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剛足月的幼貓,為何會身陷此處?正當她感到疑惑的瞬間,一記槍聲劃破夜空,她驚險的閃避攻擊,感到左耳垂傳來灼熱的痛楚。
來不及看清偷襲的人,子彈未間斷的朝她射來,凌厲的攻勢著實讓她措手不及,她沒有任何武器可以反擊,只有盡可能的找尋遮蔽物閃躲。
在她所有的課程中,就只有花道課不是在闇鷹流的道館內學習:也許是仇家找上門了!找尋不到開槍者正確的位置,許多人因為她激烈的跳動而趕來,槍聲隨即消失了。
她閉上眼,回想射擊的力向,找尋著任何蛛絲馬跡;對手的心思相當縝密,在她仔細的搜尋下仍然找不到線索,只有數十顆空彈殼掉落在她剛才所在之處的四周。
是誰?她斂眉思索,她從未仗勢欺人,也並未以深谷塚司之妻自居,但深谷塚司的堅持是眾所周知的;婚期逼近,她的身份得到了確定,此情此景,她不由得驚訝於敢和闇鷹流對抗的人出現了!
哦!不!她不該這樣想的,她不該這樣高估自己,即使深谷塚司近日對她所做的詭異行為令她不知所措,但是她還是得堅持立場;對方明顯是針對她來的 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影像,這似乎就是答案!
「怎麼回事?」深谷塚司站在窗邊,欲發的憤怒休止於她耳畔的赤紅。
他已經掌握她所有的習性,就連她會從哪扇窗戶進出,他都非常清楚。
他拉著她坐在室內的沙發上,審視著她的傷口,眼角的餘光瞄著她懷裡的貓兒追問:「哪來的?就是牠讓妳又跑了出去?」
「老太婆又告狀了?」她笑道:「這貓兒只是無辜的誘餌,我救牠免於一死,生命這回事,比上課重要吧?」
他僵著一張臉,嚴肅的為她上藥,流血處只要再往左上角偏去幾寸,極有可能變成致命的重傷。
「那麼妳呢?妳怎麼不好好愛惜自己?」
他的話令她的心無法平靜,「我不放心……」
「我不想重複這個話題。」他無情的打斷她的話。
「你……」她皺眉,為他的專制而發怒,「我已順從你的安排,但是我仍然有我自己的自由,我可以不用得到你的允許。」
「用不著激怒我。」他撥開她的髮絲,輕聲道。
「我沒有激怒你的打算,我只是說出事實!你要我遵守的事我都做到了!這件事必須調查,你無權干涉。」
她倏地起身欲往窗邊移去,卻被他輕而易舉的抓住了。
「你……你怎麼……放開我!」
「我已經完全看透妳了!妳想逃離我的掌握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他在她的耳畔吐氣,「妳別逼我把妳關起來!」
關?她不以為然的竊笑,除了奔上枝頭,她這個賊幫頭兒的能耐當然不只如此,再精密的鎖也無法將她關住,更別說普通的門鎖了。
「平!」他捺著性子將她壓回沙發說道:「妳必須信任我,懂嗎?襲擊妳的人我會調查。」
「所有的事除了被你一手包辦之外,我還有選擇嗎?」她厭惡無法自主的生活,好似賴以生存的空氣被奪去了一般。「一味的要求我,我到底算什麼?我也有我的想法,我不是奴隸。」
他總是不厭其煩的強調彼此的關係,無奈她始終不肯承認這個事實。「妳呢?不也一味的否定我?只想自己解決所有的事?」
「承認?我哪有資格決定我在深谷家的立場?」她唯一可以掌握的只有梅花幫;「我現在連一點歸屬感都找不到。」
他輕柔的扳正她的肩頭,深邃的眼直盯著她,「妳怎麼不明白?妳的資格早在九年前我就已認定了,妳在顧忌什麼?」
「我……」童年的記憶讓她嚴重的缺乏安全感,「我不想背著攀附之名過一輩子。」
「攀附?」他為她的想法感到可笑!「誰攀附誰?妳嫁的人是我,不是闇鷹流。」
「有何差別?」
他摟著她,將桌上的書面數據攤開以及將計算機開機;將公事帶回家一向不是他的習慣,只是花道老師告狀平芷愛又失蹤的消息,讓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妳的想法要更正,妳是我的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完全以妳為出發點,而妳,何時願意為我釋放一點熱情?」
「我沒經驗,不知道。」她甚至不敢預測彼此之間存在了什麼。
「在我耐心用盡前,我希望得到令人滿意的答案。」他意味深遠的瞥了她一眼,隨即一手支著下巴陷入沉思。
他的視線停留在計算機螢光幕上,螢光幕上顯示著冗長的文字數據。
她氣惱的推了他一把,「你可以放心回你的辦公室,我想睡覺了!」
「睡啊。」他頭也不回的欣然同意。
她拉扯著環抱在她腰間的那隻手,他完全沒有放鬆的力道令她不悅,「那你放開啊!」
「我的肩膀借妳用。」
「你在不放心什麼?」
她不滿的嘟嚷著,多次偷跑的她顯然已無法得到他的信任。
他輕柔的在她腰間搓揉,輕易的化解她的不安和躁怒,「明天我們一家人去神社,別忘了要早起。」
神社?好端端的去神社做什麼?一家人?意指深谷闇夫婦也會出現嘍!「你又想惹深谷老頭生氣?」
「我們一家人,指的是我、妳和小廣!」他無奈的掃了她一眼,為她不習慣這個名詞而歎息。
早起,對平芷愛而言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打從回到深谷家開始,她沒有一個早上可以從滿足的睡眠中清醒:令她無法於夜間行動,以便調整她的作息,似乎也是深谷塚司刻意的安排。可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她一時之間無法適應。
「我不想去……」話一出口,她立刻發覺表達自己的立場是種錯誤。
「妳再說一次?」
他的笑容簡直比生氣還要可怕!
「好……好啦!」
他撫了撫她的發,當成她聽話的獎賞;他滿意她的妥協,證明他的策略無誤,這女人,果然抵擋不了所謂的「柔情攻勢」──雖然他對這一項不太專精。
第七章
深谷塚司今日的心情比往日溫和許多,僅管花了兩個小時叫平芷愛起床,他依然沒有發脾氣的領著一家三口往明治神宮出發。
「為什麼要去神社?」平芷愛打著呵欠,含糊的問。
「祈福。」十分簡潔、明瞭的回答。
深谷廣走在兩人之前,仔細的觀察四方,也包括父母的表情在內,生怕有所遺漏。
平芷愛被迫只能待在深谷塚司身側,扯著喉嚨大喊:「小廣,不要跑太遠!」
深谷廣沒有答話,深谷塚司卻逸出笑意開口:「妳似乎不習慣男孩子好動?女孩才不該像妳這般喜愛危險的運動才是。」
「幹嘛每次都扯到男女的差別?」真討厭!她斜睨了他一眼,他有著根深蒂固的觀念,認為男女的生長方式有既定的模式;尤其是最近,他挺愛論男談女的要求她表達自己的意見,開口閉口的目的只有一個。
「爸、媽!」深谷廣手中捧了幾個顏色素雅的四方形小包包奔了過來,一人一個的分給父母,「這是護身符,可以保平安。」
「小廣的動作真快。」深谷塚司接過的護身符上,印了「一家平安」的字樣。不過,他顯然不甚滿意,索性直接走向販賣處。
平芷愛不是迷信的人,但是兒子的好意她相當樂於接受,連忙把護身符收在口袋,拉起兒子的手往前衝。
和虔誠的遊客不同,她的嘻笑聲放肆得旁若無人:她只相信自己,可是她沒有對神明不敬的意思,走到抽許願簽的地力,她依然參拜得有模有樣。
「媽!」深谷廣驚呼了一聲:「我的是好簽。」
「我看看我的……」平芷愛隨手一抽,大叫:「什麼?我的是下下籤!」
深谷廣不客氣的指著母親笑道:「連神明也看出媽媽不夠虔誠。」
「胡說!」
不信邪的平芷愛準備再抽一次,沒想到卻引起其它遊客的抗議。
「我就偏要抽!」平芷愛氣惱的瞪著簽上的文字,硬是想抽到好簽才肯罷手。
遊客們不由分說的搶下她手上的簽,沒好氣的責備:「妳根本沒誠意,何必那麼認真?」
「竟敢說我沒誠意?」
今天的平芷愛特別容易被激怒,也許是睡眠不足吧!她和那幾個人開始吵了起來。
「本來就沒誠意,走開啦!」
「你是誰呀?叫我走開?神社是你家開的嗎?」
「也不是妳家開的吧?後面有很多人等著抽籤耶!」
「關我什麼事?」
平芷愛刻意忽略這些仇視的眼神,此時卻出現一隻手,輕而易舉的將她帶開。
深谷塚司是不可能道歉的,即使是平芷愛無理取鬧也沒有例外。
「妳怎麼像個孩子一樣?」他撥開她額前的發,對她引人注目的舉止頗有微辭。
平芷愛不服氣的瞪著抽籤處,很不甘心的說:「什麼嘛!哪有不讓人家抽籤的道理?我就不信抽不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