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輸了!而承諾,向來是殺手最該遵循的。
看他不動,女孩兩道柳眉輕蹙,疑惑的問道:「決定了嗎?決定的話,你還不快逃?」她也知道他所擁有的時間不多,那些警察隨時會上來抓他。
「妳幾歲了?」好吧!如果真要到她二十七歲才能殺她的話,至少他要知道自己得等幾年。
「十四。」東方娃娃清淺淡柔的笑聲揚起,她沒想到自己真能逃過這次的劫數。「你再等十三年就好了!」
「黑」推開門,近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散發出的卻是沉靜得像鬼魅一般的氣勢,映著灰白燈光的深眸中看不出情緒,只是定定地凝視著躺在病床上的東方稚顏。
他的眸光黯了下來,不明白那時為什麼會帶著她一起逃命,他早該對準她的小腦袋拉下扳機,甚至將她留給那群白癡警察,當成誤殺的目標都好。
但是,當警察對他開火時,他竟然把她打昏、扛上肩膀,讓自己陷入更難逃脫的境地,直到現在……
「看夠了嗎?」
滿臉橫肉的警察用力拉了拉「黑」置於背後的手銬,手銬一牽動,他的身子不由得後退一步。
「看夠了就走人!等一下被記者知道的話,我們可會吃不了兜著走!」穿著灰色西裝的檢察官道格.藍斯冷冷地說。他可不是心腸好才讓殺人兇手來看證人的,要不是看在他願意配合去殲滅那個殺手組織「致命」的話,說什麼他也不會讓他進這間醫院的大門。
「她還在昏迷?」「黑」看著東方娃娃。不知道為什麼,左胸腔內好像有某個東西輕輕-揪,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正迅速地從他的腳底直竄向上。
道格.藍斯看著他那張太過年輕、卻也太過缺乏情緒的臉孔,一會兒後才開口:「她命大,沒有生命危險,子彈只是從她的側腹擦過而已。看夠了吧?看夠了我們就走人。」
再待下去就太冒險了,這個年輕東方殺手神出鬼沒的殺人能力強悍得教人無法抵擋,這次能順利逮人,全都歸功於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東方女孩,要不是這個女孩,恐怕只能看著他再一次溜走。
「你們會保護她吧?」「黑」知道,如果「致命」知道他的背叛,絕對不會放過他,更可能的是他們可能會透過警察這裡的管道知道導致他被抓的原因,進而對這個東方女孩不利。
面對他的問題,道格.藍斯沒有回答,只是輕抬下巴示意手下帶他出去。
滿臉橫肉的害察上前拽人,好半晌竟然沒辦法拉動「黑」分毫。
見狀,道格.藍斯輕歎一口氣,說道:「既然她是能注你入獄的重要證人,我們當然會對她執行證人保護計畫。」
「你們的證人保護計畫漏洞百出!送她回國,所有的罪行我會承認,不需要多個證人。」
「黑」說。
這番話卻讓道格.藍斯聽了非常刺耳。他該死的為什麼要聽這個東方小伙子的?!可偏偏他知道他說得沒錯,這女孩不過是出現在他們逮捕「黑」的現場,誰也無法保證她真的看到了什麼,而「黑」更可能隨時會跟他撕破臉,違反他們當初的協議逃走。
「送她回去沒有問題,」他說道。反正這小女孩的父親是軍中將軍級人物,已經透過辦事處跟幾位國會議員在關心小女孩的下落了。「但你一定得幫我們消滅『致命』。」
「我不會忘,只要是承諾……」黑眸中隱隱閃過一絲複雜情緒,「黑」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孩,「我都不會忘。」
沒錯,他要這女孩安全的離開美國,不想讓「致命」發現她,因為她的命是他的,而他將在十三年後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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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的確出乎「黑」的意料,要是當時他沒有要帶她一起走的意思,是絕不可能落入警察手中。
可是,跟檢察官談條件,連根拔起「致命」這個美洲最大的殺手組織,不啻是還他自由的一個快速方法,更別提這念頭已經在他腦海中滾了許多年,幾乎是從他被帶進「致命」的第八天起,他就有著想要殺光那群人的復仇意念。
十二歲開始,他就被赫拉帶著出任務,殺第一個人,然後又被赫拉強拉著手一槍解決掉那人的小兒子,從此他的心便沉淪在無邊無際的地獄中。
他不乾淨了,永遠都洗不乾淨了,但就算不乾淨,這輩子注定沉溺在黑暗地獄,他也寧願這件事是自己來作主,而不是出賣自己的靈魂跟技巧給赫拉,替她殺人。
所以,這次若能順便藉由司法之手擺脫「致命」的首領赫拉,滅了組織,那倒也不是件壞事。
只是,他沒想到司法程序竟然如此冗長、煩悶,更該死的是道格.藍斯竟然沒有送走那名女孩,甚至讓她出席公聽會,雖然她已經被刻意裝扮過,不至於教人輕易認出。
她為什麼還沒離開?留著等死嗎?她的命是他的,他可不許她放任自己曝露在隨時會有「致命」殺手出現的危險中。
「所以,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獲得更多的減刑。」短小精幹的律師亨利有一雙湛藍眼眸,透過金邊眼鏡閃閃發光著,充滿企圖心的說。
減刑?深黑的冷眸微微一抬。哼!他有說過要坐牢嗎?真是夠煩的了!什麼司法制度?明明已經有罪,也談好條件,偏偏莫名其妙的派個公設律師來,天天在他的耳邊嚼舌根。
「我們要讓陪審團知道你其實是有良心的,做殺手是不得已,你放過那個東方女孩就是你有良心的最好證明,而且你也願意冒著生命危險讓殺手組織徹底滅亡。」
良心?留她一命,不代表他有良心,他只不過是遵守那個十三年之約罷了!
「要知道,那種殺手組織向來不會對背叛者留情,必要時他們會派人潛入監獄殺人,你待在牢裡越久就越危險。」
「黑」不置一詞,因為他自己也曾潛入監獄殺過人,不需要他提醒。
「我能跟檢察官談證人保護計畫!相信我,我是站在你這邊,我一定能幫助你得到最大的利益。」
沉黑的眸子冷冷地瞥他一眼,以森冷不帶溫度的語氣開口:「那你的利益是什麼?」
「我?」亨利一愣,隨即笑道:「我的利益當然是能伸張正義,注美國精神發揚光大……」
「我會殺了你!」
「嗄?!」亨利瞪大眼。
「你想利用我出名,賣我的故事出去,把我的相片註銷去。先申明,所有跟我這個案子的相關細節,只要在報章雜誌上有一點點的影射,我就會立刻取你性命,包括那個東方女孩。」
「呃……」亨利臉色蒼白,腳底盲竄上寒意,他呆愣了好幾秒鐘才找回力氣,顫抖地開口:「我……我是真的想幫你……」
「幫我?」沉黑的眸子閃過一抹嗜血笑意,「上次有人說要幫我,結果是把我訓練成一個殺手,所以現在我打算毀了她。請問你又想怎麼幫我?」
「嗯……呃……」亨利站起身,踉蹌地退了好幾步,「我想……我想你也許、也許不是很需要公設律師……」
「黑」還頗滿立星於利的識時務,森冷的嗓音斂起殺意,恢復一貫的冷漠,「我是說過我不需要,我只要審判盡快結束,所以,對於檢察官開的條件,你就全答應下來,讓我越早入獄越好。」然後,暗地裡入獄過無數次也出獄過無數次的他,要親自去把那東方女孩打包起來,送回遠離「致命」的地方。
「是……是,那……我知道了……」亨利抖著手,慌張地收拾起桌上的文件,還有錄音機。「我會盡快安排,盡快跟檢察官討論!」
看著亨利倉皇逃開的背影,性感的唇輕輕揚起一個弧度。他喜歡這種感覺,雖然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卻還是在他的控制之中,只是那個該死的東方女孩為什麼不回去:
第二章
紐約,希爾頓飯店某客房。
電視上正轉播著新聞,全美黑白兩道所畏懼的殺手組織「致命」總部遭到警方攻堅,幾位重要人物遭到逮捕,槍戰中雙方各有傷亡,連帶也提到幾天前的槍擊案兇手代號「黑」的男子被判處無期徒刑,目前已送至內華達監獄服刑。
停下收拾行李的動作,戎芸菩愣愣地看著新聞畫面。
「怎麼了?小菩。」戎方生正要進房間幫女兒提行李,見到她發愣的模樣,關心的問。
「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他不該入獄的,如果那天不是她絆住他,他能逃走的。她看得出那人雖然年輕,卻比抓他的警察更為厲害。
「嗯?」戎方生淺淺一震,「女兒,妳在胡說什麼?他殺了很多人,甚至差點害死妳!」
戎紜菩低下頭,知道自己不論說什麼都是錯,因為在父親的眼中,那個男人是十惡不赦的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