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踉踉蹌蹌,被嘔吐拖累了時間,她吐得眼淚直流,不明白看到Amy時心中那份極度的驚恐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她到了小木屋,她虛弱的喊著,福嫂最先發現她,驚叫道:「哎喲喂呀!筱愛,你怎麼了?」
「福嫂……我、我發現Amy有些不對勁……你快去、快去看它……它在廣場……」韓筱愛臉色猶如一張白紙。
這時嚴竣濤也出現,他馬上說:「福嫂,你照顧她,我去廣場。」
韓筱愛看了他一眼,瞬間覺得安心,嚴竣濤是那種能把事情處理妥當的人。下一秒她又淒慘的趴在門廊上乾嘔,她嘔得滿臉通紅,像是要把胃嘔出來般。
福嫂見嚴竣濤皺緊眉頭看著她,在情急下她脫口道:」她某代志,可能是懷孕了。」福嫂曾看過韓筱愛嘔吐,又發現她食量很大卻越來越瘦,忍不住往懷孕的方向想,因為有些人在懷孕初期是不胖反瘦的。
這話一出,嚴竣濤的臉色當場很難看,但由於Amy急需救助,他丟下一句。「這件事等一下跟我說清楚!」隨即毫不猶豫的大步離去。
韓筱愛又昏過去了。
她跌回那個遙遠的記憶,在心狠狠一痛後,哭叫著從床上坐起。
「可可!別離開我!」她滿臉淚痕的張開眼睛,覺得茫然而無助,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傷心?
韓筱愛把臉埋在雙掌中,輕輕的啜泣起來。這份傷心既陌生又熟悉,她不知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來到狗園後很多事都不對勁。
「筱愛,你好一點沒?」隨著推門聲傳來的是福嫂擔憂的問候。
「福嫂,我沒事。」韓彼愛連忙將淚水擦乾,然後她想起Amy,連忙問「Amy沒事吧?」
「它沒素,撿回一條命,幸好阿濤送它到獸醫那裡前有做一些處理,阿濤梭Amy很可能被人下毒。」
「下毒?有誰會這麼惡劣?」韓彼愛驚叫道,雖然她怕狗,但只要想到Amy有可能會死,她不禁又是一陣乾嘔。
她腦海裡閃過一些影像,這些影像比平常慢很多,慢到她幾乎就要看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福嫂見她又嘔吐,不禁開口說:「筱愛,你……唉,你這樣對身體和囡仔很不好。」剛才在阿濤少爺的逼問下,她已將所看到的事情和推斷全告訴阿濤少爺了。
「身體和囡仔?」韓筱愛不明白福嫂在說什麼。
「福嫂,我有事要單獨和韓小姐談。」突然,嚴竣濤冷漠的聲音插入,而他高大的身軀跟著映人韓筱愛眼裡。
「那偶去忙了……」福嫂又再歎口氣,一臉無可奈何的離開。
福嫂離去後,嚴竣濤臉上的線條更形僵硬,他所表現出來的輕蔑與厭惡連瞎子都看得出來。韓筱愛心想,他又變回那個討人厭的冰山了。
「韓小姐,明天一早請你離開,我們之間的合約已經無效。」
「你說什麼鬼話?我為什麼要離開?合約無效又是什麼意思?」韓筱愛一聽這話,立刻從床上跳起來,戰鬥架式十足。
「你要問為什麼不如先問問自己的私生活。」嚴竣濤的憤怒已超過他的想像。
「我的私生活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她真的被搞糊塗了,福嫂和這冰山男盡說一些奇怪的話。
「韓小姐,隱瞞懷孕的事實來這裡工作,你不覺得有欠考慮嗎?」事實上他覺得她簡直不負責任到極點!他和福嫂竟看錯她了。
「你說什麼?我隱瞞懷孕的事實?!」韓筱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嘔吐的情形福嫂都看到了,你還想否認?如果你現在好一點了,我可以安排你今晚離開。」嚴竣濤注視著她瘦弱的身子,原本她瘦了許多他還有些於心不忍,但現在他巴不得她快點消失。
到此韓筱愛總算明白他和福嫂從剛才到現在所說的話了,這種事要是發生在平時,她肯定會笑到肚子痛,可是現在她卻只想殺人。
「這簡直是太可笑了!告訴你,我沒有懷孕好嗎?你們弄錯了!」看來他們把她嘔吐的事解讀為懷孕。
「哦,那你說說我們是怎麼弄錯的?」嚴竣濤好整以暇的雙手抱胸,他倒想看她在搞什麼把戲。
「我會嘔吐是因為……因為我……」原本要說實話的韓筱愛在這一秒遲疑了,心想如果說出實情,她一樣會被趕走,這和被誤會有什麼不同?突然間她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熬了三個星期就這樣前功盡棄嗎?不,她不甘心!
「因為你貪歡時沒有做好預防措施,還是根本快樂到忘了?」嚴竣濤自行接下她未竟的話,把她說成一個浪蕩的女人。
他搞不懂心裡那股嚴重的失望為何而來?這件事的發生不是正好順了他原本的計劃嗎?那他失望什麼?他生氣什麼?
韓筱愛聽他這麼說,不禁退後一步,突然像明白了什麼般憤怒的問:「你根本從頭到尾都不打算接受我對吧?」
「你說對了,事實上我早已安排別人來接你的位子,如果你不想讓自己太難看的話,請盡早離開。」說這話時,他看著韓筱愛美麗的臉龐越來越蒼白,她的眼睛不如以往總是燃燒著火焰,不自覺地握緊拳頭,心底一種莫名的情緒爬上,但很快的他選擇忽略。
「那這些天我的努力又算什麼?」她覺得身上的力量正一點一滴流失,也許是剛才悲傷的情緒影響她,讓她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
突然,她感到氣餒,感到受傷害,鼻子一酸,她衝口道:
「你的指控根本就不是事實!」
丟下這句話,她衝過他身邊奪門而出。
雖然她這種行為和落荒而逃沒兩樣,但她死也不想讓嚴竣濤看見她挫敗的淚水。
讓那男人去死好了!
這樣夾著尾巴逃跑一點也不像韓筱愛會做的事,但是這三個星期下來她的身心負荷已達到極限。事情演變至此跟當初有什麼不同?努力工作到最後她依然得不到她想要的,不,也許不同的是這次更慘,這次她還讓自己徹底的變成一個有著曬傷和黑青處處的醜八怪!
韓筱愛衝出小木屋後就往後頭的狗捨跑,她眼淚不停的流,彷彿要把這輩子很少使用的淚腺一次用個徹底。
她說不出是哪一樣比較傷人,是前功盡棄還是嚴竣濤那完全不保留的嫌惡態度?
他對她的看法似乎沒有一項是好的,就算她在他眼裡曾看見慾望,但她相信那只是純粹的肉體慾望。很多男人都是這樣,他們總是將她看成那種性觀念非常開放的女人,雖然她自己也有意無意的塑造出這種形象,為的是不讓人看出她內心真實的一面,但那種暗示由嚴竣濤說出來卻是讓她難受,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讓這個鄉巴佬影響這麼大?
韓筱愛邊流淚邊跑到狗台後頭的一條黃泥小路。這條小路她從沒來過,路兩旁是高大的芒草,遮去了她大部分的視野,讓她只能往前面看。
熾熱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吃不消,她既不想回小木屋也不想被曬死,於是她踮起腳,伸長脖子向四周看了看,決定往前方的茂密樹林走去;據福嫂說阿姨常利用前面那片樹林讓狗兒做搜尋訓練。
韓筱愛想像著她阿姨帶著狗兒穿梭林間的樣子,不知不覺走進樹林來到一棵大樹下。大樹像是千百年來就屹立在此,這種悠遠的雄偉讓她感到安心,她席地而坐,一點都不介意會弄髒褲子。
她抬頭看著陽光穿透樹枝所透出的光影,漸漸停止流淚。午後的樹林裡只有陣陣蟬叫聲,但她並不覺得吵,反而冷靜下來,明白必須好好想一想怎麼對付嚴竣濤才是上策,她都已經努力到這個地步了不是嗎?
就在韓筱愛咬著指頭陷入沉思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打斷了她,她抬頭一看,沒想到卻看了一個面目猥瑣的男人。
男人見她驚訝的表情,一臉淫穢的說:「你來這裡是想找我爽一下嗎?」他的笑容襯著參差不齊的黃板牙看上去很醜惡,手裡還拿著一隻空酒瓶。
「這裡是私人產業,你無權進來!」韓筱愛警戒的站起來,她不明白這裡為何會出現一個酒醉得像流浪漢的男人?
「私人產業?騙肖!那個死老太婆在這裡工作,我當然有權在這裡,你沒事跑來打擾我,我還沒找你算賬,你竟敢叫我走?」男人邊說邊一步步逼近她。
韓筱愛聞到他身上噁心到極點的酸臭味,臭氣沖天讓她忍不住掩住鼻子。
「嫌我臭?你和那個死老太婆一樣敢嫌我臭?」男人被她的舉動激怒,他恨恨的看著她,眼中紅絲遍佈。
「有人知道我在這裡,他馬上就會來,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她在這緊張的時刻想到的人竟是嚴竣濤,她暗忖著自己逃走的機會有多大?
結果並不樂觀。男人站的地方是唯一的出口,其他地方則是長滿了芒草和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