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咆:「不要跟我說這些廢話!報個名號出來,不要裝神弄鬼的!」
「那安步雲這個名號如何?」段磊沉著臉。
「我哥?」步姿一愣,恍然道:「那你就是我哥派來的──」
「別說派,應該說是你哥拜託我來的。」他糾正她的話。
「那、那……」喃喃自語些什麼的她,驀地歇斯底里了起來。「讓我下車!我現在就要下車!聽見了沒!」
這女人真的誇不得!剛剛模擬的情境,她已經開演。
難道他表明身份,不能讓她更放心?
不管是什麼,段磊決定不再讓自己的耳膜受虐,他將車子擇處停靠。
「閉嘴!你給我搞清楚,我是來救你的,所以你最好──」
「我不需要!你最好放我下車!」步姿已經弄清楚了。這個人一定是奉命來「逮」她回台灣的!在這個時候,她又怎麼可能丟下瓔子走人?
「你說什麼?不需要?」那麼他這些天來是忙著瞎攪和?段磊沉著嗓音。
「我不需要別人,我自己就可以應付。」
「你?」他哼聲冷笑,「就像剛才一樣嗎?你以為那把槍掉了,你就算安全了嗎?就憑你那兩招花拳繡腿,如果我沒出現,只怕你那招美人計是要弄假成真了。男人,乾過癮是不行的。」
「你……」步姿睜大眼,赫然發現望遠鏡的同時,揚聲怒斥:「原來你一直在跟監我?」
「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攤著掌心,他對著她綻開一朵迷人的微笑,「不過你放心,在我所看到的畫面裡頭,你的分數還算不錯。」
哦喔,這個「偷窺狂」居然還幫她打分數?那麼他究竟知道多少?也包括她和瓔子的一切計畫嗎?為了避開耳目,她們各自前往約定碰頭的地方……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現在你應該是想趕去箱根,和瓔子小姐碰頭吧?」
正惦記著瓔子的步姿,聽到他的下文,心頭馬上涼了一截。
「你、你怎麼──」步姿的舌頭打了結。
「我怎麼會知道,是不是?」段磊淡淡應道:「干情報員這一行,就是見不得別人有秘密。」
情報?步姿想起來了,老哥安步雲好像有一位密友是「爪耙子」專家……
步姿乍然醒悟的嚷嚷:「你是那個不要臉的採花郎段磊!」
第二章
「不要臉?」段磊聞言灑脫置笑:「說的好,不過我得補充一下,我不只是不要臉,我還可以不要命,我,只要錢!」
步姿目瞪口呆。
那就對了!步姿依稀記得當時老哥就說此人高深莫測的「武功」有兩種,除了制敵戰略之外,「調戲良家婦女」算是他的第二專長。
對「俊男」絕對具有免疫力的步姿來說,生平最痛恨的,莫過於這種自命風流的痞子!
一旦確認了他的身份,她一改之前緊張的態度。
「那麼,我老哥是花錢請你護送我回台灣?」得到他點頭的回答後,她不屑的擻唇續道:「要錢是吧?我一樣可以給,甚至比我哥更多,只要你別管我的事。」
「行。」他爽快的讓人想歡呼:「不過,我這人很重視任務的順序,所以你必須等我先完成你老哥的委託,再來經手你的Case Ok?」
步姿瞪著他,「那你是決定管到底?」
一個斂笑,那張英俊的臉龐多了抹讓人心悸的威嚇,「就算是屍體,我也會負責給運回台灣去。」
步姿張大嘴巴,明明很生氣就是吐不出話來,最後她垮下肩采。
她不怕暴君使蠻鬥狠,更有本事克制痞子的耍無賴,可是……偏偏這男人冷熱無常、陰晴不定。他可以是暴君,也能夠是痞子!
「好,我答應跟你走,但是必須讓我先去赴約,我不能放著瓔子在那兒。」
「這簡單。」踩動油門前,他回頭對著她眨眨眼,「她的人就在我那兒。」
她像被人掐住脖子般,嗓子頓時變了調:「你……你把她怎麼了?我警告你,不要動她——」
「需要這麼緊張嗎?」他皺著眉,「她在赴約的半路上遇見幾個無賴,被我的人救了,現在就等著你去見面。」
那麼,是她錯怪他了?步姿訥訥地:「呃……那真是謝謝你了。」
他點點頭,很認真的說:「嗯,就衝著你這句謝,我可以取消對安步雲的指控。」
「什麼指控?」
「沒家教。」
後——步姿杏眼圓睜,不及作聲,整個人已經因為車子的快速衝出,彈擅到椅背。
哇勒!她找尋了好久的飆車高手,居然就在眼前!?
段磊瞥了鏡裡那張興奮的臉一眼,難掩笑意。
這女人真是古怪,但怪得挺妙的!
終於有個女人,坐他車子時不再是盯著時速表,尖叫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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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要帶我上哪兒去?」
「說好帶你去見松本瓔子的,你擔心什麼?怕被我給賣了?」他那聲音該死的笑意分明。
「就怕你找不著帶種的買主。」
「濱崎泓呢?」這丫頭好大的口氣!從鏡裡瞄了眼那張刷白的小臉,他很滿意存心嚇唬的目的已達成;不過在可能襲擊前,段磊很快又接口道:「松本瓔子被我安排在一個老朋友那兒。」
步姿瞪了他一眼,半響,兩隻早已鎖定他頸部的手掌,這才不捨地放下。
後會有期吧!步姿暗忖:有朝一日,她會拿這雙美麗的手掌,去衡量一下他的「頸圍」。
車子持續狂飆了一段路之後,他們來到一個很特殊的地方。
「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地方。」跟著他下車的步姿,望著那整排老舊的日式木房屋說道。
「這裡過去叫作游廓。」他往前走,後頭的人兒卻被他扔過來的字句給愣住了腳。
游廓?那不就是風化區?
木屋的左上方殘存的「太夫町」的招牌,讓她很快明白過來。太夫,也是妓女的意思。
「怎麼?你不是急著想見瓔子嗎?」他掉頭催促著她的腳步。
是啊!瓔子在裡頭。快步跟上他,步姿一對眼珠子不住的四處張望。妓女戶耶,這男人真的瘋了!他居然把人家堂堂國會議員千金往妓院裡扔?!
「甭擔心,這裡現在改建成旅館了。」段磊似乎發現了什麼,轉頭對著緊挨在身畔的她說道,語氣裡有著安撫。
「我說我在擔心了嗎?」哼!她需要他這樣「呵護」嗎?「你這算什麼安排?哪裡不好去,偏偏挑這種鬼地方?你是把我們當成什麼?」
「妓女。」話才出口,咻地一道拳影往段磊腦袋飛來,一個快閃,然後他一把攫獲她的拳頭。
「活該被打。」突然多了道粗嘎的聲音。
步姿忿忿的抽回手,掉頭瞥了那道沙啞聲音的主人一眼。那是一名乾癟的歐巴桑,她正以一雙嵌得深陷的眼珠子往步姿身上打量。
雖說人家的話意似乎是在挺她,但被這樣子盯著,實在也怪不舒服的。步姿忍不住問:「請問你是誰?」
老嫗聞言,馬上湊往她面前,乾澀的嗓子像隨時快斷氣:「嗄?你……這不是多問的嗎?你都知道這是鬼地方了,那麼,我當然是鬼,嘿嘿嘿……」
不知道安氏庭訓的敬來條規,是否也包括「老鬼」?隱約的怒氣在她胸臆間醞釀。
段磊一見老嫗,好像很高興,他操著一口流利的口語喚道:「羽婆婆——」
「媽媽桑,別人都是這麼叫我的。」老嫗掉頭,卻回應他超標準的國語。
媽媽桑?老鴇!?這就是他的「老朋友」?步姿皺著眉。
段磊嘻皮笑臉:「我跟婆婆交情不一樣啊。」
哼,當然,該算是「老主顧」吧?被晾在一旁的她,冷眼瞅望。
羽婆婆撤了擻嘴,「你少跟我套交情,開房間的費用我是一毛也不會少算你的,而且你還得收雙倍,誰讓你一次帶兩個呢?」
等等——什麼開房間?還一次帶兩個?「我不是——」步姿意圖抗議的聲浪,馬上被堵住。
「別急、別急。」羽婆婆對著她,森沉沉怪笑,「我當然知道你不是。」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步姿納悶。
「你是要說自己不是妓女,對吧?」羽婆婆一語道破,然後開始嘀咕著:」這個不用說我也看出來了,你當然不是,怎麼看你也不會是妓女。」
步姿這才舒了口氣。想來被老娘逼的「四書五經」還是沒白費工夫,瞧,就算置身之中,她的儀態舉止還是這麼受肯定呢。
她驕傲的笑了笑,眼波光掃到了段磊的表情。呃?他的樣子看來怎麼像在……偷笑?
她才糾眉,那頭羽婆婆已經接口:「我說段磊那小子剛才真是睜眼說蘑話,活該被打!居然把你說成妓女!?我看你根本不算是個女人,又怎麼能當妓女呢?』
「我、我……」步姿吸上采的一口氣,就那麼梗著了。
段磊這會兒真的不客氣笑了開來,「婆婆怎麼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