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氣死她了!步姿好想尖叫,「隨你便,本小姐沒興趣知道,現在我只要離開這兒!我不要再待在這兒了!」
「那麼,瓔子的事你也沒興趣了?」文風不動的段磊,涼涼地拋下一句話,讓她歇斯底里的聲浪在門口處戛然而止。
然後,他穩如泰山的「接收」她那具像裝了彈簧倒彈的身子。
她衝向他,抓緊他的雙臂:「說,現在到底是怎麼樣?情況是不是很糟?」
他迎向她,攤開自己的懷抱,「現在我想不算太糟,只要你不是一直抱著不放的話。」
呃?自他懷裡跳開的步姿,拍拍衣衫,像是惹了啥不淨的東西,忿忿地道:「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
他卻像聽見了啥驚人之語,「你也會在乎體統這玩意兒?」
步姿愣了愣,很爽快給了答覆:「我是不在乎。可是不代表你就可以在我身上摸來摸去。」
他嗟笑,「要是我早就已經摸遍了呢?」
青天霹靂!「你對我……你——」
他卻蠻不在乎的揚手一揮,「這麼緊張?那會讓我誤以為你還是處女呢。」
她臉上對他的話回應著奇怪的表情。
「你?」他不解的表情維持不到三分鐘,隨之恍然狀直搖頭,喃道:「不可能,這……應該不可能的。」
「有什麼不可能的?」他的懷疑很嘔人耶!
「你居然還是個處女!?」
「算你聰明。」所以嘍,針對這一點他的「不確定」,足可叫她寬心……嗅!不,他豈是不確定而已,他甚至還嚷著啥來著?不可能!?
「你剛說什麼不可能?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很隨便嘍?」
閃掉那可能在他胸口截個「天窗」的蓮花指,段磊倌誓旦旦的否決了:「當然不是,我怎麼會這樣子想?我只是不知道……原來現在的男人都這麼的潔身自好。」
他的話儼然成了一抹鮮紅,是鬥牛土手下揮揚的那方紅布,塵煙漫天之中舞向鬥牛那銳角……
他是故意的,他存心撩撥她的情緒。閉目、吸氣、吐氣,再吸氣……睜開眼來,步姿拒絕當那頭被擺佈的蠻牛。
「現在我想知道的是瓔子的情況,希望你能明白告訴我。」清著嗓子,攏攏秀髮,儀態萬千的佳人再現。
失去戰場的鬥牛士是會寂寞至死的,段磊語帶慵懶:「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居然肯為了瓔子如此忍氣吞聲?
「你當然要告訴我!」她覺得他的答覆很不可理喻。「瓔子會被帶回去,全是你們設計的,她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全要你們負責!」
「放心,她好的很,她已經答應嫁給濱崎了。」說完,他開始掏耳朵,預防隨時可能來臨的「鬼哭神嚎」。
只是他發現自己竟然料錯了。那個女人就像一尾死魚,凸著兩隻眼珠子,動也不動。
「你……」如果可以讓他試試她的鼻息,那麼至少他不用那麼記掛「死不瞑目」這句話。
他在說謊!腦子快速轉念的步姿,自知多問也是枉然。她暗忖著另尋他法。
「你也不用太難過了,這……天涯何處無芳草呢,你——」
「什麼時候回台灣?」她終於開口說了句話。
他觀察著她的表情,「當然是愈快愈好。」
「那麼是不是在回去之前,我都必須住在這兒?」
「住這兒不好嗎?還是你想回去羽婆婆那兒?」
「我不要!」打死她也不肯。說什麼小旅館,根本就是男女幽會的大本營。
「那你就乖乖待在這兒,等班機確定了就送你走。」
她毫不思索的點點頭。
這麼乖?就從這個點頭開始,讓段磊的臉上出現了極度的「不適應」。
他頓了下,盯著她飽含深意地道:「只是你可別再造孽,那些可憐的小蜜蜂已經被你嚇壞了。」
步姿這一聽,馬上杏眼圓睜。現在是怎樣了?扮個「卒仔」都這麼難嗎?
她被叮得痛死了,他居然是在替那些蜜蜂抱不平?
緊緊握拳,她的聲音氣得打顫:「被叮的人是我欺,你這人真惡毒,我看一定是你故意養那些蜜蜂的!」
「也是我故意叫你爬上去踩蜂巢的?你對它們來說,算是私闖民宅的現行犯,叮你是很公道的……」他頓住話,才發現她的眼眶已經轉紅。
不會的,這女人不愛哭的,她不可能這樣子就掉淚的……
「哇啊——」山崩、地搖、洩洪……全在安步姿扯開嗓門嚎啕大哭的那一刻發生了。
肯定還有雷電,然後往段磊頂上劈落,讓他焦成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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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瞪目呆的段磊,愣在原地。半響,一個深呼吸,他低著頭走向櫃子,開始乒乒乓乓的翻動……
鬱悶多時的步姿這一哭出來,忽然覺得心涼脾透開。原來哭也是件這麼爽快的事?她愈哭愈帶勁兒,不能將所有「不輕彈」的淚水給掏盡。
只是……她很難不去留意他的動靜,尤其是他走往衣櫃的那一刻。
「嗚……」瞧見他面對衣櫃打顫的肩,乾嚎的她拚命揉著眼睛,兩隻眼珠子開始梭巡屋子裡任何可能的「防身武器」。
「你——」段磊掉過頭來,順手抓了把那堆「碎布」丟向她,牙齒在喀喀作響。
「好痛……都腫起來了……」
好個剪裁大師啊!段磊以為自己會衝去打斷她兩隻手的,他也認為應該這麼做的,可是……這女人什麼時候也學會「撒嬌」這一套?瞧她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的樣子,他竟然就是狠不下心來?他從來不曾心軟的!
媽的!擅邪的人是他。
男人果然吃這一套!但僅有數秒得意的步姿,忍不住皺了眉。
她幹了什麼?她居然「淪落」到對男人嗲聲乞憐?甚至瞧見他動容的神情,她還滿心的喜悅?
直到段磊將手裡那隻小瓷瓶遞到眼前,才喚回了她的神志。
「哪兒被叮著?」他問。
「幹什麼?」
「擦藥啊。還好那些只是尋常蜜蜂,不會要人命,不過還是處理一下,免得發炎甚至潰爛。」他逕自打開瓶蓋,抓過她的手臂,不由分說的幫她塗抹。
步姿原想拒絕的字句卡在喉頭了。都怪他的動作太自然,他的語氣太溫柔,讓她的任何抗拒都成了沒道理。
她低著頭,任由他的指頭在她肌膚搓撫,清涼的感覺立即傳來,步姿的心頭卻是暖烘烘的。
覷著他專注的樣子,那種足以讓女人神魂顛倒的俊容,她的心跳開始加快,依稀感覺他的體溫,讓她渾身燥熱……
強迫調離的視線望向窗口,真是的,幹嘛把窗戶關起來?難怪總有種缺氧的感覺。
「坐下來,讓我看看還有哪兒?」
步姿一聽,兩眼立即睜大,正對著他,十分用力的搖頭了。「不、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她萬分肯定。
「好吧。」略帶狐疑的他,攤著手不再有任何異議,「那你休息一下,我——」
「等等……」
「怎麼?」
「我……」她開不了口!怎麼說?她現在餓得頭昏眼花,說她恨不能吞隻牛?扶著椅把的步姿暗自飲恨,她這個絕代千金居然會淪到「乞食」的地步?
「我在想我醒來後,是不是會有些什麼後遺症,比如局部僵硬……比如……肚子餓什麼的——」他小師妹剛說過的,他怎麼該死的全給忘了?
段磊點點頭,很好,他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清醒的了;甚至還知道這個女人方才扮演小乖乖的動機。
口吻一轉,他很溫柔、很溫柔的「安慰」她道:「我看你沒那麼嚴重,我想我是可以放心了,這後遺症有時也會因人而異的,幟月是說過什麼局部僵硬的;可是,你果然不平凡,不但都沒有那些現象,反而身手還俐落得很呢。」甚至還能飛上枝頭與群蜂共舞?
不平凡?噢、是的,謝謝、過獎了……那,不平凡的人也要有個不平凡的死法,比如……餓死?不……
餓得快沒力氣的她呻吟道:「我還是覺得自己現在需要補充體力。」夠了喔,就點到為止。
「這倒是,就剛才那番工夫,你是消耗了不少體力。」
見他頷首,她煞感欣慰。這個臭男人除了精力外,總算還有點兒智力……
他接下話:「所以呢,我想是有必要跟你好好談談,這次你飛天不成,下回不來個遁地吧?亂挖地道可是會把我這兒風水給破壞的。」
當——她心頭那一丁點兒的喜悅像壞掉的電梯,直墜底層。
她不想談,她只想吃東西!嗚……給她一碗飯吧。
瞥著他拿起對講機,步姿實在忍不住了。「風水?哼,人家說地靈人傑的,那麼我看這兒的風水吶,肯定是地煞惡靈的……」嗄?稍等,她好像聽見了啥?
「今兒套餐有什麼?法式牛排、明燒蝦、扇貝蒜香蒸、菊揚、蒲燒鰻……呃,好,那蒸真鯛也要……其他的由著搭吧,記得愈快愈好。」他在對講機裡頭交代著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