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道理?你說啊!」花娌妾咄咄逼人,想到他暍去了那杯洛擎為她特別調製的酒,她就生氣。
阿克銅自是不可能將這段事全盤托出,他只是說:「喝酒有礙身體健康。」這句話說的有違良心,因為他自己本身也很愛喝酒。
花娌妾斜睨了他一眼,以他的氣魄,她絕對不相信這是真正的原因。
立在一旁像個無事人的洛擎打趣地看著兩人。
「娌妾,別氣了,我再調一杯給你,不一樣的哦!」
「謝……」
花娌妾謝都還沒謝完,阿克銅便搶著開口,神情是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的酷寒。「不用了,我找她有事,所以要先走了!」
「什麼?」她都還沒玩盡興呢。「我沒有……」
「有!」管她有還是沒有,阿克銅強勢地拉著她離開現場——應該說是離開洛擎身邊。
「阿克銅大哥,我姐說……」桀善兒抓住時機,趕緊上前擋住兩人的去路,順勢擠去了花娌妾,拉著桀敏兒說:「我姐問說,夏天可以到你的避暑山莊去嗎?」
「夏天?」花娌妾扳著手指數日子,春天都沒過完還夏天咧!不過,看來桀善兒似乎想轉移阿克銅的注意力,此刻她倒很樂意桀敏兒這麼做。
「哪個避暑山莊?」阿克銅果然上當,很專心地想回答桀善兒的問題。
桀善兒示意桀敏兒回答,只見桀敏兒羞怯的上前兩步,不安的瞥視桀善兒一眼,吞吞吐吐的說:「聽說……你在喀什米爾山上有一幢……新蓋的避暑山莊……我、我、我想去……我想去看看!」
桀善兒挫敗的望了二姐一眼,怎麼她說話這麼沒氣勢?
「這樣啊!」阿克銅努力地想著,上次汗特鋁幫他弄裝潢,他也忘了問汗待鋁避暑山莊完工了沒。
花娌妾悄然的退去,一邊祈禱阿克銅可別這個時候捉人。偏偏她才退了一步,阿克銅立即捉住她的手腕,瞪著她吼:「你想去哪裡?」
「呃……」花娌妾頗感意外,他竟然會發覺?
此時,桀善兒趕忙抓著他問:「怎麼樣?阿克銅大哥,可以嗎?」
阿克銅沒回答,見洛擎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他咬了咬牙,無意識地捏緊花娌妾的手強拉著她往外走去,臨行前,面對桀善兒的追問和桀敏兒含淚的目光,他撂下一句:「隨你!」便消失在門口。
桀敏兒一直期盼能從他口中聽到祝福的話,卻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走得這般匆促,連句祝福也沒說……
第七章
「喂……喂喂!」要去哪兒啊?花娌妾被他死命的拖著走,連她的鞋子都掉了,光著腳在地上磨,痛得她哇哇大叫:「喂……我的腳……腳好痛……」
阿克銅總算停下腳步,低頭注視她的腳問道:「你的鞋子到哪兒去了?」
「你這是什麼問題?」花娌妾氣炸了!「明明就是你一路拖著我,完全沒顧慮到我是活人!又不是在跑路,定那麼快幹嘛?你自己走那麼快也就算了,別拉著我受罪啊!」
花娌妾嘰嘰喳喳的罵了一串,阿克銅聽得卻不甚詳細,看著花娌妾當下坐在地上審視她腳上的傷口,他一陣不忍,伸手一抱,就將嬌小的她抱在手上了。
「哇——」此舉嚇得花娌妾花容失色,登時忘了掙扎,反而愣愣的問:「你做什麼?」
「做什麼?」阿克銅聳聳肩,「當然是抱你上車啊!」
「上車?」花娌妾被嚇得有些神智不清。
「對啊!」阿克銅還沒忘記。「你沒了鞋子,又受傷,不方便行走,當然是我抱你走。你不是被迦罕銀載來的嗎?他又不在這裡,你要坐誰的車回去?當然是我的。」
花娌妾氣憤難消的說:「也不想想是誰把我弄成這樣的!一
「誰呀?」
「還誰?你剛才是被雷打到了嗎?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健忘?一
「我記性好得很。」阿克銅說了個連司機也忍不住想笑的話。同時,他像丟垃圾般將花娌妾扔進車內,關門前還不忘聽著他預期中的哀號,然後偷偷一笑。
「你很故意喔!」花娌妾破口大罵。
阿克銅繞過車前頭,開啟另一邊的車門進入車內,才坐下,突覺臀部一陣刺痛,差點跳了起來。
「哎喲!」阿克銅大叫一聲。
「哈哈哈!」花娌妾報復成功,得意的大笑。
「這是什麼?」阿克銅抓起座墊上的不明物體,朝著她怒問。
「你不會自己看嗎?」花娌妾才懶得理他。
阿克銅一肚子悶氣,對著前座大吼:「開燈!」
頓時車內一片光明,阿克銅立即將視線集中在手中的物體,立刻瞪大了眼,「你竟然用叉子當暗器?」
「對呀!」花娌妾點頭,很不以為然的表示:「算是報復你。」
阿克銅氣憤的質問:「這叉子哪來的?」
「這個啊……」花娌妾伸手想搶過那把叉子,「洛擎送我的禮物。」
「洛擎?」提起這個名字,阿克銅就一肚子火,想也沒想的按下車窗,將叉子拋出他的視線之外。
「啊——你……」花娌妾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叉子消失在黑暗之中,一氣之下,伸手便是朝著他的胸口打上好幾拳。「那個叉子是純銀的耶!你……你竟然……哇——」
從來部只有別人嫌阿克銅吵,此刻他終於體會到什麼叫真正的「吵」了。她竟然為了一把小小的叉子就哭成這樣,他無奈又不能認同的說:「就一把叉子而已,又值不了什麼錢。」
「什麼值不了什麼錢?對你來說是沒錯,可是對我而言,我要賺……」說到此,花娌妾突然住了口。
「喂!」阿克銅無法忍受這一時的改變,她突來的沉默讓他有壓迫感,他不得不低聲下氣的問:「生氣了?有什麼好氣的?」
「哼!」她還是低著頭,死命的搖頭表示她的抗議。
「隨你!」阿克銅的低聲下氣維持不了多久,很快地,他也跟著生起悶氣,車內一片死寂沉默。
回程還得花上二、三個鐘頭,哭累了的花娌妾盯著外頭匆匆而去的黑暗景色,她的眼皮漸漸地感到沉重,頭跟著點了起來。
阿克銅首次覺得煩心,卻死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只在心裡嘀咕: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東西丟了就算了,有什麼好氣的?
他盯著車窗外頭快速掠過的商店,靈機一動,突喊:「停車!」
阿克銅突然發出聲音,司機顯然嚇了一跳,一陣尖銳的煞車聲後,緊急的靠邊停駛。
砰的一聲,花娌妾的頭往前座的椅背撞了過去,登時從迷糊中清醒,摸了摸額頭正想罵人時,一回頭,卻見身邊的座位空空無人。
「他去哪裡了?」她問向前座的司機。
司機答也不答,只是一顆頭朝著車窗外點了點。
她跟著往外瞧,很不明白的搖頭。「就幾家商店而已呀!」而且沒什麼特別的,除了商店透出來的光,四周幾乎看不見有什麼建築物。
突然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這些微弱的燈光,車門亦在此時被打開。
阿克銅首先丟了一包又重又大的東西給她,接著坐定道:「開車吧!」
車子再度向前駛,花娌妾被這一袋東西壓住雙腳,不滿的嚷嚷:
「這是你買的,幹嘛丟給我?什麼東西嘛?這麼重!」
「給你的。」他淡淡的回答。
她呆愣地轉頭看他,「給我的?」
他默默地點點頭。她卻看不到他的表情,因為他立刻將頭撇開,不知是什麼意思。
花娌妾回過神,著手將袋子拆開。拾起一件,她的眉頭微微開始皺起,拾起另一件,她的嘴已訝異的張開,再捉起一把,她不能自制地尖叫了出聲:「你買一堆叉子做什麼?開餐館啊!,」
「你……」他頭也不回,摸著下巴說:「你不是要叉子嗎?」
「我哪有說我要叉子?」她的記性沒那麼差,她絕對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阿克銅又開口,聽起來倒有些吞吞吐吐。「就、就當是……是我賠給你的。」
「賠?可是洛擎的是銀的耶!而且貴在他的知名度,你的叉子……」
「我買的不好嗎?」他不服氣地打開車燈,指著一袋銀光閃閃的叉子。「它們也是純銀的啊!」
「不……不會吧!」這下換成她結巴了。她睜大眼仔細的瞧了又瞧,每一件叉子的樣式都不一樣,觸感卻很相像。她的眼睛一亮,疑惑的問:「為什麼用這種袋子裝?這樣不就顯不出它們的價值了嗎?」
他反瞪她一眼,作勢要搶過那一袋叉子。「囉唆!不給你了。」
「不行!」
「還我!」他伸出手去。
她將袋子放在背後,仰起下巴道:「這是我的,憑什麼要我還你?」
「我說還我就還我。」
「不還……」
一路上,兩人的對話很有耐心的在這上頭打轉,爭爭吵吵的始終沒停過;也因為如此,兩人才沒有感覺到路途的遙遠,連到沙堡了也還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