怯地亮出偉岸的胸膛,對著她輕佻一笑。」女人,第一次最難搞定,一旦搞定就是甩掉的問題。」
「那我可不能讓你搞定幄!」女人不依的打岔。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啦!」說完,亞力無視於冷宓的存在,俯身又是一記錦長、火辣辣的吻。
「但是我愛你呀!」冷宓不相信他真的粉碎了自己的夢想。
「你愛我……」他徐徐綻放一抹笑,那笑容是如此的性感又殘忍,寒意凍徹她的四肢百骸。」你愛我又於我何事?」
這句話對她如一記閃雷轟頂,震得她踉蹌倒退了好幾步。
他猶不停歇的對他施以惡言,」你真的以為你是獨一無二的?你和其他街上的女人一樣,一塊錢就可以找到一打,我又為何要捨別人而就你?」
她摀住嘴,噁心的感覺油然而生。這個她深愛的男人,隨口幾句殘虐的毒語便傾覆她整個人生,教她摧心折肺、肝腸寸斷。
她恍惚片刻,憑著僅餘的意志力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
「哦,明白了……我只是你復仇大計裡的一顆棋子吧?」她聲音嘶啞地低吼。
她看著眼前這個傾心以待的男人,這個以春天之姿來撩撥她,卻又以冷絕之態潑她一身寒意的男人。
原來,自始至終他都不曾放棄過往的糾葛。以深不可測的心思暗暗計劃著所有的一切……傷害地,比直接傷害父親更讓父親痛不欲生。
這個男人究竟有著怎樣複雜綿密的城府和心思啊?
她將戒指狠狠朝他丟去,他既不閃也不躲,戒指在他頰邊劃下一道血痕。
「你這狗娘養的!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她跌跌撞撞地奪門而出,衝入滂論大雨中。
他走出陽台,倚著欄杆怔怔的望著底下的她拎起白紗裙奔人大雨中,渴盼的看著她的背影,期望她最後回眸的一眼……但她沒有。
那嬌小的身軀在嘩啦的雨幕中漸行漸遠。成為灰暗人生中的一個黑點,最後消失,永遠地走出他的生命。
「亞力……」床上的女人以嬌滴滴的聲音企圖喚回他的注意。
「滾。」他輕聲卻有力地說。
女人聰明的沒說話,起身著裝。知道今天的這一切不過是作戲,戲演完了,她也該散場走人。
趕走了女人,餘下一室的寂靜。
他抽出一根雪茄,開了瓶酒,吞雲吐霧中,酒一杯接著一杯灌入喉,卻驅不去喉間巨大的苦澀和心頭的黑雲。
他該感到開心的不是嗎?成功的向凡羅那復仇,相信這一場男主角缺席的婚禮會讓輿論嘩然好一陣子,凡羅那家族也因此面子掃地。
為何地苦悶到只想放把火燒掉所有的一切?帶著無以名之的苦悶,索性拎著酒瓶朝呼嘯的風雨中走去。
強勁的風夾帶著豐沛的雨襲向他,他仰頭赤裸著身迎向那狂風驟雨。
心底映著冷宓奔入雨幕中的背影,一遍又一遍不住的倒帶。
落下來的雨,彷彿她哭不出來的淚、一滴滴落在他身上、心上,打得他身體哆咦。
這冰蝕人骨的感覺,也是宓兒心頭上的冷呵……
他昂頭承受,讓冷意浸入四肢百骸,慢慢覆掩他的心,直到心成了巨大的冰原,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約克夏堡的,就這樣在雨幕中渾渾噩噩的走著、走著……
迎面而來的是一輛銀灰色的跑車,車燈刺得她本能地偏頭閃避。
車子駛過她的身側,突然緊急煞車,停在她身後幾公尺外。
「喀兒!」後車門一開,是公爵和公爵夫人。
他們衝向她,兩人的憂心溢於言表。在他倆身後跟著時毅和冷茵茵。
「爹地、媽咪……」她安心了,這只是一場夢,一場還沒清醒的惡夢。
她整個人倒在大雨中。
「淋而引起了肺炎,情況有些危險,今晚是關鍵期。」一個權威的聲音在她渾飩的夢中響起。
夢中隱隱聽見遠遠傳來細細的抽泣聲,是誰?是媽咪?
「宓兒……」
「若水,別再掉淚了,待會兒宓兒醒來瞧見了……」一個溫暖醇厚的聲音響起,含著無比的心疼。
尚恩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兒,她的身軀裡在白色的被單裡顯得如此的嬌小脆弱,他綠色的眸子頓時一冷。
亞力桑德斯毀婚的這一擊,同時傷了他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人——這兩個他仙發誓此生以性命相護的女人。
他的傷害不僅於此,毀婚的第二天就立刻宣佈和克蘭公爵的掌上明珠蘿娜小姐一一一一一一一他的遠房表妹訂婚。
不愧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狐狸,做事從不會一半就停手。尚恩有一絲絲的慶幸此刻宓兒猶在昏迷中,不必承受接二連三的打擊……
從前對亞力桑德斯挑釁的行為從不反擊,是因為他對伊芙之死始終有些自責。但亞力桑德斯這回真的越線了。
有膽敢傷害他此生最珍貴的人,就得承受他的反擊。
等著吧,亞力桑德斯,我們之間的戰爭,現在才要開始。
「你應該去休息一下,換我接手來照顧吧。」時毅一踏進病房就對著坐在床邊的冷茵茵皺眉。她的臉色疲憊,眼睛也紅紅的,顯然在宓兒身邊看守了一夜。
冷茵茵搖搖頭,疲憊的一笑。」我還撐得下去。」先前堅待看顧女兒的冷若水因為體力不支,被尚恩拎回家,於是她自告奮勇擔任起看護。
該死!這小女人究竟懂不懂得照顧自己?」你明明很累了,幹嘛硬撐?累壞自己不打緊,還會連累別人!」見她臉色突然一白,他氣得想捶自己。
為什麼?為何他總是對自己如此冷淡?不該對他的冷言冷語有反應的,但她就是……痛啊!
「身體是我自己的,我愛怎麼糟蹋是我的事,你管不著。」說完了氣話,她偏過頭不想再見他那沒表情的冷臉。
「我……會心疼。」沙啞的低喃是如此的細微,但她聽見了。
「什麼?」她飛快的轉頭,只見他兩頰急速的竄上一抹紅。
時毅扯了扯衣領,清了清喉嚨。」沒什麼。」
冷茵茵慢慢的起身,緩緩的走到他面前。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而時毅則是迴避她的眸子。」你說你會……心疼,那必定表示你……在乎?」
一陣寂然後他終於沙啞的說:「對。」不願再迴避的眸子終於鎖住了她,她則被他眸中的狂野火花震懾住。
只有瞎子才看不見時毅那雙漂亮的牌子裡深沉。激烈的感情全是為她。她兩頰火燙,仍然勇敢的跨向前一步,想更靠近他,融入他的氣息中。
「歡什麼?為什麼從來不肯告訴我?」
他雙眼灼熱地掃過她的臉,帶著壓抑的渴望與愛慕,最後光芒卻黯然。」怕嚇壞了你。」
她不由自主的以手捧起他的臉,他卻宛如被電擊般倏地轉開頭。
「不要這樣!我不想褻瀆你!」
「褻瀆?老天!」她先是皺起眉,然後眉頭一展,笑了。」我可不是祭壇上的聖女。」
「對我來說就是。」
這傢伙實在有夠固執、難纏,偏偏她就是喜歡上這樣的他。既然口說無益,只有用行動表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