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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岳靖

  「你還想到哪兒遊蕩!」威嚴的聲音赫然傳來。

  祭元祠退回房裡。

  老太爺走進來,後面跟了一群羅家的成員,陣勢龐大,前所未有。

  「這是幹什麼?為我送行嗎?」祭元祠驚奇似地眉毛一揚,攤了攤雙手。

  「少耍嘴皮!」老人斥喝。

  「老太爺,您難得過來我這兒,到客廳坐吧,」蘇林緩解氣氛地道。「我煮了熱茶。」

  「是啊,老太爺。」一旁形象如同傳說中戰神的男人也附和著。

  蘚林看一眼鮮少開口的丈夫羅森,對他一笑。

  羅森繼續道:「風塵僕僕趕回來,先喝口茶吧!老太爺。」他陪同老太爺出外巡視,臨時接到妻子蘇林傳來的消息,倉促地返回海島。

  老人衣袖一甩。「把那小子押出來!」邊命令邊往外走。

  蘇林與丈夫交遞一下眼神。羅森將一干羅家男兒驅散,然後看向祭元祠。「元祠少爺──」

  祭元祠不等他恭請,便走出房門。

  第五章

  打心底清楚門外有事等著他。老傢伙趕得那麼急,離開沒幾天就回來,有別以往「皇帝下江南」式的耗時費工,這次巡視產業,倒是顯得馬虎了!

  「哼。」祭元祠冷冷低笑一聲。莫非我的事如此重要?他走進蘇林那充滿庭園風格的客廳,停在門前,眸光掃了一圈。

  羅森和蘇林陸續進入,經過他身側,向老人走去。

  「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過來!」老人拍了一下椅子扶手。

  祭元祠收低下頰,挑挑唇角,才瀟灑地昂首闊步,逕自在老人斜對面落坐。

  蘇林沏了四杯茶,各置四方,桌子中央擺了幾碟新鮮漿果和糕餅點心。她與丈夫羅森坐在一起,兩人神情一致,只是蘇林多了點溫和,很有耐心地在等什麼般。

  老人喝了一口茶,抬眼看著羅森與蘇林。「長久以來,羅、蘇家族對祭家就有極大的意義,你倆夫妻幾乎是我的左右手,我這不肖曾孫讓你倆家受辱了,你們可還要這樣的『孫女婿』?」

  老太爺這話有「負荊請罪」之意,給足他們面子,蘇林轉首看著丈夫的側臉。他凝神專注,審慎地說:「就照老太爺的意思。」

  老人頷首,眼神瞟向蘇林。「你的意思呢,蘇林?」

  蘇林揚起眉梢,美顏微笑。「老太爺若要問,我只能告訴您,天底下沒有一個祖母不盼望自己的寶貝孫女兒幸福快樂的。」

  老人先是一笑,然後嚴肅的瞪住祭元祠。「心娃兒,可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別想欺侮她!」無可否認,老人對羅心的的確確存有私心,老人疼惜羅心遠勝過自己的任何一名曾孫女,如今這女娃兒要成為他祭家命定的曾孫媳,他打心底高興起來。

  「您要我娶羅心?」祭元祠無禮地瞅住老人,冷言挑釁。「那個日前找上門的女人呢?她喝過龍血,可沒發燒,現在,還在我房裡坐月子!」

  老人品嚐著茶點,道:「這件事我會叫人查個明白!」說完,老人與羅森交頭接耳低語,羅森頻頻點頭。

  祭元祠瞇眼,打斷他們的密商。「我不可能娶心兒!」他說。

  「你說什麼?」老人拍桌,手上的糕餅碎在桌面。

  「您沒聽清楚?」祭元祠完全沒被曾祖父幅射出的怒意震慄,清晰地重申:「我不可能娶心兒!」他其實有些意外這樣的發展──只因他發病時恰巧被羅、蘇家人撞見他和羅心赤裸共處一室,他那個迷信自大的曾祖父就要打破傳統嗎?!教他如此去娶一名女子,尤其是羅心,這對她,不啻是種污辱!

  「你再給我說一次這種不負責的話!」老人站了起來,大掌高舉,像要打他似的。

  祭元祠眸光閃了閃,俊顏肅然陰沉。「只為了『責任』要我娶她,到底是對誰公平?誰被犧牲在你們自以為是的『作主』裡?」他早打定主意,這輩子不娶任何人,他是「什麼樣的人」,他清楚得很,羅心不會、也不能成為他的妻子,他不願讓她如此,他的生命,他一人承受就夠了!

  「祭元祠!你憑啥說這些話!」老人粗嗓子吼道。「羅心是你的命定伴侶!蘇林可是看清了你胸口浮現的家族印記!你想推什麼責任!」

  羅心是「他的」命定伴侶?!祭元祠一楞,沉喃:「原來……」這真是始料未及。

  祭元祠和羅心在一起時,總覺得身邊只圍繞月光,所有的景物若隱若現,她熱情奔放,每每讓他醉暈,舒坦愜意地睡去。祭元祠不信家族那神神秘秘的一套,當然不可能注意自己是否有「龍形紅痕」,何況他生來帶怪病,不該有的,他有,該有的遺傳特徵,也許正好沒在他身體裡。

  「呵……」他低聲笑出來。「果然還是傳統教人認命,要我無可反抗嗎?」難怪老人這麼「通情達理」,會答應查清日前「祭冠禮」的鳥龍事件。

  「元祠少爺,」蘇林語氣優雅地側坐,偏轉身子,對住祭元祠。「您嫌棄我的孫女兒嗎?」

  「我沒這麼說!」祭元祠立即回道。

  「別管這小子怎麼想!」老人氣呼呼地坐回椅座。「日子我挑好了,三天後,就給心娃兒『立名』!」強硬地指示。

  似乎沒什麼好說了。祭元祠喝了茶,站起,轉身欲離去。

  羅心不知何時進來,正倚在門邊,看著他。

  祭元祠看見她手裡拿著開了光的龍形項鏈,神情一恍。「你和他們想的一樣嗯?」他突然這麼問。

  他在怪她嗎……?他的態度好冷淡,羅心什麼都不明白,卻覺得心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祭元祠靠近她,動作挾帶著漠然,將項鏈戴上她胸前,吻她一下。「『立名』吧!」不再有感情的語氣,彷彿一切公事公辦般。

  他為她戴項鏈的舉動,盡收背後長輩眼底。長輩們似乎很滿意,開始討論起祭氏傳統家族婚禮「立名」的儀式安排,樂觀小倆口的親密行為。

  只有羅心感覺到他不一樣了──他的吻特別冷。

  ☆☆☆☆☆☆☆☆☆☆  ☆☆☆☆☆☆☆☆☆☆

  冷風斜雨的天候在高原上並不多見,偏偏這天碰上了。天空沒有月亮,整座祭氏主宅被黑幕籠罩,絲絲涼意飄進祭氏家譜室,吹得燭火亂頭動。羅心穿著祭家的新娘服──一襲曳地的光焰紅袍,襯托她雪白纖細的嬌軀。祭元祠身披絳紅色長袍,高大挺拔地站在她旁邊。他的祖父母和父母早被老太爺召回,連他的曾祖母──一向難得露臉的老太夫人,也坐在香案右側的上位。祭家、羅家的重要成員、幾乎到齊了。

  負責高原人事禮儀訓煉的費總管,以古老語言吟誦一段的莊嚴贊詞。有人將禮香交到祭元祠和羅心手上,要他們跪在廳中央,虔敬叩首上香。費總管嘴裡唸唸有詞,提起香案上的一枝骨雕龍紋毛筆,左三圈右三圈在香爐上繞過後,遞給老太爺。老太爺接過手,站起身,雙手把筆橫拿、貼並禮香下方,舉至額前,朝祖先牌位拜祭,禮香由費總管取回插入香爐,老太爺轉向祭元祠,抬高他的雙手,將筆橫放在他兩掌上。費總管示意祭元祠起身,引導他走到黑亮的碑牆前,掀起蓋住祭元祠姓名的紅絲布。一個純金打造的臥龍大硯台,由兩名服儀一式的男子抬來。「立名」隨之展開──

  前面的儀式都是為了讓這一刻備加神聖。其實「立名」不過就是身為丈夫的祭姓男子,將妻子的名字寫上碑牆而已!

  祭元祠把筆尖蘸上硯台裡的金色顏料,在自己名字旁的空位,完美地寫下「羅心」二字,每一筆順彷彿飽含殷切的情意。但他旋身回到廳中央時,仍是一臉漠然。他站立著,長腿微微貼觸到羅心屈跪的身軀,她能感受到他低沉的吐息,像種壓抑的歎氣,羅心低垂頭顱,臉容在紅色輕紗掩罩下,略微蒼白。她突然被牽了起來,一位年長的婦女端著放了幾杯熱茶的托盤給她,帶領她依序向老太爺、老太夫人和祭元祠的祖父母、父母奉茶。長輩們喝過茶,各講一句吉祥話,祝福他們。然後婦女將她牽回廳中央,與祭元祠站在一起。所有人由老太爺帶頭,離開家譜室。原本雙敞的大門被關上,一瞬間,只存她和祭元祠。

  羅心抬起頭來。「元祠……」小臉疑惑,她不明白接下來該做什麼。

  祭元祠不講話,甚至沒看她,扯掉她的面紗,吻她的唇,攔腰抱起她,走進內堂。

  接下來的洞房花燭夜也依循著家族傳統安排,他們必須在祖祠後方的一間密室度過。

  房裡,四堵神龍雲裡去的畫牆,見首不見尾。一張寧式骨董床,床擋頭鏤月雕花暗嵌寶石,華麗雅致,床面鋪了軟墊,兩杯酒放在如門檻凸起的床沿外邊。祭元祠將羅心放進床裡,喝了那兩杯酒。酒杯被拋下床,他拉下高褂的床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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