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她驚慌的神情後,他終於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她的心因為他最後說的那幾個字而狂跳;他怎麼能……他為什麼講話愈來愈露骨了呢?
不小心打翻桌上的水杯,鬱悶的心情令她很是沮喪。
什麼嘛!什麼叫夫妻義務?她已經決定離婚了,哪來的夫妻義務?
他真的是吃錯藥了!
※※※
當薛韻兒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秘書們早已等候她的歸來,僅僅過了一個小時,一切似乎都已得到平靜。
這讓薛韻兒不得不懷疑班宇澤口中的那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為何能在短時間內擺平這樁棘手事件?而且她在班家這麼多年,怎會不知道這位「鄰居」是誰?
如果他是個黑道人物,那麼此人在黑道上的份量應該極重!才能讓歹徒畏懼得立刻放棄計劃。
愈想她就愈好奇,忍不住抓起手機,找到班夢飛的電話號碼,隨即按下撥號鍵。
鈴聲才響了一聲,班夢飛氣憤的聲音立刻傳來——
(大嫂!你找我嗎?可不可以等一下?我現在正在和人吵架!)
「吵架?」薛韻兒並不打算結束通話,因為班小妹的脾氣雖然不佳,但她還沒聽過她如此不悅的聲音,所以決定好好問問。「恐怕不行!夢飛,這裡的事情解決了,我想知道那個幫忙的人是誰。」
(已經順利解決了?)班夢飛安心的吁了口氣,(那就好!真不曉得哪幫白癡竟敢向MD恐嚇,如果找到那批人,我肯定要他們難看!)
「你?」
(當然,還要另一個人的協助才行,不過他現在正在和我唱反調……)
「等等!」薛韻兒連忙追問:「你怎麼會認識那些幫派人物?以前怎麼都沒聽你提過?」
(幫派人物?)班夢飛頓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認識,不過,我不說是因為我以為大家都知道啊!)
「什麼意思?」
(他是住在附近的鄰居,見到面你就會知道他是哪戶人家的人了!)
「那……他很有勢力嘍?」
(也許吧!至少我在今天以前都認為他很沒用!)班夢飛不屑的冷哼一聲後就急著收線。(總之,他現在在跟我討好處,可惡!我們回家再說,我現在很忙,拜!)
「喂?」薛韻兒瞪著手機,腦海中則是重複著班夢飛所說的話;鄰居、爭吵、討好處等字眼,讓她聰明的腦袋怎麼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不過,這也表示她還不瞭解班家,那麼就等於她更沒有資格身為班家的一份子。
她不想理會班宇澤莫名其妙的威脅,既然已經決定離婚,那麼她再留在班家就太厚臉皮了!所以,她理所當然的動起找房子的念頭。
凝視電腦螢光幕,她馬上上網搜尋租屋的訊息。
在將他的威脅拋至腦後時,忽然間,她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彷彿是第一次做壞事的小孩。
生平第一次找房子,她生疏得像個甫踏進大學的新鮮人;不過形形色色的介紹和圖片讓她幾乎忘了時間,直到秘書來催了三次,她才抬頭問道:「有事嗎?」
秘書反而皺起眉頭,一邊揮著手上的公文夾、一邊回答:「那個……要開會!」
「開會?」薛韻兒瞪著桌上為數不多的文件,她還以為今天可以早點下班去看房子呢!因為恐嚇事件,很多事都延期了不是嗎?
秘書因她反常的舉止瞠大了眼,但仍努力提醒上司:「關於瑞尹文的合約,不能延的部分是BMW的汽車廣告,因為要趕拍,所以這合約如果今天沒辦法簽,明天他們就要找別人了!」
薛韻兒怔了半晌,才恍然大悟的起身道:「對哦!我差點忘了,那個廣告公司的大導演只留在台灣一個星期!」
「你……忘了?」那可真是天下奇聞了!MD的工作狂之一——薛大副總,怎麼可能忘了工作上的事?
薛韻兒迅速走到門邊,回頭給了她的得力助手一記白眼,冷聲道:「你不走嗎?」
秘書大夢初醒般地點了點頭,這才跟了上去。
秘書心中的疑問,薛韻兒並不在意!因為她要離婚這件事,一定會在成為事實後立刻成為眾所周知的大新聞。
可是……
薛韻兒硬生生的將那股莫名的不捨壓抑下來;她已經不想讓自己的腦袋變得更混亂了!所以,她也懶得去理會這份情感到底是什麼了。
第四章
距離公司五個公車站牌的地方,是薛韻兒今天的目的地;才步下公車,她按照手中的地址,花了一個小時才找到這個地方。
路旁老舊的紅綠燈、低矮的木造房子,還有在四處走動的幾隻狗,令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鄉下地方。
不過,都市中難得有如此貼近自然的地方,她更不願放棄的尋找門牌,最後站定在一間擁有檀木色木門的房子前。
她從矮矮的圍牆往裡頭張望,前院的花草不顯雜亂,可見有人細心的維護著,一座石磨連接了水源,製造出潺潺流水聲;從小小的兩階石梯看上去,杉木門板和門窗完全仿造日式建築。
再細看四周,她才發現這裡每一間房子都有自己的風格,家家戶戶都稱得上特別。
「有人在嗎?」她朝圍牆內喊了聲,網絡上並沒有提供屋主的聯絡電話,所以她就親自來了。
也許大膽了些,不過看到這個地方,她並沒有失望,很想進房子裡瞧瞧。
利用處理公事的空檔走出辦公室對她而言是頭一遭,為了不讓人起疑,她並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租房子的事情上,如果這個地方能讓她滿意,她過兩天就可以搬過來了。
「有人在嗎?」她又喊了幾聲。
忽然,杉木門打開了,走出一位老婦人;矮小的她有些駝背,可是穿戴得相當整齊,鼻樑上的眼鏡牽了條銀鏈子,老婦人給了薛韻兒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有什麼事嗎?」老婦人咬字清楚的問完,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審視眼前這位又高又瘦的女人。
「呃……」薛韻兒攤開手中的紙張說:「我在網絡上看到……請問有房子要租嗎?」
「有的。」老婦人指了指身後的房子,眼睛仍盯著她。「就是這一間。」
「真的?」薛韻兒愉悅的追問:「那,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小姐急著要租嗎?」老婦人文風不動的站在原地,目光犀利得猶如班家的兩位大家長。
薛韻兒因為這樣的目光打了陣哆嗦,但她並不否認自己的確急著租房子。
「嗯……最好近兩天就可以搬了。」
「為什麼?」老婦人問。
「為什麼……」
「為什麼急著租?」老婦人望著她不解的神情,補充了句。
薛韻兒忍不住皺起眉頭,因為這位老婦人的問題未免太多了,而且涉及了她個人的隱私,她並不想回答,尤其對方又是個陌生人!
「因為我得先找到住的地方,才能安心工作。」她只能這麼回答。
老婦人不甚滿意的搖搖頭。「你該不會是想逃避什麼事情吧?還是被丈夫欺侮,所以想逃家?」
薛韻兒的眉頭因此而打結了。
她凝視老婦人,冷冷地說著:「如果你不想租房子給我,大可以明說,沒必要這樣損人;況且,你沒有權利過問我的私事!既然你不租,那麼我走了。」
薛韻兒氣呼呼的一個轉身,就聽到老婦人無奈的喊出她的名字。
「你不認得我也對啦!韻兒。」
薛韻兒被嚇得愣在原地,足足過了半分鐘,她才回頭打量這位老婦人。
印象中,她的確不認識這個人啊!那麼,為什麼……
「我是早乙姑奶奶!」她又歎了口氣。「早乙加佳!真是的,年紀一大把了,這樣介紹自己還真是奇怪!」
「早乙?」薛韻兒念著這個姓氏,一會兒後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不過,您不是在日本嗎?」
早乙加佳原籍日本,她的輩分遠在班家二老之上,所以薛韻兒小時候總聽到班家人叫她姑奶奶,可是,今天是薛韻兒和她第一次見面。
因為她住在東京,丈夫是知名的珠寶商,早年常聽班宇澤提起早乙姑奶奶為了幫忙丈夫的事業,很少離開日本這個國家。
會提到她,是因為薛韻兒的處境和她極為相似,班宇澤提起她時,總是說她如何忙碌,還有她帶領數百名員工的風光事跡。
她總認為班宇澤希望她以姑奶奶為目標,所以一直很努力。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入這間她原本極想進駐的房子,現在則有種做壞事被逮著的感覺。
「來,喝茶!」早乙加佳不知何時已端來了茶,遞向坐在對面榻榻米上的薛韻兒。
薛韻兒順從的接過茶杯後,這才驚覺會在這裡遇上她,未免太巧合了。
「您不是沒有來過台灣,怎麼會……」
「我只是不常回來。」早乙加佳微微一笑,化解了尷尬。「沒想到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處理你和宇澤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