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肯定的點了點頭,低聲道:「那是她的車,她的容貌我不可能認錯。」
「那好!」刀疤先生見她不吵不鬧,反而起了疑心。「你一點兒也不緊張?」
她蹬著前方。倘若一點兒也不緊張,她是不是太大膽了?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嚇傻了,她的確沒有什麼危機意識!
不過,她很清楚自己被綁架了。
「不用管我緊不緊張,你們綁架我的目的是什麼?」她不畏懼的直視身旁的刀疤先生。「反正你們快把想做的事做一做,我得趕到公司去……」
「我知道MD的副總大人一向很忙。」刀疤先生以嘲諷的口吻問道:「上次傳真恐嚇的事,我想你這個大忙人還是記得吧?」
「傳真?」她聽得霧煞煞,「恐嚇?」
「沒想到MD的來頭不小,竟然跟黑道有勾結。」
刀疤先生說完,那個戴墨鏡的男人立刻怒容滿面的拿下墨鏡,露出一雙熊貓眼大罵:「媽的!害我被揍,回去還被老大扁,都是你害的!」
她知道現在不是笑的時候,不過看到他兩眼「掛黑輪」的滑稽模樣,她還是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這一笑,惹火了那個男人,若不是刀疤先生阻止,她早已被賞了一掌。
「你別鬧事!我們只是要錢,別把事情鬧大!否則大家都完蛋。」負責開車的男人冷冷地道。
「要錢?」她想也是!「你們要多少錢?」
「你閉嘴!」男人瞪著後照鏡中的她,「否則封了你的嘴!刀疤,拿了錢照計劃進行,台灣已經不是可以待的地方了!聽見沒?」
此時,刀疤先生已經撥通了電話,正在和MD的最高主管——班宇澤交談。
薛韻兒此時才發覺事態嚴重。現在的她已經是個毫無用處的人了,如果再給MD添麻煩,那麼她簡直比廢人還不如!
思及此,她悄悄地瞄了身旁的人一眼,刀疤先生的臉上有著佔了上風的得意;再凝視前方,車子大膽的駛在大馬路上,對她而言是相當幸運的事。
不過,忐忑不安和恐懼卻在她決定跳車的瞬間湧現;也在那一瞬間,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記憶開始回籠……
她搖了搖頭,視線卻開始模糊。
怎麼會這樣?既陌生又熟悉的畫面一一回到她的腦海裡,可是她本能的想抗拒;突然,在所有人察覺到她的意圖時,她已經跳出車外。
一陣急促的煞車聲響徹雲霄,數部車子為了閃避她而撞成一堆,刺耳的喇叭聲和尖叫聲不絕於耳。
她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在地上翻滾幾圈後,不知道撞上什麼硬物才停了下來,現在她只覺得天旋地轉。
她的頭好暈、好痛!但是,一張熟悉的俊容突然闖入她的腦海裡,令她的心安定下來。
她知道自己正逐漸失去意識,連忙在昏厥前許著小小的心願——
當她醒來時,一定不能忘記班宇澤對她的好,她要為他生好多、好多小孩……
她不會離婚的!
※※※
班宇澤討厭醫院!這一輩子,他從未覺得這個地方如此令人厭惡。
接到恐嚇電話時,他的憤怒震撼了整座MD大樓;他以為事情早就解決了,為什麼會再次發生?那些人竟明目張膽的綁架了他的妻子!
一想到薛韻兒正在受苦,他的心就難受得像被萬把刀刺穿;她應該安安穩穩的待在家裡才是,為什麼會突然要到公司來?
在收到她跳車的消息後,他立即趕往醫院,看到的是一張蒼白如紙的麗容;而且,她的手腳幾乎都被紗布包著,傷勢比上次更嚴重。
他懷疑老天是否對她特別嚴苛,為什麼總在她想把握幸福時讓她發生不幸?
審視她剛痊癒的舊傷,還有身上的新傷,他好心疼……
「唔……」
虛弱的呻吟聲抓回了他的注意力,他握著她的手,等待她的甦醒。
好熟悉的經驗……
當薛韻兒睜開眼時,又看到一雙憂心忡忡的眸子凝視著自己。
「你覺得哪裡不舒服?」他搓著她冰涼的手,想溫暖它們。
她瞇起眼,渾身酸痛的感覺令她皺起眉頭,輕輕一動,才發現自己的腿似乎被綁住了,行動困難。
「我……我昏迷多久了?」她聲音沙啞的問。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看看手錶,這才驚覺她已昏睡了整整兩天。
「兩天。」他說。
聞言,她又問:「你……你也陪了我兩天?」
他拉了拉襯衫衣領;領帶是什麼時候被他扯下的?他不記得了!
「是呀!」她的清醒,令他的心情輕鬆不少。「你肚子餓了吧?我去買些東西給你吃。」
「等等……」她扯住他欲離開的身子,雙眸仍然充滿了疑問。「我餓不餓沒有關係……重要的是,公司的事呢?你陪在我身邊兩天,那麼公司……」
他攤了攤手,頗不在乎。這兩天以來,秘書們皆不敢在這個時候叨擾上司,只敢將重要的文件送到醫院給他批示。
「沒關係!」他捧著她的臉,給了她一個安慰的微笑。「我想,除非MD出現在新聞報導上,否則沒什麼事值得我們操心。」
睇著她依然愁眉不展的神情,他忽然明白了,原本興奮的心情立即轉為冷靜;他重回床邊,仔細的看著她。
她迴避他的目光,恨不得現在可以跳起來,直接奔出房門。
「你……」他讓她坐好,以試探的口吻問:「你還好吧?」
「還……還可以。」她不習慣他的觸碰。
「關於綁架你的人,我會請人『徹底解決』!」他冷冷地說,如果寬恕只會換來更可怕的危機,那麼他只好採取能夠「永絕後患」的方法。
她不解地看著他,反問:「綁架?我被綁架?」
「你……」霎時,矛盾襲上心頭,班宇澤靜靜地打量她,勾起她的髮絲,明顯的感覺到她的驚愕,他卻什麼也沒說。
「我怎麼了?」綁架?最近不是只有恐嚇傳真那件事而已嗎?還有,她何時能回公司工作?
他不在乎她的閃避,撫觸她的臉頰,令他想起擁有她的那一晚;那時他也是從親吻她細嫩的臉頰開始,再慢慢地瞭解她的身體……
她讓他更愛她,可是現在,她又忘了!忘記所有的美好,做回苛刻自己的MD副總。
他該如何解釋?又該從何說起?混亂的思緒令他頭痛,他已心力交瘁……
「怎、怎麼回事?」看見他難看的臉色,又得不到解答,令她惶恐。
「沒什麼。」他吐了口氣,以輕柔的聲音安撫她:「你先好好休息,我會回公司處理事情,你不用擔心。」
「可是……」她感覺到他的異常,決定追問到底。「你看起來很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他微揚嘴角,卻顯得力不從心。「如果我看起來像不開心,大概是因為爸媽近幾天會回來……」
「總裁和總監要回來?」她受驚過度,這一次,她真的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她慌張的胡亂猜測:「是因為我嗎?我出車禍昏睡了兩天,公司又出了什麼事嗎?他們為什麼改變行程?還有……」
「韻兒!」
冷不防地,他以吻封住她的口,凝視她驚愕的眼眸,察覺她的反抗,他依依不捨的移開唇;可他的手指卻捨不得移開,依然眷戀的撫著她紅嫩的唇瓣。
她愣住了,因為他膽大妄為的吻,惹得她的心跳失序,可是最要命的是,她居然產生一股依戀的感覺……
事情不對了!她察覺到自己的變化,還有他眼中的痛苦。
「我先去幫你買些吃的,醫生說只要你醒來再做個檢查,就可以出院了。」他收回手,將依戀全部藏回眸子裡。
再次「從頭開始」了!
他的心正無聲無息的哀歎著,也許她說對了,充滿笑容的她,比猶如冰山的她更讓他心動。
那個會笑、會鬧、會生氣,總是讓他將煩惱一掃而空的妻子,已經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
病房在班宇澤走出門後恢復寂靜,薛韻兒將愕然的視線調了回來,靜靜地望著自己的雙手,不知道該如何整理自己的思緒。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他臉上會有……可惜的表情?
儘管他什麼都沒說,但她還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除了身體的傷,她的腦袋裡,似乎有種意念想跳出來一般,令她煩躁不安。
她記起了一年的期限,記起要與他培養感情的承諾;可是他剛才的眼神,好像失去了重要的東西,他苦澀的微笑又代表了什麼?
她真的不懂……
算了!她甩甩頭,逼自己別想了,因為她的頭快炸開來了!
掀開棉被,她右腳的膝蓋和腳踝都被紗布包著,按捺不住心煩意亂,她索性滑下床,這才發現行動不會太困難;她緩緩地來到門邊,正想打開門時,她聽到了班宇澤低沉的聲音。
「恐怕有困難!」班宇澤肯定的搖搖頭。
自門縫往外看,她看到一個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正企圖向班宇澤詢問些什麼,班宇澤滿臉倦容,憔悴和疲憊奪去了他天生的傲氣;但他冷酷的神情,卻令人打從心底感到敬畏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