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語潔氣的扯開喉嚨罵道:「要潑水不會看看有沒有人嗎?是誰瞎了眼,潑了我一身也不道個歉。」
窗內一個嬌媚的女子,探頭出來,斜斜的鳳眼,有著說不盡的風情,但此刻她臉色一板,也罵道:「誰要你站在我窗子下,這不是活該是什麼?」
語潔更不甘心了,她又冷又臭,還被人罵活該,「你簡直莫名其妙!要潑水不會往河裡沒嗎?往街上就灑,這不是存心害人嗎?」
那女子冷笑一聲,端了另一桶水,「你挺會罵人嘛!再不滾,就再給你一桶。」
瘋婆娘!
她快氣壞了,如果她這麼容易就放過這個壞女人,她就不叫廉語潔。
她怒氣沖沖的推開一扇小門,準備衝上樓去跟她好好理論理論。
她穿過一個小院子,因為太生氣了,走的又急,地上的積雪未消,一個打滑,她跌了一大跤,痛得她都快哭了。
都是那個壞女人害的。害她又臭、又髒、又濕、又冷,狼狽的一塌糊塗。
她一臉晦氣的來到一個大廳堂,正準備上樓去時,兩個大漢把她攔了下來。
「做什麼,麗香院你也敢來亂闖!?」
「管你什麼院,叫那個壞女人給我下來。」
兩個大漢面面相覷,這麗香院是大都有名的妓院,什麼樣的客人都招待過,就是沒遇過一個氣呼呼的小姑娘。
「你想做什麼?」
那名狐媚的女子就是麗香院的老鴇,她聽到吵鬧聲隨即衣衫不整,酥胸微露的走下來。
廉語潔眼珠一轉,見到旁邊放著一盆拖地用的污水。
「不想怎樣,想好好的謝謝你。」說完,她提起那桶污水,奮力的朝她潑去。
老鴇尖叫連連,一張用心妝整過的花容,馬上狼狽不堪,她氣得兩眼都快噴火了。
「死丫頭,敢砸我的場子,我非得教訓你不可!」她的臉孔變得猙獰,音量也更提高了。
「砸就砸,你怕我不會嗎?」廉語潔也不是個好欺負的,她上就回嘴。
「給我教訓她一頓。」老鴇惡狠狠的說。
一名大漢對著語潔撲來,她連忙一閃,口中叫著:「別動手腳的。」
「少囉嗦,給我打。」
真是倒霉透了,早知道她就不要進來了,這個什麼麗香院啊,人是一個比一個還蠻不講理。
一陣混亂後,桌椅櫃子翻了,酒瓶杯盤碎了一地,老鴇臉上的肉不斷的抖動,心疼的要命,將這筆爛賬又算到語潔頭上了。
廉語潔邊逃,邊罵:「滾遠一點。別追我。」
話才說完,一拳打來正中她的面門,她痛得眼前一黑,滿天都是星星在亂轉。
「好了。」老鴇忙道:「這個女娃娃長得倒好,可別打壞了。」
語潔捂著臉罵道:「我長得好不好,關你什麼事。」
「當然有關,我要把你賣了。」老鴇冷冷的一句話可把她給嚇壞了。
「你瘋了。」語潔生氣的說,她的臉痛得要命,而這個臭女人竟然打算賣掉她?她又不是貨物,怎麼可以買賣。
「你給我閉嘴。」她已經想好計劃了,甚至迫不及待的想將她高價賣出。
誰叫她自己送上門來,這個又髒又臭的小姑娘,一定是個孤兒,把她賣了也不會有人來為難她,她已經可以感覺到黃澄澄的金條落進她的口袋裡了。「你等著吧!晚上就把你賣了。」
她才不要被當作貨物待價而沽呢!
天哪!爹爹說的至少有一點是對的,外面的人怎麼都這麼壞呢?
###
廉語潔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嘴裡也被塞了一塊帕子,她氣呼呼的跳來跳去,用身體去撞門。
門沒撞開,身上倒撞出不少瘀青。還有人比她還倒霉嗎?被關在這個鬼地方就算了,還得被賣掉?
她忍不住坐倒在地上,沮喪的要命。
神那!佛呀!隨便什麼路過的神明都好。如果我能夠逃出這個鬼地方,我一定一定會做個好孩子,乖乖的回相府去。她在心裡暗暗發誓。
突然,一陣鐵鏈的聲音響起,接著門被推了開來。
老鴇帶著幾個姑娘笑得不懷好意。
「……唔……唔……」她想說話。
老鴇看著她又髒又亂的模樣,皺眉道:「把她放開,咱們得好好幫她打扮一下。」
一等雙手得到自由,廉語潔伸肘用力一撞,撞倒了一位姑娘,接著奪門而逃。
本來是很順利的,可是她忘了腳上還被捆著呢!所以她一下子就仆倒在地上,痛得她直吸氣。
「這個臭丫頭。」老鴇怒罵著,一手扯出塞在她口中的帕子。
「別想逃,你可是我的財神爺,讓你跑了,我不是虧大了?」
「你不放我走的話……我就……我就……」語潔正思索著該如何時,看見老鴇的手指在她面前得意的揮動著,她馬上毫不考慮的道:「咬你。」
她真的一把抓住她,死命的咬住。
老鴇殺豬似的大叫起來,眾人又拖又拉的才讓語潔鬆了口。
「呸呸呸……你人臭連肉都是臭的。」語潔做了個鬼臉,輕蔑的說。
老鴇氣得頭上冒煙,「你就是不準備乖乖聽話了?」
「廢話!你要賣了我耶,我為什麼得乖乖的讓你賣?」語潔倔強的喊。她不會以為她很高興被賣掉吧?
「對付你這種不聽話的姑娘,我們麗香院還沒失敗過。」老鴇冷笑著,今晚她一定要把這個奧丫頭賣個高價。
廉語潔有點恐懼的盯著面前一杯不知是啥的東西,聞起來有酒香卻又帶著濃郁的花香,看起來很清澈,不過,她猜想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不喝。」她想後退幾步,無奈身子被人架著,動彈不得。
「小丫頭倒機靈,知道迷春酒的厲害。」老鴇嘿嘿的笑著。
「什麼迷春酒,我不喝……不喝……」語潔的頭搖的像波浪鼓似的。
「這迷春酒可好用了,喝了它之後,包準讓你睡到不省人事,乖乖的任我擺佈。」她得意的說。她麗香院的迷春酒,可是鎮樓之寶呀!
她伸出手來捏住了語潔的鼻子,逼她張開嘴呼吸,然後很熟練的硬是灌了一杯,想想又覺得不妥,回頭叫道:「這丫頭刁得很,再給我拿半壺來。」
「嬤嬤。」一名姑娘勸道:「半壺會不會太多了,這樣她至少要半天才醒的過來。」
她怒道:「叫你去拿你囉嗦個什麼勁?你沒瞧見我手上這麼大口子是被她咬的嗎?這個臭丫頭,我灌她半壺,讓她多睡個半天還算客氣的。」
姑娘被罵的狗血淋頭,不敢再多說,連忙多拿了一壺迷春酒來。
老鴇看著語潔姣好的而孔,心裡得意極了。
她既能跟闊將軍交差,又一毛不花的反倒賺了一筆,都多謝了這個自個送上門的財神爺。
第二章
入夜後,熱鬧的商市也跟著安靜,取而代之的是鶯聲燕語的溫柔鄉。
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藉著夜色的掩護,輕靈的躍上一座高樓。
一間漆黑的房間突然亮起了燈火,但隨即又陷入一片黑暗,如此三次之後,黑衣人嘴角扯起的一個冷笑,輕輕的縱了過去,推開了窗子,一躍而入。
一個相貌斯文的中年男子,一臉堆笑起身相迎。「你終於來了。」邢欲風冷冽的眼光一掃,習慣性的先確定環境是安全的。
中年人微微一笑,「怕什麼?這沒有埋伏的。」
他都已經選在妓院這麼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了,他還擔心有埋伏,真是太多心了。
「難說。」多年亡命的生活,讓他有高度的警覺心,不輕易相信任任何人,就算是現在正合作中的闊將軍也一樣。那名中年人,便是闊哈其將軍,此刻他與廉希憲較勁,打算暗中奪權,一舉使廉家在忽必烈面前失勢。
因此他僱用了一群殺人不眨眼的盜匪,這群盜匪本是南人,在南朝滅亡後,據地為王,由這個叫邢欲風的年輕人統領,連朝廷都拿他們沒辦法。
既然要對付廉希憲,他就得出奇兵,好好利用這群亡命之徒。
「計劃進行的如何了?」
邢欲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說過,你不必多問,我們也不用多聯絡,廉希憲的事我自會辦妥。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大可以找別人。」
闊哈其尷尬的一笑,「我不是不放心,只是隨口問問,我當然相信你有能力可以鬥垮廉希憲,否則也不會找你。
他冷哼一聲,嚴峻的臉上難掩輕視的神情。
這些蒙古人,最好窩裡反,自相殘殺,這樣南朝才會復國有望。
他之所以會和他合作,是想先幫其除掉廉希憲,然後再把矛頭對向闊哈其,讓忽必烈名將盡失,元氣大傷。
可笑的是,闊哈其還以為他是用金錢就可以收買的,真是既愚蠢又膚淺。
「邢被風,我先謝謝你幫我這個大忙,送你一個好東西。」
「不用了。」他淡淡的拒絕。
「唉……先看過再說,別急著拒絕,這可花了我不少銀兩呢!」闊哈其笑了起來。
邢欲風隨著他的眼光看去,驚訝的發現一名少女躺在鎮上,柔亮的黑髮技散在枕上,雙目緊密,紅艷艷的臉頰,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嬌美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