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囁嚅的說:「該做的都做了……」
「我就知道。」李泉用力的拍打自己的額頭。弟弟失魂落魄到這種程度,怎麼可能只是表面堅稱的普通朋友或者親戚關係,這是相思病。
「現在她走了,你打算怎樣?」
「等她。」李沐很無奈的說,「她寫E-mail給我了,我怎麼問她都不肯告訴我學校和住址,我……只能等了。」
李泉愕然,這小妮子真的降服了弟弟這個小少爺。
「我問你,那次把你打成賤狗,讓你開始認真學起設計的,是不是就是她?」
「那是不小心撞到的,不是『打』的。」李沐再度解釋。
李泉大笑,這樣就有趣了,他拍拍弟弟的肩膀,「你想等就等吧,哥哥支持你,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李沐喜出望外,大哥果然是最開明、最夠意思的夥伴。
「既然要等也要好好的等,你不能再這樣不吃不睡下去,知道嗎?」李泉站起來說,「上來吃飯吧!爸媽很擔心你。」
李沐明白的點點頭,猛然站起覺得頭暈眼花,咚的一聲又跪下去。
「喂,你怎麼了?」李泉緊張的拉住暈倒的弟弟,拍他的臉、叫他的名字,他都沒有回應,摸他的額頭也沒有發燒。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沉重的酣聲從懷中傳出。
「睡著了?!」他好沒氣的打一記拳在他頭上。
這也難怪,這麼多天沒睡好,好不容易聯絡上了,也決定等她,焦慮緊張的心情一放鬆,終於可以放心的睡了。
李泉上樓告訴父母沒事,今天就讓弟弟在家裡好好休息。
* * *
這一睡,李沐睡到下午四點才醒來,梳洗乾淨後到樓上吃了豐盛的一餐,李黃紫薇看小兒子恢復胃口,精神也不再緊繃,高興極了。
李沐吃飽飯後,到謝家探望表哥與表嫂。
於婉柔聽到他報告思年的事,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雖然不知道住址和學校讓人不安,但是這樣至少知道她的情況。
「她好固執,我又說不過她。」李沐無奈的搖搖頭。
於婉柔溫柔的安慰丈夫,勉勵他努力恢復往日健康,等女兒學成歸來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謝長風欣慰的點頭,雖然口齒不清說話辛苦,還是拜託小表弟轉告女兒,自己想幫她付所有的費用。
「我可以去她房間看看嗎?」李沐不好意思的要求。除了大哥,家族中沒有人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的事。
於婉柔微笑的同意,沒有多問。
李沐推開房門,房中的擺設與先前無異,那盆仙人掌也擺在原來的位置。李沐用手指戳戳仙人掌,她就是這仙人掌,雖然內心柔軟多情,卻用尖銳的刺阻擋別人接近。
「你知不知道這刺刺得我好痛。」李沐對著仙人掌抱怨,同時決定把仙人掌帶回家。
謝黃牡丹從外面回來,看見思年的房門開著,好奇的進去,「阿沐,是你呀,我還以為是……你在這裡做什麼?」她感到懷疑。
李沐含糊其詞的帶過去。
「對了,阿沐,你和思年挺熟的,你知道她去哪裡嗎?就上飛機前一通電話,哪有人這樣,也不想想長風現在這個樣子,做人家女兒的可以這樣一走了之嗎?真是一點責任感都沒有。」她皺著眉頭抱怨。
李沐感到欣慰,雖然她們祖孫兩人平日針鋒相對吵個不停,對罵的話也都是狠毒辛辣,但到底是血濃於血,大阿姨還是會擔心思年。
「大阿姨,你放心,她沒事,她在倫敦。」
「倫敦?在你姐姐家?我就說嘛,她有什麼本事出外唸書,原來是你們在背後搞鬼!」謝黃牡丹立刻斷定是堂妹的主意,堂妹一向愛看她出糗。
李沐原本想要解釋清楚,可是大阿姨好像根本就聽不下去,拚命的數落母親的不是。
「快把她送回來,她可是我們謝家唯一的孩子、唯一的香火。」謝黃牡丹氣沖沖的說。在她的心目中,思年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延續謝家香火。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好好疼愛她?為什麼要一天到晚辱罵她?」李沐發現大阿姨的想法和態度一點都沒有改變,有些火了。
「怎麼連你也替她說話?你真的被她迷住了嗎?果真是怎麼樣的母親生出怎麼樣的女兒!」她口氣尖酸刻薄。
「你怎麼這樣說她,她是你的孫女啊!」李沐氣憤難平的說。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思年死都不肯說出住址和學校了。
兩人為了思年的事情吵起來,李沐覺得大阿姨不可理喻,生氣的離開謝家。
* * *
謝家二老正式上李家理論、要人,李黃紫薇一再辯解李家的人沒有人在背後搞鬼,思年的行為是她對謝家不滿的抗議,與李家無關,雖然李沐說,他什麼都不知道,但是謝家不相信,特別在他拒絕說出思年的電子信箱號碼之後,謝、李兩家為思年的事情鬧翻了。
李和原本並不清楚小兒子和謝家孫女的事,經過這麼一鬧,對思年產生負面的看法,特別是聽過謝黃牡丹的批評之後,他很高興麻煩人物離開小兒子,他認為小兒子不過是一時意亂情迷,時間和距離會沖淡令人頭昏的熱情,所以對於此事他並不特別擔心。
* * *
兩個月的暑期語文班隨著英國短暫的夏天結束了,思年進人正式課程,在英國讀英文文學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繁瑣的修飾文法、嚴謹的遣詞用字、曖昧不清的隱射,她常常被弄得頭昏眼花。
課業繁重之餘,能夠鼓舞她的除了自己的理想外,就是同學和李沐的信件。
李沐都會天天寫信,剛開始還會炊陔晃a娜胺暷捔撘帑荀y蛘咚黨鱟≒泛脫插員言右瘓帽悴輝傯幔◆摰珩輳孝]刻燜y汋乘獶疙嬾高的f渙髦眕qs比簧儼渙頌K芏紛歟|呵胨湓叮s嗊L磐ㄐ牛◆撱”k娜從從?
時光流轉秋去各來,接著就是春天降臨,雖然已經三月了,倫敦的天氣還是很冷,最高溫不過十度左右,然而新綠的草地上綻放著奼紫嫣紅的花草,大聲的宣告溫暖的季節來臨。
今天下課得早,思年提早一站下車,穿過卻爾希藥用植物園,然後沿著泰晤士河岸散步回家,路上碰到出來買東西的房東太太和鄰居,三個人站在河岸邊閒聊起來,討論起就快要上市的蔬果。
突然,思年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對街一個年輕男人,拿著地圖對照著街頭的標誌,他好像迷路了,迷惑的搔著頭髮。
不會錯的,那個人是李沐,分離了十個月的李沐。思年愣愣的凝視著他,心跳和呼吸幾乎快停止。
「Nian,你怎麼了?」房東太太輕拍發呆的思年。
思年匆忙的和她們道別,快步穿越街道,那個身影繼續往前走然後左轉,她大步的追上去,怎知一個轉彎就不見了。她穿過蒂特街往皇家醫院一路找去,心慌意亂的四處張望,然而那個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不曾存在過。
難道是眼花了?!思年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看錯,她一路快跑回家,打開電腦檢查信件,她抖著手點開新郵件。
思年:
我現在在倫敦,不想事先告訴你,免得你又不許我來,我住我姐家,來找我,任何狗屁理由都不接受,來找我,我很想見你。
沐
思年喜極而泣。真的是他,他來找她了,剛剛他一定是想試著走過曾經在信上提過的散步路線。
她興奮的梳洗打扮,一定要讓他驚艷。
* * *
李沐在窄小的街道拐來拐去,繞了半天確定自己真的迷路了,他鑽進路邊的地鐵站,無奈的將地圖收到口袋中,在倫敦迷路時,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地鐵站,然後跳上四通八達的地鐵就可回到位於肯辛頓區的姐姐家了。
早上發的信件她收到了嗎?她應該會來吧?說實在的,這小妮子怪理由、鬼主意最多,還真怕她給他出難題。
出了地鐵站,李沐慢慢的走回姐姐家,才一進門,姐姐就笑咪咪的指著客廳方向說:「她來了,正在客廳和爸爸說話。」
李沐興奮的衝到客廳,思年正襟危坐的坐在父親旁邊,原本及腰的長發現在變成及肩的短髮,米白短袖毛衣、腥紅格子短裙襯得她亮麗無比,然而最耀眼的是她的臉,眼睛晶瑩發亮,櫻唇鮮艷欲滴,如果不是父親在場,他早就一把抱住她狂吻了。
從李沐踏進客廳的那一秒開始,思年的眼睛就沒辦法離開他,不過才十個月不見,他看起來成熟許多,更重要的是,他看她的眼神沒變,思年內心歡喜不已。
李和指示小兒子坐下,轉頭繼續對她說教,「剛剛說到哪裡了?對了,雖然現在長風的復健情況不錯,不過中過風的人不能太操勞,做人家兒女的就該好好待在身邊盡孝道,趕快找個好歸宿,生個胖孫子延續香火承歡膝下才對。就算你不是正室生的,這些做人的基本道理你也應該懂才對。」