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總算面對真實的自我了。」他垂下眼簾,感慨而包容的說著;輕撫她的背,發覺她消瘦了。
還有,她身上的衣服滿是火舌掃過的痕跡,白皙的手臂因破損的衣袖清晰可見,令他心疼的是她腿上的傷,一塊不小的焦紅格外刺眼。
「我沒有不顧你的想法!」她仍然努力的告自著:「我只是害怕失去,怕失去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滿腦子都是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只是想懲罰她不肯坦誠自己的感情而已,「平,不能一直因為過去而失去未來。」
「我懂……這幾天,我覺得好恐慌……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要求你對我許下承諾……」
他搖搖頭,他不喜歡改變,而且也明確的告訴過她,她是他的一部分;他不可能討厭自己的一部分,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為了承諾而改變。
「平,不是妳不該,而是妳從未仔細的想過我話中的涵義,妳要承諾,這幾年來我的忠誠難道還不足以表示嗎?」
「你總是說要給我,我最想要、最需要的東西。」她將頭埋入他的臂彎中,安心的享受他炙熱的體溫,真切的感受到他的一切都是屬於她的事實。
「沒錯。」自始至終,他一本初衷。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她貼著他的胸膛,央求著:「不要討厭我……」
「那……」他得想個辦法來拴住她才行,「不會再亂跑了?」
「好。」她抱著他的脖子,像個孩子般乖乖點頭。
「不可以三不五時回台灣了!」
「不是有英寺羿嗎?」她還沒忘,以前她是放不下梅花幫,現在有英寺羿在那兒她也安心多了,更何況他好像也很樂意待在台灣陪著程英英。
「很好!」他切入正題:「生小孩?」
「隨你……」她咬著下唇,一想到又要大腹便便、行動不便就夠讓她叫苦連天了!
「嗯。」他沒有強迫她吧?一切都是她自願的!
他快步的走向座車,他心疼她身上的傷,她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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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著熟睡中的平芷愛,深谷塚司輕輕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後轉身走出房門,快步的走下樓梯時,立刻聽到一句十分文言文的呼喚。
「近來可好?主君。」
東野遼神清氣爽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桌上還擺滿了台灣各地的名產,以及一份中文報紙。
「我希望你帶來的是我想要的消息。」
「我知道你對過程沒有興趣,主君。」東野遼捏起一個花蓮麻糬,興致勃勃的介紹:「這個非常美味,可以當成和果子,很有味道。」
深谷塚司坐入他正對面的沙發椅,此時此刻,他沒有心情和東野遼鬥嘴;那場火災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深以為恥。
「你想說的是你的表現讓我失望了?你竟然讓軍師跑到闇鷹流內撒野!他是不是隱藏了自己的身份,混進了神社的工人中?」
道館是戒備森嚴之處,非館內的人若意圖闖入,除了常會不得其門而入,入得了門的更是插翅難飛,唯有在祭典時,才會讓有心人有機可趁。
東野遼佩服的拍了拍手,「不愧為主君,半小時前才發生的事,你就完全掌握了來龍去脈。」
「還有,我想確定一件事,上次平受襲擊的事,也是軍師指使的?」 東野遼馬上點點頭。
「人呢?」深谷塚司森冷的看著他,想必東野遼此番是前來覆命的,「如果你捉到了他,證明你早已掌握他的行蹤,何以讓他混入道館?」
東野遼吁了一口長氣,娓娓道出他如何在短短的半個月內讓四龍幫一點一滴的消失。
「軍師其實是四龍幫主的兒子,名叫黑崇宇,讓四龍幫由原本的四大分會合而為一的人就是他!主君的判斷無誤,四龍幫裡頭除了這名軍師以外,其餘的人皆不足為患,早在夫人的栽贓嫁禍之後,警方亦將案件的苗頭指向四龍幫,包括四龍幫賴以為生的『港口生意』;這些生意一直以來都是由軍師策劃、把關的,只不過這一次軍師為了應付我,無暇顧及幫務,接著警方突襲檢查他們的船,那位四龍老大失去了兒子的幫助,只能百口莫辯。」
深谷塚司既然由東野遼的口述中知之甚詳,就沒有翻閱報紙的必要。
「我要求的第一點,殲滅四龍,你做得很好!至於第二點?」
「軍師當然不肯放棄,事實上,在海關查緝毒品事件發生前,他已在日本街頭閒逛許久,放火之事是他在得知老父被捕後的報仇行動;為了報仇,他不惜喬裝混入神社,我一時不察,發現時想阻止……」東野遼聳了聳肩,「火勢已一發不可收拾。」
「人呢?」深谷塚司憤怒得咬牙切齒,軍師的蓄意謀殺證明他已失去了理性。
東野遼收起笑臉,為深谷闔夫婦蒙受其害之事感到訝然。
「原本只是梅花幫和四龍幫的恩怨,可是他竟敢明目張膽的惹上闇鷹流,不待我說話,雷武已將他帶回警局,終生監禁。」
「夙川雷武!」深谷塚司一聽到這個名字,緊鎖的眉頭立刻舒展。
夙川雷武,出身於闇鷹流的下忍部隊,隱藏闇鷹流的身份在忍者部隊中是相當普遍的現象,闇鷹流之所以能掌控全局,完全是黑白兩道出自同門之故。
「主君!」東野遼始終保持優閒的模樣,「雷武一定會按照你的期望,讓軍師終年暗無天日,為了怕破壞你這個準新郎的心情,雷武才會未徵求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主;他說,想要軍師的手還是腳,悉聽尊便!」
「小腿!」深谷塚司不假思索的冷笑,指了指耳朵補充:「還有這裡。」
他的雙親並無大礙,卻可憐了平芷愛的美腿;他要求同等賠償算是客氣了!
「對了,塚司。」東野遼嗑著瓜子,將欲上樓的身影喊住:「英寺羿那傢伙近來頗為奇怪。」
「他的怪脾氣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會不知道?」
「不是的。」東野遼搖頭,幾日的台灣游,傻子也看得出英寺羿根本就是見色忘友之徒。「他每天都黏著一位小梅花轉來轉去。」
深谷塚司瞭然地微微一笑,「我並不寬宏大量,可以原諒他忘了我交代的正事,要不是他心裡有所牽掛,我毋需多此一舉的要你去協助他。」
「哦?」東野連忙追問:「什麼牽掛?可否讓在下知曉一二?」
「他失職在先,又無意請罪,主君想懲罰他嗎?」東野遼顯然誤會了。
深谷塚司意味深長的正視他,雙眸中迸出一道令人不寒而慄的眸光。「那件事,我會連同你挑釁之事一起辦。」
聽出他話中的意思,東野遼立即將所有的搞怪主意吞回肚子裡,無法多說一句話。
深谷塚司是闇鷹流無可取代的主子,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他可以憑著一句話,準確的預知事情的發展方向,一切都會遵照他想要的「成果」去發展。
東野遼自認沒有露出破綻,深谷塚司到底是何時知道的?看來接下來的日子,東野遼得為這件事好好的想一想了。
「你何不繼續留在台灣觀察?」這種事除非自身體會,否則東野遼永遠不會知道。
尾聲
平芷愛僵著四肢,從門縫往外探望,外頭的盛大場面無法比擬,甚至更甚於深谷闇的壽宴,觀禮的人起碼上千人。
怎麼辦?她打量著自己,開始後悔沒有好好的去上禮儀課,她現在連走路都不知道該怎麼使力了,又怎麼知道該如何行禮?
深谷闇夫婦自上回火災事件後,對她大大的改觀,現下正在外頭熱情的招呼客人,儘管深谷闇昨天還擺了張臭臉指責她對他不禮貌,如今也笑呵呵的在人群中穿梭。
哎喲!她才跨出一步。就差點被嫁衣裙擺絆倒,垂頭喪氣之際,卻聽到一個久違而熟悉的笑聲。
她抬起了眼,在窗邊有一抹她再熟悉不過的細長身影將她的淚水逼了出來,「靜奶奶……」
靜奶奶斜靠在窗邊,一身黑衣,纏繞的頭紗讓她只能露出一雙晶亮的眸子和平芷愛相視。
「靜奶奶,妳去哪兒了?我怎麼樣都沒有辦法聯絡到妳,我……」她衝到了窗邊,激動得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千言萬語,她有好多話想對靜奶奶說,「發生了好多事,我們本營換了地方,對不起!都怪我無能,我沒有盡到保護大家的責任……」
「小愛!」靜奶奶揮揮手,阻止了她要說的話,「這些事我都知道,找沒有怪妳,妳不用自責!」
「靜奶奶……」平芷愛淚眼婆娑的預備哭花她剛化完的妝。
「平,我不准妳哭。」
深谷塚司赫然出現在她身後,他定定的看著他的新娘子,嬌美動人的她,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那雙逐漸泛紅的眼。
靜奶奶沒有閃避,彷彿正等待著他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