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拗性子了好不好?」丫頭更覺得君猷救她太不值了。
悠幽手一揮,丫頭手上的藥碗就這麼掉到地上摔碎了。
丫頭呼天搶地的,「我的天啊,你這禍害怎麼不死了算了!」
悠幽咬住下唇,「是啊,怎麼不死了算了!」她抬起另一隻手,伸向如萬蟻鑽心的肩胛骨,用力的推弄,如果斷了,她就不欠君猷了。
「哎呀,你的性子怎麼這麼烈!我只是說說而已。」見她不停手,丫頭忙衝向門口,「來人啊!快來人啊……」
一道人影如狂風股捲來,出現在悠幽面前,握住她的手腕。
他眼中有著火光,她亦含著熾烈的恨意瞪他。
「你這個大魔頭,不要碰我!」她覺得髒。
君猷不語,往她肩胛骨上一按,像是要廢了她的手,痛得她齜牙咧嘴的,
他真是好狠的心,難道看她痛苦他就快樂了?
悠幽閉上眼,忍著痛不喊出來,就在她再度昏迷過去之際,他卻停下動作。
他是不是又想到更好的辦法要折磨她了?悠幽忍不住暗忖。
第五章
「差一點我就可以廢了你的手,這是你想要的?」他忽然不想見到她奄奄一息的樣子。「但是你這麼美,手若廢了就沒人要了。」
悠幽欲哭無淚,沒想到連廢個手也要他的同意。「你未免想太多了。君猷,別再演戲了,你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只憑你的心情。」她上過當不是嗎?
「呵,看來你很瞭解我,你的資質不錯,要不要當我的手下?」他突然建議。
「你給我的難堪夠了嗎?」他只是把她當成玩物,拿她來尋歡作樂罷了。
「我發現不管我怎麼做,你都看不順眼。」這次他是心平氣和的。「老是這麼劍拔弩張的,你累不累?」
悠幽撇開臉,他硬是將她的臉扳回來,「我很愛這樣看你,也很愛撫摸你。」哪怕她像個化石般沒有反應。
「下流!」
「你對我的評價也只有這些。」他不怒反笑。「你生氣時也挺好看的,怎麼你會生成這樣呢?連我都不忍心欺負你。」
「鬼話連篇!」他再在她耳邊說話,難保她不會氣到腦充血。「你走!」
她一生氣,胸口就疼痛難當。
他只是盯著她,「很痛是嗎?」見到她難受的樣子,他的胸口竟隱隱作痛。
「廢話少說,你來的目的不正是要看我生不如死的樣子嗎?你已經看到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她破口大罵,想將他趕走。
君猷站了起來。「讓那些下人伺候你,我會天天來看你,說也奇怪,我現在一天沒聽到你的怒罵聲就渾身不對勁。」
「你真是有病!快把你的人帶走,我就算死也不會求你。」
「有骨氣,那就這樣吧!你就獨自住在這,痛死也不會有人管你。」
他拂袖離去,悠幽全身一放鬆,感覺好累好倦,就讓她睡去吧,讓她永遠沉入夢中吧!
◎ ◎ ◎
睡夢中,悠幽冷得蜷縮起身子時,棉被就蓋了上來,是那丫頭嗎?他不是說不顧她的死活嗎?怎麼還叫丫頭來服侍她?是故意要她欠他人情嗎?那他的如意算盤可就打錯了。
過了一夜,悠幽感覺喉嚨燒得像要裂開,君猷怎麼這麼早就來掐著她的脖子了?張開眼,才發現根本沒人掐住她,是她喉嚨乾渴產生的錯覺。
悠幽覺得好難受,翻下床跌在地上發不出聲音,但喊也沒有用,四周都沒人。
最後她還是努力爬到桌邊,靠自己喝到了茶。
悠幽扶著椅子想站起來,她試了好幾次卻都失敗,漸漸的,她的雙腿有力了,正要站起,便見到一雙長腿站在她眼前。
「你居然能自己起床,看來我太小覷你了。」君猷將早膳往桌上一擱,「吃過東西你會恢復得更快,到時你才能再跟我鬥。」
悠幽挑釁的掃掉那些食物,「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騙過她一次,她會一輩子記住。
君猷老神在在,「我不是來跟你吵的,你的食物只有準備那一份,既然你拒吃,你就等著餓肚子吧!」
「就算你再送來,我還是會這麼做!」她一點也不希罕。
「隨便你,反正餓肚子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高興。」她不服輸。
他渾身繃緊,「難道要你乖乖聽話真有那麼難?」
「你去找別人吧!我不是你的傀儡。」她憤怒的丟下話,往門口跑去。
君猷冷然注視她的背影,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 ◎ ◎
逃!她絕對要逃出這惡魔居住的地方,她再也不想和他朝夕相處,那太痛苦了。
但是,他剛才不是還在房裡嗎?怎麼才眨個眼,他就站在她前方呢?她轉過身往回跑,他卻又輕鬆的擋住她的去路。
可惡,她怎麼就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的手按上她的肩胛,「你可以停止這貓捉老鼠的遊戲了,你永遠擺脫不了我,這是不爭的事實。」
「你這個大惡魔,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快放開我!」她用力的咬住他的手。
君猷的手滲出血絲,但他在意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她泛紅的眼眶。
悠幽心想,與其受他慘無人道的羞辱,倒不如一死求得解脫。
旁邊剛好有個人工湖,深不見底,只要跳下去就可以擺脫他的糾纏。她毫不猶豫的縱身而跳,他卻抱住了她的腰。
悠幽咬牙切齒的,「你放手!」
他的吼聲大過她,「你最好乖乖給我站好,只有笨蛋才會一心尋死。」
「這是你逼我的!」他幹嘛那麼焦急?若說他在關心她,可是會笑掉她的大牙。
「我逼你?我有拿劍抵著你的脖子嗎?」他忍不住替自己辯駁。
「要不是你喪盡天良,我會這樣嗎?」她嚷著。「你以為我喜歡和你鬥?告訴你,我躲你都來不及了,像你這樣的人,怎會瞭解別人心中的苦呢?你說得沒錯,熙平他們一家最好都去死,我日日夜夜都是這麼想的。」
她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要耗盡了。
她抖著身子繼續道:「但我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含冤死去,他再不好也是我的父親啊!我和他們之間沒有不共戴天之仇,悲劇已經夠多了,我為什麼不能釋然呢?」
「你還真偉大,能一笑置之。」
「是啊!你永遠不會懂的,自從遇見你之後,我才知道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人!你表面上高高在上,將每個人踩在腳下,但其實你才是最可憐的。」
他冷冷的瞪她,「你別說笑了。」
「我知道你沒感覺。」不知怎地,她的心好酸,酸到眼睛都痛了。「咱們怎麼會扯在一起呢?我彷彿可以預見,結局不是你死我亡,便是兩敗俱傷。」
他拍了拍手,「你可以去當算命師了。」
「放我走,我的時間很寶貴。」
他忍不住嗤笑,「放你走對我沒好處,我可不幹。」
悠幽感覺心灰意冷,不知不覺口氣又衝起來,唯有如此才能掩飾她的無助。「你真是太自私了!」她洩恨地捶著他的胸膛,可這樣還是不能消除她的恨。
「看我手足無措的樣子,真能讓你那麼痛快嗎?」再也忍不住地,她眼中滑下了淚水,滴落他的手背上。
君猷全身僵住,皺眉盯著她,「這是什麼?」
她開始發抖,不明白自己怎會在他面前流淚。
「沒什麼。」哭是懦弱的表現,她不要在他面前哭啊!
「你哭了。」他直接點破。
「我沒有哭!」悠幽逞強地道,轉身跑了。
這次他沒追上,看著手背上晶瑩的淚珠,杵在原地久久不能動。
這是她的眼淚呵!
好燙……
◎ ◎ ◎
君猷知道自己很不對勁,通常傍晚是他審卷子的時間,以往他可以很快地審完,可今天卻很不順利,那些文字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只是盯著自己的手背。
手背上的水珠已干,但他還是覺得熱熱的,熱到他的心田,心湖像是投下顆石頭,泛起漣漪。
怪了!
她到底有什麼魔咒,競讓他如此寢食難安。
他推開桌子,一躍而起,抄起一旁的大刀,不按劍法的胡亂揮著。
熒熒燭光中,牆上映著刀光劍影。
他得忘掉她!他只屬於自己,他沒血沒感情!
但手背殘留的感覺卻使他心悸。
大刀一落,山水屏風裂成兩半,發出轟然巨響,他停下了動作。
一名下人在外頭敲門,「君猷大人……」
「悠幽姑娘有吃東西嗎?」他心煩地丟開大刀,恨下得把自己的手砍下來,不再被她的眼淚干擾。
下人吶吶的道:「沒有,悠幽姑娘回到屋內後就沒再出門了,聽說她一直躺在床上,一副很痛苦的樣子,飯菜也完好如初地退回。」
「好了,你退下吧。」君猷坐回桌前,重新拿起卷子。
「要不要請個大夫呢?」下人又問。
君猷沒有下令,下人屏氣凝神等著,聽見紙張被揉爛的聲音,接著門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